2023-09-29|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刻在你心底的名字] 剪頭髮


  本文為電影《刻在你心底的名字》院線(Netfilx)版衍生,CP是張家漢&王柏德,但設定為平行世界的「if」,以王柏德為視角,可能有OOC(OUT OF CHARACTER,脫離角色性格),還請斟酌慎入。


  祝能與愛相聚,佳節愉快。


〈剪頭髮〉


  「Birdy,天氣變熱了,你要不要剪一下頭髮?」

  天氣是熱了,梅雨季剛結束,氣溫就像解除最後一道桎梏般直竄上升;而過了夏至,空氣裡的些許涼意就消失無蹤,一旦無風,即使開了空調加電扇,25度的室溫,汗水還是隱隱流淌,如果有聲都可以配樂。頂著一頭亂髮的王柏德剛從期末地獄裡回神,看向張家漢時便這麼想──所謂地獄就是,即使離開了,身體還記得各項刑具,軟癱成爛泥。而他的思路因為張家漢的聲音,拉出了跟現實連結的線:

  「我想睡覺。」

  「不用出門啊,我來幫你剪。」

  「……我想睡覺。」

  即使像機器人般回話,張家漢還是笑著把他的亂髮揉得更亂:「沒關係,上次你做的那個,我留下來了。」

  隨便啦。王柏德坐在唯一的一張單人椅,對著掛在門口的長鏡,整個人像娃娃一樣任由擺布:地上鋪的,身上罩的是先前報廢的劇本,而他的頸上架著上次公演的道具──枷,正好包覆他的整個脖子,讓頭徹底固定──「你想睡就睡,我好了就叫你。」

  什麼時候準備的啊?為什麼這個留了下來?王柏德微張眼瞄向忙忙碌碌拿出整套理髮工具的張家漢,發出了「嗯──?」的詢問聲,張家漢就接了下去:「我問阿勤的,他教了我幾招──反正平頭嘛,你洗起來比較快。」

  你喜歡平頭喔──王柏德沒察覺自己忽然在意外表的心思,卻想起上次被剪壞了,張家漢幫他修過後,比平常還愛摸他的頭頂,還會說「你怎麼連頭的形狀都好看」、「好像剛認識你的時候誒」的話,他就打消開口的念頭了,任由自己昏睡過去。

  其實他也真的不怎麼愛去理髮,太拘束了。他無心去記固定的髮型師,也無意去找,但到陌生卻必須交付信任的環境,那種仍然存在的、內心慌慌的、想要逃走的感受,都還是會驅遣著他,結果總拖到最後一刻;他對髮型本就不怎麼在意,還得抵抗理髮師各種「這樣更好看」的建議,任由擺布更不自在──偶一為之時間又不長的話,這些還都可以克服。只是上了大學後,常常睡眠不足又很少放鬆,幾次去剪頭髮,他都會閉上眼睛,不知不覺打起盹來,造成理髮師好幾次「這樣會剪壞喔」的困擾。

  張家漢的提議解決了這些原本要逐一克服的麻煩。尤其半闔著眼睛,意識也在飄浮狀態,仍能細細感受著髮在對方長繭的手指間流溢、飛行、緩緩在浮著微塵的空氣裡降落,頭上的重量逐漸改變,張家漢還會在進行時,不定時的在他耳邊說一些「媽有送粽子,有一袋在冰箱,可以自己蒸來吃」、「很累吧,肩膀好硬喔」、「這裡也曬黑了啊」、「頭髮好好摸,讓我多摸一下」,以及一些不明所以的暫停。其實跟平常漫無目的暢聊一樣,只是這次他負責聽:嗯,喔,是喔,當我是貓喔好啦都交給你啦。對方離開了眼前的位置,遠方是碧藍與烈陽,自行與雲重組,各自展現燃燒著的光,和諧如海與浪……心裡響起上次聽他唱的歌詞,王柏德要完全放棄意識的時候,卻聽見張家漢像自言自語似的說:

