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一個讓我好痛的女孩（上）

在上海默默紀錄＿書伴推薦我的書單✨

《玉米》／畢飛宇

我的書伴絕對是因為討厭我才推薦我這本書。

「看完了，很不舒服，只能說你居心不良。」
「有信心導讀嗎？」他笑了一下。
「來吧！」我深吸一口氣。

故事發生在1971年的中國村莊，玉米是王家的老大，她有六個妹妹，她的父親王連方是村支書。人都說好種子才能生男孩，王連方時常望著家裡的七個丫頭，嘴上不說，骨子裡卻是傷了自尊。

於是他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要生出個兒子，年年都備著，他備著這場持久戰，反正說到底，男人給女人下種也不算特別吃苦的事。

終於在這年，或許是連老天都受不住了，老婆施桂芳終於產下了小八子，王連方給取了個響亮的名字：王紅兵。

施桂芳腿叉了八回才生出這麼個寶貝，她卸下重擔，完成任務的她整個人已經鬆弛到沒邊，就連對待村裡的人，她的態度也從客氣變得和氣了，是彷彿女支書那樣的底氣。

玉米也為母親鬆了一口氣，但是她跟父親的關係不同，她不和父親說話，王連方自己心裡也清楚，就是因為自己和外面女人的那些事。作為村支書，其實王連方手上是有那麼點權力的，外面女人從沒少過，也沒人挑明，但是玉米就是知道，哪個女人跟父親有沒有事，什麼時候有的事，都逃不過玉米的眼睛。

玉米能夠從一堆女人中，迅速的看出誰和父親睡過，然後玉米什麼也不說，就盯著那個女人，直勾勾的，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旁若無人，鎮定得很。那年玉米才十四歲。

玉米想著就是因為王連方在這些女人身上傷了元氣，否則母親不可能生出這麼多丫頭。

所以王紅兵出生後，玉米也跟著覺得揚眉吐氣，天天抱著小八子在村裡四處晃悠，替著母親照顧小八子。有時與小八子那漆黑的眼珠對視時，玉米也會想到自己以後生孩子的光景，憧憬起了自己的終身大事。

玉米習慣裡用這樣的間隙走走神，黑燈瞎火地謀劃一下自己的將來。

王連方畢竟是村支書，王家不是一般小伙子夠得上的，按照他的意思，還是得找個有權的人家，打聽了許多個，玉米都無動於衷，王連方也知道就是有自己這麼個老子，玉米肯定不喜歡做官的男人。無數的一來一往後，還真的打聽到一個好男人，叫彭國樑。是個一聽名字就舒坦體面的男人。

彭國樑不長相不出眾，但是個飛行員，全縣一共就四個，玉米恨不得一口咬下這門親事，兩人用寫信的方式交換了相片，有時玉米收到彭國樑的回信，彷彿人也和他一起飛著上天入地。

兩人正式見面是在開春之後。這天全村人都來看熱鬧，母親讓兩人一起燒水，她知道初次見面的男女都拘謹得很，但是如果他們倆一起在灶台後拉風箱添柴火，很快就活絡了。果然，彭國樑在灶台後給玉米一份見面禮：鋼筆、墨水、信箋。別的不說，這份禮物既有私密性，也顯的脫俗進步。

玉米沒說什麼，但炭火已經把空氣燒的滾燙。她發現自己戀愛了。

王連方做主讓彭國樑在王家住下，兩人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幾乎都在灶台後面待著。他們在這第一次牽手、擁抱、親吻。在彭國樑即將離開的前一個晚上，兩人在即將分別的情緒中，吻得難分難捨，玉米節節敗退，彭國樑提出最終的要求，玉米同覺得難受煎熬，但是她想要給眼前的男人留一個念想，緊要關頭，她還是搖頭拒絕了彭國樑。

彭國樑離開後，玉米特別的懊惱，她很自己為什麼要守著這道關口，半夜都想一頭撞死自己，殷盼著與彭國樑下一次的見面。

日子還是過去了，但卻與玉米想像的天差地遠，王連方一家突然出事了。

起因是王連方被堵在了一個叫秦紅霞的女人床上。不過這不是他第一次被捉住，從前跟有慶家的柳粉香被有慶當場捉住過，王連方頭也不回就喊：「有慶啊，你先在門外歇會兒，這邊快結束了！」這件事居然也沒有鬧大。

但是這次不同，因為是秦紅霞的婆婆首先發現的，她不喊別的直喊「殺人了！」左鄰右舍二話不說抄著傢伙進房，這下鬧得，以前好歹檯面下好翻篇，現在眾目睽睽，何況秦紅霞還是軍嫂，事件瞬時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上頭處理此事倒是挺快，王連方眨眼就被雙開了，妻子也跟著臥病不起，王家一下子之間就這麼倒了。

只有玉米還撐著，依舊和彭國樑保持通信，但是家中的變故她隻字未提，她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彭國樑身上，想著只要彭國樑出息了，王家就能從頭再來。

她還是抱著小八子四處逛，秦紅霞出事後回了趟娘家，過了十來天回到村裡頭，玉米像是等著她似的，主動迎了上去，笑著和她打招呼，不過從前玉米喚她「紅霞姐」，現在改喚起了「紅霞姨」。

因為寫得太長，決定還是分成兩篇吧。這是一個在陽光下讀，還會覺得疼痛惡臭，渾身發涼的故事。

這時的玉米一個人頂住了飄搖的王家，她撐起臉面，靠著彭國梁這份想頭，她相信王家能絕處逢生。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王家已經如同多米諾骨牌，一片骨牌已經倒下，最後只會等來樹倒猢猻散，也是後續接二連三的意外徹底擊垮了她。

畢飛宇說他寫的不是土地，不是農村，不是慾望，不是愛情，是權力。

對玉米而言，周遭的一切都在崩壞坍塌，正準備吞噬自己，看著她曾經閃過的光，隨著她後背上的兩條辮子晃蕩著，消失在故事裡。總覺得畢飛宇的文字話語感好強，玉米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我對她的形象越發清晰，所以才越難受。

不說了，下一篇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