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8-09|閱讀時間 ‧ 約 11 分鐘

電影《怪胎》:不只是一部iPhone拍的電影,更是一場構圖美學策展|見識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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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劇透的前提下介紹一下

很久沒寫點電影相關的東西,主要是因為疫情導致年初期待的電影檔期都延後了。

作為一個電影愛好者,這很難受。

直到我昨天看了剛上映的《怪胎》。

圖片來源:style master

之所以會想看這部電影,是因為我看了《怪胎》的4K測試片《停車》,非常喜歡這樣的剪輯節奏和劇情,於是計畫上映要到電影院觀影。

測試片中,演員張少懷飾演一名專門治療強迫症的醫生,同時他自己也是一名強迫症患者。

停車一定要把車停到跟停車格的間距是33.3公分,如果剛好停在33.3公分,接下來的午覺就能睡得非常舒服。

為了做到這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做的事,他有時會為了追求33.3公分而把整個午覺時間都消耗殆盡。

這樣有趣的角色設定,加上明快的剪輯風格,讓我對《怪胎》抱持著很高的期待。

除了劇本有趣,另一個吸引我的點是這部電影使用iPhone XS Max進行拍攝,一部使用手機拍攝的作品總能非常吸引我的注意力。

從Apple宣傳片《三分鐘》開始,我就十分關注Shot on iPhone這類以手機拍攝的作品。

手機拍攝作品的品質迅速提升,正體現了科技進步的速度之快。

受測試片《停車》的吸引,加上用iPhone拍攝的特色,我抱持著很高的期待在上映當天到電影院觀影。

結果,這部電影超乎我的期待。

很棒的電影,值得在不劇透的前提下介紹一下。




因為其中的一個原因是衝著iPhone拍攝來的,所以觀影過程中我會特地欣賞電影的取景角度。

iPhone相較於笨重到可以鍛鍊身體的電影機來說極度輕薄,這點賦予iPhone拍出特色鏡頭的能力。

像是電影中有一個在中山國小捷運站外拍攝的鏡頭,就是把iPhone放在紅綠燈往下拍,紅綠燈本身也成為了這個畫面的前景。

這樣的鏡頭,要想用電影機拍出來,恐怕會很辛苦。

圖片來源:vimeo

iPhone雖然有輕巧的優點,但本身也受到技術規格的限制,比如說沒辦法拍出大光圈那樣的散景。

沒關係,可以用「構圖」來彌補這點劣勢。

對稱的鏡頭在《怪胎》這部電影中可以說是非常高頻地出現,給觀眾一種秩序感和高級感。

由於有大量的對稱畫面,再加上不會看到那種「稍微傾斜1、2度」的不完全水平線,觀影過程就像在看一場攝影展,畫面很美、很協調。

對於喜歡攝影的觀眾,觀影的體驗應該會非常舒服。

這樣近乎偏執的對稱,讓我聯想到《布達佩斯大飯店》的場景設計。

看電影的過程中,我甚至還在想,看到完美的畫面會感到愉悅,自己是不是也有強迫症?

圖片來源:YouTube

值得一提的是,《怪胎》的高級感,來自於構圖的縝密,而不是高級的場景。

廖明毅身兼《怪胎》的導演、編劇、剪輯和攝影師,而他並沒有為了提升畫面的質感,選擇在台北的高級區域取景。

相反地,導演選擇了一些獨具台北特色的場景進行拍攝,像是下圖中的路邊攤,還有雜亂的巷弄,甚至是充滿惡臭的資源回收場。

透過精心安排的構圖,導演確實拍出了他的獨特美學。

圖片來源:YouTube

除了構圖的秩序,畫面之所以能吸引觀眾的眼球,少不了美術上的用心。

因為光圈的限制,iPhone拍出來的畫面層次感比較弱,沒有辦法在一個畫面中突出多個層次的景物。

層次不足,色彩來補。

電影中的人物穿著的衣物、寢具、家具顏色都很鮮豔,畫面經常被色彩填得滿滿。

顏色彌補了層次的缺乏,並透過精巧的構圖安排,讓色彩滿溢又不擁擠。

圖片來源:YouTube

圖片來源:YouTube

圖片來源:YouTube

我還注意到了,電影前半段的畫面是正方形的,畫面兩側補上黑色,到了後半段就恢復寬螢幕的正常電影比例。

在觀影前半部分的時間,我還以為是為了追求畫面的美感,才特地將長寬比限於1比1的正方形。

直到男主角逐漸發覺到自己的強迫症已經消失時,畫面才逐漸過渡到寬螢幕比例。

這一刻,我才明白這個細節:電影畫面比例與強迫症存在關聯,導演透過畫面比例來暗示主角強迫症的存在與消失。

圖片來源:YouTube

最後是劇本,劇本是一部小成本作品(不限於電影)的核心。

小成本作品的成功與否,關鍵就在劇本。

比如說YouTuber《反正我很閒》的作品就是用iPhone 8拍的,透過強大的劇本拍出膾炙人口的作品。

《反正我很閒》透過厲害的劇本,讓小成本作品走入人們的視野中。作品中經典的「阿怎麼沒拜拜」、「阿我就怕被罵阿」、「卑鄙源之助」於是成為人們在社交媒體上經常使用的句子。

講回到《怪胎》的劇本。

《怪胎》劇情演進的速度很快,但也不會因此減少了對人物的刻劃,這點很考驗功力。

劇情快速推進到最後,來一個不落俗套的反轉,給了觀眾一個力道很重的結尾,讓觀眾在走出電影院時還在不停思考。

編劇寫的劇本很棒,導演應該給他加雞腿。

哦對,編劇就是導演本人,那應該要自己給自己加雞腿。




講到這裡,被勾起觀影欲望的人可以直接去看預告片,我想電影影像會為我的介紹文字增加說服力。

看到一些專訪內容提到,廖明毅導演下一部電影還會使用iPhone拍攝,這讓我尤其期待。

由於Apple自iPhone 11 Pro起宣告開始發展所謂的「計算攝影」,也就是透過技術手段彌補iPhone在光學元件上的劣勢。

目前,iPhone 11 Pro的計算攝影技術已經能做到分析並判斷一張照片裡的多個物體「分別」要使用不同的曝光參數。

對手機攝影未來發展感興趣者,可以來看這個解析影片:揭幕計算攝影時代:iPhone 11 Pro影像系統解析丨Zealer

最後,分享我對電影結尾的邏輯推理,擔心劇透的人可略過此段。

女主角陳靜起床後下樓開窗戶,看到窗戶上有壁虎,情急之下拿起掃把要把壁虎趕走,結果壁虎消失,她看著自己手上的骯髒的掃把桿,這才意識到強迫症消失的可能是自己。

於是她開始了她的想像,只是這一次跟夢境中相反,男主角柏青講過的台詞,都從陳靜口中說出。

在她的想像中,最後她拋棄了柏青,柏青淪落到一個人在沙發上強迫症發作,不斷說著「一切都不會改變的。」

因為有了「上帝視角」,她開始擔心將來的發展,於是她說出電影的最後一句台詞「該結束了嗎?在我做出一切傷害他之前。」

圖片來源:vimeo

可是這裡有個問題。

照電影前半段的邏輯,不斷重複說著「一切都不會改變的」這個強迫症是痊癒的一方為了安撫另一方而提出的。

注意,會得到這個強迫症的人是痊癒的一方,不是未痊癒的一方。

圖片來源:YouTube

也就是說,在陳靜的想像裡,柏青最後一個人在沙發上強迫症發作,不斷說著「一切都不會改變的」的這個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痊癒的人是陳靜,不是柏青。

除非,兩個人都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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