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員日常不日常 Day131：尾牙表演期間限定舞團

Danielle Cerullo on Unsplash

往年的尾牙，都在安靜吃飯中度過。雖有不少的民代及當地人物過來敬酒招呼，總歸一句走走形式，當作一頓聚餐足矣。

然而去年開始變得不太一樣。

長官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台大電視提供抽獎，再出動卡拉OK機開放大家唱歌。

在公所附近的空地上，這場宴席頓時變得特別熱鬧。

今年，尾牙等級再次升級。長官拉了不少單位贊助，電視變兩台、腳踏車有三台、紅包好多包，再加上安慰獎的禮盒，幾乎等於人人有獎。

幾週前，主管會議上更是拍版定案，每個課室都要準備一場表演，最用心的有最大包的紅包。

終於……走向流俗化了嗎……

時有耳聞私人企業的尾牙有各種表演及抽獎活動，我們也要跟上了嗎！

驚恐，但又覺得似乎很好玩。

「課長，我們課要表演什麼？」從其他課的同仁那聽聞尾牙表演一事，我好奇去問課長。

只見課長一抹神秘微笑。

「就交給你了，葉子。」

……拷貝啊！

我這是哪來的自動送上門的小丑啊！

回頭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忙碌工程同事們，再看向第一排忙著申報休耕轉作的單工們，我只能收回目光，望著身旁的兩位後輩。

職代妹接收到我的視線，一秒跳起落跑。小孟反應慢了些，剛跟民眾講完電話就被我按住肩膀。

「加入我的舞團嗎？」

「行政課要唱歌，社會課要表演魔術，民政課還在看風向。」被強制入團的職代妹搜集情報回來，盡責的報告道。

「你去放出風聲，我們課也要唱歌，而且會唱得很難聽。」我一本正經的指示道。

「咳，打擊假消息，人人有責。」人事主任咳了一聲。他負責籌辦本次尾牙，不知為何順勢加入了我們的舞團，還帶上會計室跟人事室的妹子各一枚。

很好，這個跨課室組合穩了穩了。

「所以我們要表演什麼？跳舞？」小孟推推眼鏡，謹慎的問道。

聞言，我自信滿滿的亮出手機，打開一個影片。那是某次動土典禮時，社區的表演片段。

社區媽媽們身著亮片裙裝及華麗手套，隨著節奏跳著優雅的土風舞。

「就是這個！我們要仿效社區媽媽們的團體精神，在動吃動中帶給大家精彩絕倫的表現……」我認真介紹著，只見會計妹子跟人事妹子眼神越來越死，小孟整個人石化，人事主任東看西看觀察大家的反應。

