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2/17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救不了重病老父…道士崩潰沒臉見委託人:只想讓他看愛女結婚

金錢,是動力也是禍源,今天這篇的主角不是鬼,是人,探討的卻是比鬼更深沉的罪。

上個月月中的某天深夜,約一、兩點左右吧,老玄依舊還沒睡,正在忙。而此時,裘小姐來了一通緊急電話。

「命玄,嗚嗚嗚……你能不能、能不能……」裘小姐講完前面幾個字之後就泣不成聲。我聽完心中喀登一聲。是發生了什麼事,要哭成這樣?

「裘小姐,妳慢點說。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按下心中的不安,趕緊向裘小姐詢問。

「你趕快救救我爸,他剛剛被送到醫院了,說是已經歐卡了!」歐卡意味著停止呼吸心跳,離完全死亡只差一步。

▲ 健保給付病床,病床,電動病床,健保病房。(圖/記者林世文攝)


▲示意圖/記者林世文攝


「妳等我!別掛電話,我試試看。」裘爸爸,在之前忠心土狗黑羅的文章裡有提到,裘爸爸其實已經癌症末期,早該離開。但我曾經答應過裘小姐,會讓裘爸爸撐到看見女兒結婚,於是,我花了大把心力去交涉延壽。雖然說裘小姐上個月已經在美國秘密登記了,但是還沒跟什麼人說過,更沒讓老爸親眼看到。

(被竊賊活活打死!黃狗死後守工廠十幾年 仍要陪癌末爸最後一段)

「妳爸的生命跡象很薄弱,我試看看能不能拉回來。他靈魂跟身體幾乎都斷了,妳怎麼現在才打給我?」我一邊捏著手訣試圖要將裘爸爸給拉回來,一邊問。

「我不知道啊,我們家的女傭麗莎剛剛打電話跟我說,我就馬上打給你了。命玄,我該怎麼辦?」著急的裘小姐依然無法憑著哭喊將父親拉回來。我所感應到的裘爸爸越來越薄弱,再這樣下去不行。

「裘,妳電話先掛,我現在馬上開壇布陣,等等試試看能否點上生機或續命。」我話一說完就把手機丟到旁邊,提劍、開箱、攤布、開壇、布陣、點燭、燒香一氣呵成。前後不到五分鐘,正當我開始引酒水,燒靈符時,裘小姐的電話又到了。

「命玄,不用了,剛剛醫院宣布我爸走了,嗚哇哇……」我聽到這句話,腦袋一片空白。這是第幾次了?又一條生命在我面前消逝。我看著眼前剛擺好卻來不及起到任何作用的壇,頹然坐下。

「我等等去買回去的機票,應該後天就能回去。你不要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回去還有很多事情要拜託你。」裘小姐十分清楚我的個性,即使我一句話不說,她也知道我在想什麼。

對,沒錯,我覺得就是他媽的我的錯,又一條生命,第三條了,第三條生命在我手中流失,而我卻無能為力。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家,我怒了,我做道師這些年,我自戒驕矜,深怕名聲跟驕傲將我捧殺,但是幫助了那麼多人,難免會有一點點小得意,不是名聲問題,而是成就感的問題。

但是這第三條人命將我打入地下,怒火中燒。連夜回到師門,怒髮衝冠的我把其他的師兄弟嚇到了,他們都習慣了我的不正經,習慣了我的嬉笑怒罵,習慣了我將第十誡破個精光,但還沒有習慣過我真正生氣、不顧一切的樣子。

「為什麼,讓我習得一身道術武術不就是為了幫助人嗎?為什麼!郎叔,我這樣當道士有意思嗎?我不求富貴、不求榮華,只收該收的錢,連生活作息都被接踵而來的訊息給打亂了,壞了身體,可是我有怨過嗎?多救一命很難嗎?我只是想讓她爸看到她結婚而已啊!我做錯了嗎?就差一點點,為什麼連讓我起壇試試看的時間都不給我!」

我看著郎叔,我尊敬他,自從師父走了之後都是他教導我的,可是此時此刻我真的不懂,為什麼。

「跪下!」玄天老大在壇上,不待郎叔回答,一聲帶有威嚴的令下,便是讓我先跪。

「不跪!我要知道為什麼,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膝蓋不由自主地一彎,又立刻用力撐住。好像回到了17歲的時候,為了心中自以為的正義,直接槓上師叔,打死不認錯,只為求一個「為什麼」。

「跪吧,她爸已經知道她結婚了。」郎叔勸了一句。我聽到這句話,心中的某個結打開了,雖然不是全部,但已經沒有那麼抗拒了。

拜完玄天老大跟郎叔後,我只得到了一個安慰跟一個答案。原來,連試都不讓我試就是注定會讓他今天走掉。慶幸的是,原來裘爸臨走之前就知道,裘小姐已經結婚了。

但這卻無法解答我心中的疑惑。為什麼這麼突然?我忽然對當道士這件事失去了動力跟信心。所幸,我女友、裘小姐、老猿跟光頭不斷的開導我,不斷跟我說,跟醫生一樣用全力去救人幫助人,但事情並不是總是盡如人意,多拖了半年,拖到裘小姐真的登記結婚已經很了不起了,我不該再貪心要求更多。

我花了整整一天才了解,如果真的事事都順我心意的話,我早就該拿香拜自己了。我是人,不是神,我盡力做到我所能做的事,盡力去維護自己心中的正義,其他的,但求問心無愧。

兩天後,裘小姐回台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將女傭麗莎接回家。怎麼回事呢?原來裘爸爸走了之後,麗莎不敢一個人在家住。裘媽媽跟裘姊姊則認為,裘爸爸的離世麗莎要負起一部份責任。

於是,她們去找了裘小姐的堂哥。當初裘爸爸在裘小姐同輩其他人結婚時,曾送了每人一套房子,裘小姐的堂哥更是在裘爸爸下面做過事,也借了他們夫婦不少錢。而裘爸爸生前曾經要求,堂哥在他過世後要照顧他的女傭。說真的,一個女兒結婚了,還有一個長年在美國,麗莎反而更像裘爸爸的女兒。

但是,就在裘爸爸去世之後,堂哥夫婦立刻翻臉不認人,死活不肯收留麗莎,還推託說家裡有小孩不方便,裘媽媽深夜在社區大廳苦苦哀求她們也不管。所幸,麗莎還有個姊妹在台灣,就先暫住到那位姊妹家中。

這還不算什麼,我隔天到裘小姐家時,進門一看,這一點都不像自然死亡的現場。事實證明,裘爸爸確實不是自然死亡,屋內氣息混亂、遊魂四處飄蕩,卻始終不見裘爸爸身影。隨著一句句咒語、一道道符,滿臉慘白的裘爸爸,終於被我招回他生前度過最後一段時光的房間裡。

隨之現身的,是那隻不離不棄的土狗、以及……一隻向裘爸爸張牙舞爪的女鬼。這就是裘爸爸離開的原因,這是符、是咒,是別人煉製的陰兵。我瞬間明白了,裘爸爸的死,是生病、也是他殺。

我是行走兩界,代天巡狩的陰陽道師──命玄。這女鬼來自何方?有何仇恨才這樣練陰兵害人?但是最讓我心寒以及恐怖的,還是裘小姐的至親和親戚們,甚至連已死的裘爸爸,都讓我對人性……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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