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2/29閱讀時間約 16 分鐘

龍蝦

    May 06, 2023




    I




    G呻吟著,像個孩子般爬過來。

    他發了瘋似地在你的手臂上留下血痕,你沒辦法辨別出是被他抓傷了還是沾上了他的血,G的雙手又拍又抓的,這個舉動讓你想起來小時候你們玩在一起的畫面,那時的他總是趴在你身上耍賴,他總仗著自己比你矮小,連打個針都要躲在你身後跟醫護人員拉扯,常常得讓好幾個護士把他五花大綁。

    你知道G很怕痛,你在一塊岩石後坐下來,讓他的頭倚在你的胸膛上,他才緩緩停下失控的雙臂,像是他又一次靠哭鬧得到了安慰那樣,只是你有預感這一次他緊抓的手不會再放開了。如果他的指甲繼續用力鑽入,就會像那種因為太小而永遠扣在那拔不出來的破片。G身上的肌肉正在痙攣,肩膀緊繃地像是硬化的殼,額頭冒著汗,肩胛骨往中間擠像是要奮力長出翅膀,那雙乾淨未長繭的手抓得比鉗子還緊,他的血也許就這樣透過指甲侵入你的手臂,到你的血肉裡交融,你感受到一種疼痛和既冷又熱的頭昏腦脹,有那麼幾秒鐘,你看見扒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尾龍蝦,一尾在普通魚市場就能看到的土灰色龍蝦,顏色隱約帶些綠,但是大小有一個人那麼大,沉甸甸的,正發熱呢。




    今天的天氣不怎麼好,灰濛濛地看不到太陽。空氣中的黏海風、壞疽味以及不知名的金屬粉塵在一段時間後填滿你的肺,實際上,你也感覺不出來到底是心情變重了還是真的吸入了塵土。你突然感覺像是整個人被放在用布包裹的罐子裡,有某種難以用你知道的狀聲詞來解釋的聲音,像是咿——,或是逼——,而這個罐子在幾秒後又被機槍的聲音打碎,你剛想站起身卻感到暈眩,你放棄了帶著他逃跑的想法,你覺得這是個蠢主意。




    G的山壁色頭髮像絲一樣蓋在他的額頭上,頭髮亂了,鋼盔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你用袖子擦拭他的額頭和臉,汗水跟眼淚還有血依然不停滲出,他的臉又皺又紅,整個臉都哭脹了,他吸著鼻子啜泣著,上氣不接下氣地,喉嚨裡還發出咕嚕聲。感覺他花了很大的力氣在哭泣和喘息,他的身子濕了,臉也是,潮濕、明亮,又燙。他這樣比較帥,很適合他。你這麼想著,你看得出神,完全忽視了你踩在戰場上。他曾經貌美的臉龐再也囂張不起來,臉蛋被刮花了,軟嫩的小臉開出了朵朵紅色滿天星;他的眼白充血得很嚴重,奶茶色的虹膜像是鑲在生豬里肌肉上的蛋白石,閃著淚水的樣子熠熠生輝,且變得更加深情而深邃;開滿花朵的臉頰隨時可能以無以名狀的方式裂開,血從不同地方一點點流出、閃爍,不斷聚焦又失焦,但仍保有原形,儼然一座小花園,花上一輩子也逛不完、出不去的那種。要雕塑他的美,就算擁有無與倫比的文藝天賦也不夠。

    你感覺他把你的身體也沾濕了,也許有血,或是尿,跟海水。衣服的顏色變得很深,深的像黑墨水,臭得發腥味。




    他說,我的肚子好痛啊。你不可以忘了我。我叫什麼名字?至少替我把手錶拿回去給我家人,我不想把這個錶留給德國人或其他人⋯⋯幫幫我⋯⋯我想看我自己的臉!我需要一面鏡子!我需要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我不想變醜⋯⋯我不記得我有沒有奪走誰的性命了⋯⋯我有嗎?現在懺悔是不是太遲了?我現在還像個人嗎⋯⋯?