「這個好！」只有一開始極力反對入團的職代妹眼睛整個亮起來。

「欸？你不是最不想跳舞的嗎？」換我震驚了。

「因為我們跳起來一定很好笑。」職代妹笑開懷。

喂！原來是以搞笑為標準的啊！

「可以跳可愛性感的舞嗎？蔡依林最近有一首歌很紅……」會計妹子不放棄的問，拿起手機找影片給我們看。一旁的人事妹猛點頭附和。

畫面中的歌手扭腰擺臀，跟著動感的旋律舞動著，很是俏皮。

「這個我們跳起來也會很搞笑。」職代妹依舊如此表示。你的標準真的沒問題嗎。

人事主任保持沉默，但大男人的他似乎表情頗是糾結。

於是經過了激烈討論，最終拍板定案，要社區媽媽有媽媽、要性感有性感。

一開始跳土風舞，後來畫風突變開始跳抖音神曲也是很有趣嘛！

我迅速借到練舞室——也就是會議室。團練正式開始。

從鏡像影片開始模仿，陸續查找了許多示範影片，我這才發現社區媽媽不簡單。

不重複的動作、手腳拍打踩踏節奏不同、柔順擺動的肢體語言……我太高估自己的實力了！

要知道我上次的表演是在大學的營隊，永遠無法理解頭跟肩膀怎麼往不同的地方扭動，胸跟腰的移動弧度也是少到被隊長鄙視啊！

然而已經無法回頭，我努力的將影片動作分解，依照節拍教給大家。

人事主任努力背誦動作口訣但時常跟不上，會計妹子每次都少劃一個圈，小孟轉身的踏步永遠都錯腳。

看著一群肢體障礙的人士們一起跳舞，忽然覺得不會孤單了呢！

見我們這組時常相約排練，其他課室也感受到壓力，紛紛開始籌備。

練著練著，逐漸傳出不實謠言，說本課有勁歌熱舞團，誓言拿下尾牙最大獎。

某次中午的飯局，區長甚至嚴肅跟行政課長表示，農業課會是他們強勁的對手。

……到底哪來的傳言啊！區長你又是聽誰說的！

聽著同仁轉述的話語，我再看向歪七扭八的團練現場，沉默了。

打擊假消息，人人有責。

藉由流言的渲染，各課室卯起來準備，既然無法使用已被預約的會議室，行政課直接去頂樓練習。

樓上傳來碰碰聲響，我忍不住跟職代妹上樓瞧瞧。不看還好，一看驚呆。

為什麼有人裝扮成皮卡丘跟蝙蝠俠？那幾個戴發光面具的又是怎麼回事？

一瞬間我誰也不認得。更遑論那個用力嘶吼唱歌的同仁平時可是穩重莊嚴的形象。

行政課不是單純的合唱團嗎！

「欸？有間諜，去去去不要偷看！」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趕下樓。

回到辦公室，我從驚恐中回神，思考了一會，打開舞團的群組。

「夥伴們，我們有麻煩了。」

下次團練集合時，我拿出珍藏已久的假髮，讓人事主任戴上。

端正儀容，從建立美貌開始……

不戴還好，一戴嚇壞眾人。

為了防止長官們嚇到把紅包撕掉，果斷放棄這個念頭。將假髮拆下時，民政課的同事灰哥正好來刺探敵情，開心將假髮捧走。

聽說後來有一位美艷的陌生女裝少年闖進主秘室，嚇壞了主秘，但那都是後話了。

話說這不過是小小的尾牙表演，決定平常心面對。

我們就在公餘時間相揪練習，從一開始的非常凌亂，逐漸進步到剩一點點凌亂。

同事搞怪的動作、神來一筆的手勢，練舞期間總是充滿歡笑。

接近過年前的工作量不算多，多了這樣一個活動身體的機會，也挺有趣。

尾牙當晚，除了公所同仁，還有不少各單位承辦、里長、社區與會。場面比往年比更是熱鬧。里長各種現金加碼，將場面炒得極為火熱。

可惜我一開始就抽到最小獎的禮盒，於是後來的加碼都心如止水，專心吃飯。

在最大獎的電視抽出前，各課室的表演開始了。

行政課就如我那日所見，全體盛裝打扮上場，唱歌兼演舞台劇，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社會課魔術表演簡單而溫馨，民政課的雙人相聲尷尬而好笑。

最後，輪到我們。

「六朵花，期間限定出道！」我們各就各位，互相加油打氣。出道即解散，這樣一個隨性的舞團，只有在尾牙限定。

聽聞坊間尾牙員工表演，有些屬於強迫性質，大家避之唯恐不及。希望本所未來不會有如此惡性循環。

重點，好玩就好。

曲起、曲落，一開始的通俗歌曲吸引現場觀眾注意，力求誇張的肢體動作讓同仁大笑。副歌結束後立刻脫去浮誇背心，隨著流行音樂挺胸夾背，大家紛紛發出驚喜歡呼。

雖然動感舞蹈仍舊彆扭，絲毫沒有專業舞者的百分之一實力，但這可是唯一整齊的一次。

太完美了！

結束後回到座位繼續吃飯，心情仍然亢奮不已。不管有沒有拿到最大獎，這段練習時光的歡笑聲已是最大收穫。

電視抽出，得獎人尖叫，眾人起鬨著要他捐出來。飯局尾聲，區長一一唱名各課室表演團隊上前領紅包。

其實每個紅包的金額都一樣，沒有比較才沒有傷害。從區長手中接過紅包那刻，我恍然明白。

說的也是，玩得開心就好。

「這些錢要先拿去抵治裝費喔！」行政課長揮舞著紅包告訴課員們。

至於沒有治裝的我們……

「明天喝飲料囉！」團員們歡呼，相視而笑。

人來人去，新舊交替，眼前的同仁們隔年不知還剩多少，又會增加多少新面孔。

短短幾週的組合，僅此一次。

便已足夠。

尾牙過去，年假即將來臨。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