  「誒,你記得小林嗎,他上次問我,為什麼這麼早就跟你交往同居。」

  他沒應。張家漢也不在意,繼續說:

  「他說啊,交往有時候就只是想找一個會聽你說話的人,你才大二而已,就算不喜歡玩,也沒必要一副就想跟人家過一輩子的樣子,都沒跟別人嘗試過,不是很可惜嗎?」

  這番話令王柏德一個激靈醒來,雖然保持身體不動,但胸口忽然顫動的伏度,彷彿心臟都震了一下──還好張家漢在他背後,手指撫著他的髮尾,完全沒有注意到似的繼續自言自語:

  「……高中那時候大巴他們老是出去聯誼,又不是沒試過,我就不喜歡啊。」

  「他們約的是女生吧。」

  頭上的動作停頓,「……你有想過喔?」

  他想動,但發現頭被固定住了,明明一直覺得熱,因為忽然起風的關係嗎?大概是這種熱度給人永恆的錯覺──張家漢的手指放在頂心的重量猶如烙痕,不確定是否想要他收回去,本想隨口應付的王柏德頓了一下才道:「那光想就很無聊誒。」電影有趣多了。

  「就很無聊啊,我又不想跟別人怎麼樣……好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張家漢又撫了幾下他的頭,然後很專業地拿出鏡子給他看後面──沒什麼好看的,他想著,也許他對他關心太少、做得也太少了,跟高中時只要在學校就形影不離、下課放學都待在一起不一樣,相聚的時間那麼少,他會寂寞吧?要是不夠,他想要去外面發展的話,只要看不到,或許……?

  雖然他已經把有的全都給了出去,只有一個位置是自己的,在與孤寂同在的時候,在忽然受到衝擊的時候──也許他太忘乎所以了,雖然忙,但忙得很愉快、很投入,儘管有稍微想過,但沒有想太深入──畢竟除了張家漢,他的姐姐們之外,他的時間都用在跟電影有關的事情上了。

  他想起常常看到的街貓──或許不是──隔著距離相望,像海風與日光,不索取亦不畏懼,只是高傲而孤寂,對望了一會,牠總先轉身離開──無論信任與否,只要不符合對方的願望與需求,背離總是隨之而至,隨時可能──那就是最有利生存的方式。

  如果你給我的,跟你給別人的是一樣的,那我就不要了。

  看著鏡子裡的張家漢,低著頭正在拆掉他頸上的枷,頓時有種什麼東西會瞬間滾落的奇怪錯覺,遠景的話──王柏德對自己腦中紊亂的畫面喊卡,用面對鏡頭的距離,說:

  「……如果你想試的話,就去試啊。」

  「我是真的不懂啦,小林自己明明也不喜歡,不喜歡到底為什麼要繼續,根本就沒有意義啊。」

  「喀」的一聲,頸上的束縛鬆開,他順利換了口氣,把那句話隨之吐出:

  「試過喜歡的話呢?」

  「那個啊,」張家漢隔著鏡子看他,下巴順勢靠在他的肩上,貼著臉頰露出那種他向來無法抵抗的、毫無心機的笑容,「媽上次跟我說,爸爸也問快升大三了,怎麼還是跟你在一起,我就想,講愛什麼的他也不懂,生氣也沒用,所以我就說:因為我已經跟神說好了。」

  就是這樣,知道是火焰,「……笨蛋喔。」

  張家漢笑著沒有應他,而是順勢在他頭臉亂親了好幾下。


(完)




小記


  刻在心底三年,就要進入第四年了。

  任何出乎預料的時刻發現有人還在看,而且以各種形式給予回應,都會令我驚喜──儘管知道那部原就如此,只要能碰觸到一點點,就會在喧囂或靜默裡找到一曲存在心底的樂音流洩,喜歡永遠都是最好的時刻。


  因為還在坑底,對於這些,我由衷感謝。

  人與情感的變化原就無可預測,只願我在喜愛與悲傷中能持續維持平衡,讓心中未能死去的,經由文字,留下一點存在過的形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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