    他說了好多,但是你根本沒在聽,你享受G伏在你身上的溫度還有濕潤,你覺得他這樣的臉好看極了。然後他開始說不了話,發顫、吐出血沫,他的指甲還是死抓著你的手臂不放,你一邊納悶人的手指怎麼能像動物的爪子那樣抓那麼緊,一邊感覺到愉悅的暖流在你的下體,手臂上的疼痛反而促使你享受,你真實感受到的只有你的勃起,你超想用陰莖在他的胸前或是腹部像野狗那樣磨蹭到射精射入他肚臍裡,在你感覺幾乎要被性慾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他死得像放棄生的希望的叢林鼠。

    他的肉體替黑麵包色的沙灘染上了瑰麗的暗紅色,像是抹上了酸莓果醬,而他就是麵包上的肉。你本能地意識到這就是死亡,但你卻做好準備了一樣,就好像你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這個囂張的自戀媽寶男會很隨便的死掉。




    一株剛被摘下的火鶴⋯⋯那是被煮熟的龍蝦,你看到過的,媽媽去市場買的龍蝦被煮熟的樣子,由於媽媽不敢先用刀子切下龍蝦腦部的硬殼,也不懂得先讓龍蝦睡著,她總帶著俏皮的語氣說家裡的冰櫃不夠冷,壞掉了,放入冰櫃裡龍蝦也一樣活蹦亂跳的,所以她每次都拿個餐具或是夾子,讓龍蝦夾住,再把龍蝦本人放入滾水中川燙,有些龍蝦會因為感受到高溫捲起尾巴彈跳出鍋子,觸角和腿也會動個不停,唯獨螯不會放開,沈入燙水中的龍蝦會緩緩鬆開螯,慢慢染上亮紅色,隨著咕咚咕咚的聲響被蓋上鍋蓋,媽媽就會去做炸薯條或是薯泥了。媽媽煮的龍蝦肉質很硬,鮮味不明顯,還會淋上媽媽特製的酸醋汁,你並不喜歡酸口的食物,也不覺得龍蝦有什麼好吃,肉質硬死了,而且你肯定那些被媽媽買回來的龍蝦死前痛苦又絕望。如果淋的醬汁是辣醬你還可能有機會喜歡上。後來,你只記得你吃的第一口龍蝦不太好吃,你後來也都覺得不好吃。




    海灣一直是你們熟悉不過的場景,你們常常在沙灘上遊戲,他還跟你說過他覺得全世界的沙灘都長一樣,你本來是相信的,因為他說他去過很多地方,因為你崇拜他的自信迷人。直到你某天開始知道他其實是個大騙子,直到你第一次離開緬因州來到這裡。你感覺這是你人生中最漫長的幾分鐘(或是幾小時?),在這個充滿砲聲和槍林彈雨的晦暗地,你很幸運的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除了G死了以外沒有其他的壞消息。




    II 




    你自認自己不比G帥也不比他聰明。

    戰爭理所當然地迎來了勝利,但是你沒有特別想慶祝的喜悅,沒有G的生活讓你感覺十分無聊,因為沒有人可以和你繼續談論哪個女人的大奶子或是流了蜜的陰部(你沒有再交到跟他一樣受女人歡迎的朋友了),你也高傲地認為其他朋友比不上G甚至自己,沒辦法有太多的交心,你對他們有很多防備。你看著他們紛紛娶女人組成家庭,就也和一個,當初也在凱旋門前一同慶祝的漂亮女人結了婚,你還會和那些不三不四的酒肉朋友們吹噓自己在認識她一年後才娶她的自律保守,你們搬到一個遠離海邊的城市,你當時用戰爭後遺症的理由來搬家。那個女人的奶茶色雙眼和犀利的嘴讓你無時無刻不想到G,她紅色的頭髮也能讓你回想起小時候常吃的龍蝦料理,剛好這個女人也非常喜歡吃龍蝦。

    你在往後的日子總會作有G在的春夢,偶爾會夢見有其他女人一起玩多人。




    某日,你在夢裡看見被歌謠親吻的晚霞,深褐色的大樹上有正在蛻殼的蟬,七色的玻璃櫥窗襯托了白色的教堂,好像在發著光輝,看著讓你暈眩,你沒有意識到這是夢,手抓了一把腿下的沙,跪在紅黃色的天空下含住G的睪丸,咬破了有韌度的薄皮囊,近乎虔誠的,裡頭的口感比你想像中的綿密,你感覺食道、胃裡和腦袋中的縫隙都塞滿了一顆顆蟲卵,聞起來像腐爛的海鮮,觸感像好幾串葡萄放在那,還熱著,一顆顆躁動起來,像是因被燃燒而蠕動的密集蟲卵,你想吞下整副睪丸,然後你就真的吞下了!

