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而你也是我:董啟章《安卓珍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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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三十周年紀念版,時間始於董啟章已〈安卓珍尼:一個不存在的物種的進化史〉與〈少年神農〉分別得到聯合文學中篇小說首獎、以及短篇小說推薦獎。有趣的是,當年的評審直到會議結束前才知道:這兩篇作品來自香港,而且出自同一人之手。這是董啟章嶄露頭角的開端,此後他逐步建立自己一套物種起源:「自然史三部曲」、「V城系列」等。

〈安卓珍尼〉以斑尾毛蜥的百科全書式介紹為開頭,女主角為了追尋這稀有的物種而離群索居,遠離丈夫卻接近另一位沉默的男人。女主角從害怕到依賴陌生男子尋找斑尾毛蜥,甚至不斷幻想他的過往:參加戰爭、隱居山林、以暴力對待女人。即使他在野外救了女主角一命,後者仍幻想自己被侵犯的可能性。

身為妻子,女主角就像〈黃色壁紙〉裡的已婚婦女,由丈夫評斷妻子的病因,並且將她關在家裡:「她把一切解釋得那麼清楚、透切和詳盡,教人沒法質疑他的權威。」(頁69)在〈安卓珍尼〉裡,男性以不同形式將暴力施加在女性身上。

除此之外,董啟章這篇被視為「陰性書寫」,也展現女性身體的各種可能性。在雨天的日子裡,女主角赤身裸體走到戶外,她說:「雨彷彿穿透了我的身體,我的身體又彷彿融進了山巒。我的身體成了山巒,山巒成了我的身體。」(頁59)其次,女性身體接受男性的慾望、孕育及繁衍後代。而女主角也是在性愛的掙扎間瞥見「安卓珍尼」。她在安卓珍尼身上看見自己的命運:不容於生態與天擇、被無形的事物困在當下、持續掙扎地活著。(頁77)

直到最後,女性似乎自成一個世界,女主角「牽著安文的手,和她一起走出房子。」(頁82)母親和女兒的意識不斷重疊、甚至姊妹們貼著身體後產下女兒。董啟章敘述一個不存在的物種、想要逃脫男性霸權與女性主義世界的物種、也是注定悲傷與無法被理解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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