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悲傷第幾階段?」
「三或四!」
「我想我快好了。」
《怪胎女孩》片名取自喬琪母親對女兒的暱稱,她與母親的相處模式如同最要好的朋友,喬琪的「古靈精怪」卻遺傳到那名從小就離開家庭的父親傑森。如今面對喪母之痛,喬琪在好友阿里面前假裝自己近乎度過,事實上,她無法獨自承受夜晚想起的孤獨,才會希望阿里來家中過夜,她甚至會在夜裡出門躲到街角,看著母親生前的影片默默啜泣。對應到對話中的悲傷階段,對這個年紀的孩童來說,母親的死亡確實太過沈重了,頓時失去大人這根支柱的她,因此假造了一名叔叔正在照顧她,才不會讓自己得被迫離開這個家。
「我可以照顧自己了。」全片最有意思之處在於喬琪內心的矛盾狀態。電影開場這句話,如此童趣的標語揭示了喬琪的獨立,她能夠自力更生,靠著偷腳踏車賺錢來養活自己,她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與多年未見的父親傑森相比,喬琪確實成熟許多,像是小女孩喬琪掉了牙之後,根本不相信牙仙子的童話故事,看著傑森假裝仙子到她房間想偷走枕頭下的牙齒,還誤以為他是來偷自己的錢。當她得知了這是傑森的一片「好意」,她卻直說了自己「不要他的錢」,顯見喬琪那時並未放下生父缺席多年的不滿。喬琪就算看似是成熟的小大人,她心中仍懷抱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這個夢想就在她鎖上的房間裡,她想靠著堆疊廢棄垃圾建造一座通天巨塔,喬琪就能與天上的母親相見,如此天真的想法也代表了她仍是孩子的一面,想在天花板上鑿穿一個洞,將她無法輕易訴說的悲痛形象化,豐富了該角色也讓我更加喜愛她,喬琪既是個大人,也還是個孩子。
至於哈里斯狄金森飾演的爸爸傑森,他確實不是一個當父親的料,在阿里的想像中,他是狼人與吸血鬼混血的神秘物種,在喬琪的認知裡,卻是名拋棄妻女十二年的失職爸爸。因此,喬琪無理的抗拒顯得相當有理。在觀眾眼中,看著傑森試圖軟化和女兒之間的緊張關係,不只敲開了綁腳踏車的鐵鎖,也敲開了喬琪緊閉的心門。我特別喜歡的三場戲都見證了父女之間逐步的和解。其一是喬琪與傑森分別走在大街上,傑森與路上物品幽默地互動(像是抱起狗狗學《獅子王》),竟讓喬琪綻放了笑容。其二則是他們來到車站玩起了「替路人聊天」的遊戲,恰巧與喬琪最愛為電視節目做配音的小遊戲做呼應,如同親臨八點檔演出的劇場,女孩熱情地和父親共演,沒想到對面月台的男女還聽完了他們的對話,要求這對父女停止取笑他們,這卻是父女間好感度回升的動人時刻。第三場戲則是喬琪教導傑森跳舞,搭配著敲打木琴般的背景音,「下雨、打雷、發狂」反覆練習著三組連續動作,最後一氣呵成完成了讓喬琪感到「驚嘆」,小女孩稚嫩又無比可愛的編舞,讓父親的頻率與自己達到共振,塑造出情感更加緊密的氛圍,無疑是整部作品最真摯亮眼的魔幻場域,讓人反覆回味起這場戲。
《怪胎女孩》沒有打破天花板的洞直抵天空之上,卻在地上石牆的門框裡化解了憂傷,球場邊不懂如何擁抱的兩人終於相擁,如同探測器找到了彼此的「需要」。《怪胎女孩》在剪輯風格上創造出怪奇的幽默趣味,在攝影美學上則帶有孩童的粉色奇想,更難忘的是房間角落每隻取了歷史人物名的「蜘蛛」對話。《怪胎女孩》更能夠和去年台灣影評人最愛的作品《日麗》產生一定程度的連結,無論是父女的角色關係結構,到面對「Pressure」的排解方式,以及黃色手環與金色項鍊近似的象徵意義。還記得電影《日麗》中女兒蘇菲曾向爸爸卡倫說過,她想把自己的房間漆成「黃色」,想不到《怪胎女孩》的結尾片段,喬琪和傑森還真的把客廳漆成了「黃色」,這明亮的黃色多少填補了《日麗》未竟的夢想,我想,他們的天空必然也是相連的吧!
🎶延伸聽歌: #小球 #莊鵑瑛《#無聊當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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