    G說想把你的兩顆藍眼珠挖出來,還沒等你反應過來他就把翹高的陰莖擠入你的眼窩,你感覺整個眼球被擠破了,肯定流了很多血,但卻奇蹟似地還能看見他的馬眼和龜頭的顏色和形狀,甚至連龜頭邊緣的小鋸齒都能清晰見到,你的另一顆眼珠沿著搔臉的陰毛向上看去,這是那副你常常看到的身體,你們在軍營裡洗澡的時候都能看到,你們從小就一起洗澡了,他身上只有那麼一點肌肉,就是那種沒吃飯的身體。他的臉就像他死去的那天,流著血,漲紅的像隻紅鶴,他白瘦的手拉扯你的頭髮和頭皮,用力的手都浮了筋。他硬是把你的頭當成自慰用的玩具。你的性器因為頭皮和眼窩傳來的痛而興奮地一顫一顫的,你倒還覺得酥麻地要失去意識,微彎又疲軟的前端有氣無力地吐出透明液體,好像你生來就是喜愛性虐待,你想不起自己第一次喜歡上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疼痛讓你覺得是愛,讓你非常舒服。每一次夢見G你都越發飢渴地尋求痛楚,普通的小傷口已經沒辦法滿足你,你還記得他曾說過你的藍眼睛很漂亮,你每次都會因為他這句話,不由自主地發出彆扭、尾音上揚的哀哭,他抽插個幾回就射精在你眼裡,每次都感覺G的腫脹陽具比上一次更逼近你的腦袋,最後你也分不出來是自己的腦袋還是直腸正在被幹,你覺得身體迎來的快感像確實來了場真實性愛,你看著他,你感覺著他,他的陽具薄薄的皮下,輸精管運快速地送著精液,射入血肉模糊的,一顆顆有突起顆粒長出小指頭的腦,眼窩流出了正在融化的肌肉組織和濃,順著臉頰往下流,有點黃白色,黏糊黏糊的聲響繚繞在你耳畔,帶些血。




    你醒來後檢查內褲,性器挺了起來,好在還沒有流出不堪的液體,你會催眠自己夢都是怪力亂神的,也沒有人會看到,甚至沒有留下證據。

    你認為你隱藏自己的癖好隱藏的很好,然而妻子早就發現你喜歡一邊自慰一邊自殘,她只是裝作沒看見,每一次都若無其事地幫你關上門,或是識相地去廚房準備飯菜。這次她只是像平常一樣來準備的早飯給你,順便帶來你們成為父母的消息。




    你顯然不在乎這個消息,你只想在從春夢醒來以後好好發洩一頓,你讓她躺下,讓她躺在床上,她也注意到你的內褲突起,你撫摸上她的大腿,你輕輕地搓揉她的乳房和乳頭,看著她用她的纖細手指,像撥開多汁的柳橙那樣撥開陰唇。你跪到床旁邊的走道,讓她雙腿搭在你的肩上晃來晃去。這時你已經幹過她好幾回啦⋯⋯她也早就習慣了取悅你。你曾對她發表過波特萊爾或是馬蒂斯的文學高見,你學習G討女人愛慕的方式,在話語裡夾雜文學與詩,你還學習了他說俏皮話的自誇語調,同時你也不斷地確認和想要證明自己是喜歡女人的,和工作同事的閒聊裡也不離床事。

    你想要複製G的社交模式。

    你仔細聽,你用兩根粗糙的手指,你聽仔細,只用指尖,輕輕扳開兩瓣蝴蝶翅膀⋯⋯滋哧,滋哧⋯⋯就是這種聲響,一種黏糊的小聲響,放慢一點,慢一點,慢一點。滋哧,滋哧——在你耳朵裡,一整夜在夢中聽到的都是這響聲。你的內褲因這個聲響濕了一小部分。




