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3-13|閱讀時間 ‧ 約 22 分鐘

(追憶)



    岡本加乃子在秋雨的追憶中寫道:「十月初的一個小雨天,我上山採菇…..。秋雨中,山是寧靜的,從松葉滴在雜樹葉子上幽幽的雨滴聲,更顯出山中的靜謐。….遲開的桔梗花紫得更豔麗,撥開羊齒蕨,松蕈就像小麻雀一般地蹲在那裏,真可愛。」


    微雨的天候,走入山中,漫步在濕漉的小徑,空氣中瀰漫著青草新鮮的氣息,滲入心脾,整個靈魂體會脫胎換骨的異樣感覺。十月應是屬於秋天的季節,微涼偶爾飄著細雨,山嵐霧氣繚繞山腹。走在山路,隱入乳白色的迷陣中,採菇的意念浮現腦海,隱約嗅到松蕈的香氣,淡淡的幽香,來自蜷伏在樹底,躲藏在茂密翠綠的羊齒蕨下。


    細雨凝結,自松葉滴落,滴在大片的野芋葉上,細碎的響聲,若有若無地傳到耳畔,四周一片靜寂,山的深邃宏遠令人恐懼,但又令人深深地沉醉在大地的靜謐裡。腳掌踩在飽含雨水的青苔上,濕滑的觸感自腳底竄升,遠處美麗的桔梗花恣意艷放,想要縱情徜徉於紫色的氛圍中,濃霧忽然消散無法捉摸,方才彷彿是墜入千溪萬壑的夢境般。


    後院的窗子上掛著竹簾,鎖著滿室欲語還休的寂寞,秋風微拂,晃動簾帷,竹簾在風中飄盪,宛似去秋的天候,一朝遠離,只留眼前飄浮的一片昏黑。飄忽的心緒,無法捉摸,打開窗帷,卻見火紅的美人蕉歡愉地沐浴在微雨中。秋雨的追憶盡是些濕漉迷濛的影像和無法安頓的愁悒,夏衫單薄,早已收藏櫥櫃,微風更兼細雨,有些寒涼,如今夏蟬沉寂,雁陣北歸,濕濕冷冷的天氣,無法排遣,只得倚門遙望無邊無際的雨幕籠罩山麓。冷雨掩蓋去秋的舊事,而今面對的是另一場綿綿秋雨,相同的場景,不同的心情,桔梗花在雨裡搖曳生姿,夢幻矇矓,枕畔的曉夢又被侵窗的雨聲驚破,在這秋季多雨的季節。


    看著天邊逐漸聚攏前來的烏雲,慌忙地奔向院子,收拾件件晾曬的衣服,未曾乾透的秋衣,只得掛於廊下。河邊搗衣的響聲,陣陣傳來,河水潺潺流逝,日子匿藏在草叢和滴答的雨幕中,這樣的日子,與世無爭,若是執意地追憶一些無端的愁悒,還不如回到屋內,煮沸ㄧ壺綠茗,看氤氳水氣緩緩蒸騰而上。答答雨滴打在窗牖,秋風細雨中,我在萬籟俱寂裡漸漸参透,聆聽靜寂孤獨在心內的迴響,而這種情境不也是在嘈雜紅塵中亟欲追尋的滿足和喜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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