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小幫手，工地小工

爸爸認真工作的身影

從小學的暑假，時常跟著父母一同到工地過一整天，有時候會有姊姊們的陪伴，小時候在工地能幫忙的事項不多，像是搬磚頭、敲土屎、敲鐵釘這些簡單的工作後，就是開始到處晚耍，在還是初胚的建築物內到處玩，像是用一旁堆成山的砂是我們最喜歡玩的地方，可能就像海灘的沙一樣，只不過我們是拿來混水泥的砂來玩，打造一個長長的溜滑梯，拿混水做好的砂球滾下去，看誰的砂球沒破掉；那時工程安全意識不是很好，印象中的工地樓梯沒扶手、鋼筋外露凸起、許多洞還沒蓋起等等，仔細想想是個很不安全讓小孩子待的地方，但我的父母沒空想這麼多，生活的壓力和疲憊，可以將四個孩子帶大已經是很過得去了，教育、生活品質、休閒娛樂都是在我成長階段沒有經歷過的事。

長大一些已經有好久沒有跟爸媽一起去工地，除了學業開始比較忙，也沒有特別想去工地，等到大學畢業後記得有去幫忙過，像是幫忙篩沙子，因為沙子裡面都面混雜奇怪的東西，篩過後的砂才可以混水泥和海菜粉，這樣爸爸才可以順利地抹第二層。

在每次的裸辭旅行後，都會有些空窗期，就在他們需要的時候跟父母一起去工地當小幫手，最重要的事幫忙扛重物，因為泥作的地方可以是超級挑高的天花板也可能是樓梯井的最底部，在架好鷹架的地方往往有兩至三層樓的落差，這時水泥就必須裝在塑膠油漆桶內一桶桶的運上運下，這樣一來一往爬上爬下與搬運水泥，對體力來說是相當大的負荷，從有印象以來，家中總是有酸痛貼布、肌樂這些舒緩酸痛的小物。

爸爸是包工程，所以沒有時間限制，數量才是重點，往往多畫一面牆後可能又延後回家吃飯的時間，一大早六點半出門工作到傍晚七八點回家，一週六天，每年只有過年的時候有連續的休假。

在沒有工作的日子認真的幫忙他們，擅於運動的我扛重物、爬高、工作一整天都不是問題，只要能幫上忙我都會努力去做，只是工地的環境真的很不友善，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來說，每幾層樓就會有個流動廁所，但總不是很乾淨，進去前都要吸好多口氣努力憋著氣上完廁所，而不確定是不是每個地方都如此，在每層樓都會有很大裝水的桶子，再用個簡易木隔板，就是男生專用的小解處，每日再由專門的清潔人員將排泄物搬運下樓，中午的時候大家都準時吃飯，大部分的人都是依賴小蜜蜂訂便當，便當到達的時候當然是冷冰冰的；在沒有工作的日子，我都是在煮好早餐後再把午餐煮好放在悶燒鍋與保溫瓶內，讓他們至少在午餐不需要煩惱，也可以吃到熱騰騰的午飯；吃完飯有大概半小時的寧靜時光（工地在中午十二點到一點是寧靜時光），大部分的人會有自己的睡覺工具，像是木板、保麗龍片之類的墊子找個隔間鋪在地板上就開始午睡，在工地是非常重要的行程，少了這20-30分鐘的午睡，幾乎整個下午就會沒體力繼續奮鬥。

小蜜蜂和福利社在工地是相當重要的存在，有些人一早抵達就要先喝杯特調保力達才可以開始一天的辛勞、或者天氣太過炎熱，帶來的飲料不夠，立刻就可以買到結冰水又或者貼著寶礦力水得或韋恩咖啡貼紙的冰涼台灣啤酒，一直覺得午餐是工地最待開發的市場，但出外人只求個方便，有得買到或訂到便當已經足夠，通常匆匆吃完午餐就是趕緊休息，美味和食物的溫度已經不是這麼重要的事。

在工地幫忙的日子大部分是幫忙爸爸，這也考驗著學習能力和反應，爸爸在認真工作的態度真的不是在開玩笑，該怎麼樣做到好一定一步步的做好，絕不會妥協，通常爸爸的動作到哪裡就要趕緊換工具給他又或者即時舀上混好的土，空檔時趕緊遞上茶水讓爸爸喝茶水休息一下，每次看到爸爸完成的牆面，總是很驕傲地看著這完美平滑的牆，難怪爸爸畫的牆都被稱讚說看了很療癒，四十年來累積的經驗和不偷吃步的堅持，讓爸爸在這份工作上總是有接不完的工程；有時問著爸爸為什麼能一份工作做一輩子從不懈怠？爸爸只是說，當兵時其實有猶豫要不要換跑道，但當完兵後又娶某生子，生活的壓力逼得他無法去思考喜不喜歡這份工作這件事，只能努力的去做，才能養活全家人，只能說憨憨地做也順順地過日子就好。

說到在工地最開心的事情莫過於在高樓層的地方做工，因為未完成的建築雖然外層有鷹架，但空出來的地方通常可以看到相當美麗的市景，在快要結束一天工作的時光更是配上美麗的夕陽，雖然一整天困在水泥建築內，但風在沒有窗戶吹進來室內的感覺是很自在的，能有和父母一起工作的時光很快樂，感覺回到小時候，配著他們聽無聊的台語廣播和偶爾的聊天盡是平凡，夜幕垂下踏上回家的路前，爸爸總是戴著頭燈，一起下樓，身上帶著水泥的味道和稍微打結的髮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