    妻子肚裡的孩子很快就出生了,你幫他取了跟G相似的名字,不過是用J當開頭,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是在醫院裡頭,隔著透明窗戶看過去,他身上的棉被正巧沒有掩蓋好他的身子,像是剛被放進去的,你清楚地看見那是一個跟扒光了毛的雞差不多相似的東西,小小的一團生的新鮮雞肉,方才從蛋裡孵化,身體看上去又粉紅又可口,粉嫩的肌膚上有多處青灰色紋路,美得像海中江蘺。還有那雙短胖的嬰兒腿,彎曲處滿是皺摺,柔軟、粉嫩,宛如剛結束射精蜷縮起來的青少年性器,那雙小短腿間的是一顆淡色鬱金香球莖,尖端微微發芽。你想,這個漂亮的娃娃長得還真像G,有著跟G相似的髮色和瞳色,臉都又紅又皺,嘴角還流著口水。




    然後你就和多數的新手爸爸一樣,看見了未來的藍圖,你有許多美好想像,你相信未來很美,同時你也感到害怕,所以你向妻子坦白了自己的癖好,但就是沒有提到G和扭曲的春夢。你看著玻璃窗說你很抱歉總是表現得乖張又行為怪異,你希望可以當一個好爸爸,做一個正直的好男人、好丈夫,你不希望讓孩子發現這種癖好,你發誓要改過自新,你對著剛出世的孩子和妻子發誓,你懇求她的幫助。她當然很樂意幫助你,她很高興你願意跟她坦承,她欣慰地笑了,她在你耳畔安撫,你才察覺她是個溫柔的姑娘,你到了這時才感受到愧疚感襲來,你開始覺得自己不擅於表達心裡話都是父母和G害的,你對自己已經高高掛好幾年的自尊感到不知所措,你不敢流淚也不敢後悔。她說,沒關係,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她握著你的雙手承諾帶你上教堂去。




    III




    剛開始你聽到教會,感到有些排斥,你早就聽說過宗教幹的壞事,不過後來你逐漸習慣了教會的溫暖和美食,這是難得你離開軍隊以後還能體會到的歸屬感與包容。你變得稍微圓滑了起來,你的朋友變多了,你覺得自己變帥了,甚至擁有可以比得過G的魅力,你還減少了自殘的次數,你不知打哪來的自信,認為自己可以完全拋棄這種癖好,並且把時間多花在陪伴孩子和家庭旅遊上,跟孩子一起成長讓你很多體悟,你想著要是你父母當初也花這麼多時間陪你、愛你就好;但你依然不愛吃龍蝦,妻子煮龍蝦的時候你會在旁邊看,和她一起等龍蝦燙熟,看著她撈起龍蝦、剪開牠的殼、用小錘子打碎螯取出白又軟的肉(汁水流淌的樣子總讓你看得出神),她會將龍蝦肉靜置一段時間,靜置的時間她會先替馬鈴薯去皮,等湯滾、切麵包、把麵包放入烤箱、把水煮馬鈴薯壓成泥、切菜、洗菜、替麵包抹醬再加上火腿和臘腸(她特別做給你吃的),到這裡做薯泥和沙拉還有給你的三明治一氣呵成,再來她就會回來處理龍蝦,把靜置好的龍蝦切成孩子能一口吃的大小、放回平底鍋中,淋上精髓美式醬汁加熱到稍微收汁(你知道這是標準「美式龍蝦」醬汁,絕對比媽媽特調的酸味醬汁要來的好),然後就能把菜餚端上餐桌。

    妻子的每一個料理步驟你都已熟悉,你對這點非常自豪。她會和孩子一起分龍蝦料理,不論她怎麼誘惑你吃一口你都會拒絕,好在妻子的廚藝不錯,孩子說喜歡吃,她也知道怎麼殺死龍蝦,就是拿刀子刺入蝦腦,不會有龍蝦痛苦地死去,你也特地存錢買了新型的白色大冰櫃跟煙灰色的鐵鍋,她便能好好在廚房發揮興趣;還有一個好消息,你做那種春夢的次數變少了,但壞消息是只要夢見了就是更千奇百怪的內容,起初你害怕這會影響到什麼,但反而讓你們夫妻間的性生活頻繁了起來,你很高興那些想法只是夢,你相信你是喜歡幹女人的。幾年過去了,妻子懷上第二胎。




