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在2023年尾,錄取第11屆TFT計畫,2024下半年,將會分發到偏鄉國小教書兩年。
我拿的是中等特殊教育教師證,不是國小教師證,到國小任教薪水會打折,就算TFT保障月薪,跟我目前的月薪相比,也差了整整一萬多塊。
得知錄取後,很感謝TFT對我的肯定,也迎來強烈自我懷疑。
想到自己接下來兩年,會少領近42萬的薪水,甚至應該損失更多,畢竟在小教服務兩年,無法累積我中教的年資。
都買不起房了,還少賺42萬去偏鄉被電,我絕對是瘋了。
一直在想這個決定,到底是不是在自我剝削?
只服務兩年,實際上能為教育現場帶來多少效益?
我沒有小教專業,兩年可以為學童帶來多少成長?
偏鄉學校的挑戰和困境複雜難解,家庭教養議題也與都市不同,我該如何應對?
我會不會反倒成為固化教育不平等議題的幫兇,讓政府繼續忽視教育不平等?
若是年年有像我這樣想追求自我實現,行動卻在自我剝削的教育工作者,自願到偏鄉去補足師資,政府何必改善政策?
偏鄉學童的教育,不該是我追求自我實現的途徑啊!
TFT的資金流失與倫理困境|TFT組織實為青年服務機|TFT資金挹注與效益不符|
我其實理解TFT計畫的行動為何備受爭議,畢竟連我自己錄取後,都強烈質疑自己的決定。
我到底能為充滿困境的偏鄉教育現場,帶來多少實質效益?
捫心自問,需要承認,我最多願意投入TFT計畫去偏鄉任教兩年,也不是二十年。
偏鄉不是我所習慣的生活型態,也可能不是我未來想成家的定居之處。
都市的教育現場都已經是佈滿荊棘的修練場,遑論偏鄉學校,我確實沒有那麼多教育愛投入偏鄉教育耕耘二十年。
所以錄取TFT,身邊朋友說我很有勇氣,我願意收下;但說我很有愛,我感到難為情。
很多的自我懷疑,逼我捫心自問,為什麼要投入TFT計畫?
教育不平等的議題太困難,只服務兩年,難以撼動這個結構。
「我只有兩年的時間,時間很短,唯一的目標,就是為學生創造很多很多成功的學習經驗,我是特教背景,過去在資源班任教,特教強調提供成功學習經驗,因應學生的習得無助感,我想把過去所學帶到偏鄉。」
沒有太遠大的目標,只想要在每一堂課,都盡量提供學生很多成功的學習經驗。
接著,又談到自己在教育現場的挫敗感,曾面臨職業倦怠,花了很多時間自我修復,調整心態,才又溫柔地持續在崗位上堅持。
【厭世是抒發,幸福是目的,過程需要勇氣—在諮商室流淚的代理老師】
「我不認為自己不會再次職業倦怠...到了偏鄉,一定會有很多很多負面情緒需要自我承接。
來面試,是因為走過職業倦怠的自我修復,相信自己有修復力,想帶著這個能力到偏鄉,去真實體會教育不平等的困境,深化我的同理心,用更謙卑的態度為教育服務。
我到偏鄉後...應該會被電得很慘吧?」
真誠也尷尬,自信也誠實。
在19歲到29歲這十年,從師範大學畢業,自認很盡力在做一名符合社會期待的教育工作者。
研究所的奮鬥、每年教甄挫敗、教育現場的修練、生病後的心理重建...所有刻苦經驗,都像老天爺在指引我,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活成自己認為一名教育工作者該有的樣子。
渴望持續深度自我探索、自我磨礪與自我成長,渴望成為謙卑、富有同理心,強大也柔軟的教育工作者。
這份渴望,強烈到願意放棄42萬到偏鄉活過一回,去愛那裡的孩子,讓那裡的孩子當我生命的老師,他們會教我該如何成為一位好老師。
但其實也沒有太強烈,因為只敢去兩年哈哈哈哈哈,在這裡要跟長期在偏鄉耕耘的老師致敬,真正偉大的是你們啊!
沒有答案,我覺得自己瘋了,渴望有房安身立命,卻做了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決定,把30歲的職涯當成20歲的職涯在探索,顯然是過太爽的都市公主?
姊妹淘Kate悠悠地說:「妳忘了妳之前有在吃藥跟諮商嗎?妳本來就瘋的啊。」
「靠北喔!」
感謝單身,父母健在,手足不是特殊生的優勢,因為這些珍貴的優勢,能讓我安心縱身一躍,去看我想看的世界,學習、進化、成長,深化內在同理心與正義感。
教育不平等議題很大,也很沉重,我不認為自己投入TFT計畫能帶來多少深遠的影響,但我願意成為裡面的小小一份子,懷抱感謝與謙卑的心去服務兩年,好好作一名田野學習者,好好作一名回應教育不平等議題的接力成員。
離理想中的自己越來越近,但離買房之路越來越遠,少賺42萬,心好痛。
希望兩年後的自己可以更有現實感,一直這樣搞下去會很難成家,也很難有男人能理解我對教育理想的堅持,受得了我的瘋狂嗚嗚。
放上我跟AI的聊天紀錄,看到AI的回應我居然掉眼淚,AI比男人還懂得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