    今天是聖誕節,妻子頂著大肚子哼著歌謠正在拖地,她讓孩子去裝飾聖誕樹和襪子,並請你去幫忙處理龍蝦,她總是打趣地問,當初說要做好男人的人是誰?你腦裡覺得做飯不是男人的事,但看著妻子頂著大肚子的樣子你還是想要幫忙。你總是被那句話牽著鼻子走,久了也習慣這種模式。

    反正你也一直都很想把自己的愛的付出證明給別人看,妻子總是在給你機會,你認為你應該好好發揮。你用好好好搪塞她,想讓她停止挖苦。




    來到廚房,是活的山壁色龍蝦,深灰色裡帶綠,尾巴末端和龍蝦短短的腳帶點橘紅,你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觀看活龍蝦了,牠還活著,還很有活力,你看著牠怔了好半天,你本能似地伸手觸摸牠身上的斑點顆粒,牠不領情地用鉗子夾你的手。你笨拙的樣子被身後掛彩帶的孩子看在眼裡,你意識到自己被看個正著,驚慌失挫地把手連同龍蝦放進滾水裡,心機地將身體換個角度,讓背部完全擋住鐵鍋和龍蝦。




    孩子其實沒有多想什麼,你倒是很緊張,等龍蝦鬆了手開始染上亮紅色,你便來到廁所想洗把臉,踉蹌地開廁所門,雙手撐著冷白色洗手台,自尊心崩坍帶來的影響比你想像得要來得誇張,你的手抖個不停,你的肋骨你的心都發癢,好像他們要掉出來似的;血脈噴張讓你的臉你的肌膚發燙,簡直是熟成的水蜜桃,手臂上浮出了紅色的小洞,流了一點血絲,疼痛感你的性器還癢得不行,就是那種癢,想要性愛的癢,渾身燥熱的感覺讓你感覺自己才是廚房那個被放入鐵鍋滾的龍蝦。

    你轉開水龍頭讓大量的冰水流出,讓它流,你把上衣脫了想把燥熱一同散去,低下頭用冰水去洗去冷卻你那發燙的臉和手,心臟砰砰地響,聲音大的讓你煩躁,它在告訴你洗臉一點用也沒有,你煩躁地想直接把心臟捏死。你抬頭張望煙灰色的磁磚,一陣暈眩感襲來,你看著鏡子裡濕潤的臉和凌亂的髮絲、漲紅的臉龐,只差沒把鏡子打出裂痕了。

    你利索地把褲頭上的拉鍊拉下,你看著內褲鼓脹的樣子,都不捨得讓自己面對現實,拉下內褲看著那硬挺的東西彈出來實在滑稽,你把臉頰貼上鏡子,鏡子和水龍頭裡的水很冰,你的身體卻無法降溫下來,手不由自主地套弄傳宗接代工具,忽快忽慢,你壓根就不想早早結束,你喘著粗氣,把一條腿抬上洗手台,想讓撸動皮囊的動作變順,光是這樣還不夠,你抓了自己每天擠的牙膏,抹了自己的體液和洗手乳在上面,熟練地把冰冷又黏滑又凹凸不平的牙膏包裝貼上你那形狀就像剝去深色外殼的山竹的臀部,在肛門附近磨蹭了幾下,你還覺得閉上眼睛會讓牙膏像某種異形的雞巴。

    由於你身形比其他人大一點,屁股也就比其他人大上一些,這種時候你往鏡子看上去,覺得自己就像女人又像去殼的熟龍蝦那樣肥美,你挪動好角度把牙膏推入直腸再輕輕拉出,你把自己弄得很舒服,身體軟了下來卻停不下手部動作,你對自己的臀部又掐又揉,巴掌搧下去的時候你似乎做好了被發現也無所謂的準備又搧了幾下,你想要有誰來像小時候父母打你屁股那樣體罰你,再柔聲地說這是因為愛你,並稱讚你,你希望這個人是G。這種快感使你圓又肥厚的上胸都伏在鏡子上。

    你聽,又是那個聲音,你愛死這個聲音了,就像你愛死那些疼痛和G破相發紅的狼狽模樣,你愛,你渴望,你渴望因疼痛帶來的陰莖充血和與G緊密的腸肉結合。⋯⋯滋哧,滋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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