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Dartmouth College男籃校隊成功加入工會成為學生運動員首例

2024/3/5這一天對美國Dartmouth College男籃校隊15名球員來說，是可能有機會改變大學運動員身分的關鍵之日。在美國全國勞工關係局(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 NLRB)的監督下，球員們以13:2的票數成功加入服務業雇員國際工會560分會(Service Employees International Union Local 560)。

發生什麼事？

去年(2023年)九月，15名男籃校隊球員簽署了工會授權卡(union authorization card)，希望加入已包含部分學校雇員在內的560工會。Dartmouth校方當時在一場聽會上表示學生的首要目標是學習，並不屬於雇員；而該校與其他常春藤盟校一樣，不提供運動員獎學金，且籃球項目不產生收入。但NLRB的地區主管並未被校方說服，認為球員的表現的確對學校有利、且學校對球員有相當程度的控制權，這是雇主與雇員關係的重要依據，故於今年二月初裁定校隊球員屬於學校雇員，有權利投票是否加入工會，並將投票日訂在3/5。

3/5投票通過加入工會後，表示學生運動員們(student-athletes)將有權利向校方爭取薪資、健康保險等勞工權益，但校方已表示不會參與這項工會的集體談判，並要求重新審視對這項決議。從程序方面來看，假設NLRB拒絕推翻決議，校方剩下唯一的選擇就是技術性地拒絕談判，這將使工會向NLRB提出指控，而校方將對此提出上訴，藉此讓聯邦法院介入審查。

為什麼要加入工會？

關於「大學運動員是否為學校雇員」的議題討論已行之有年，在現行全美大學體育聯盟(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 NCAA)的規範下，大學運動員是不屬於雇員的，學生參與運動賽事屬於業餘活動，與商業行為無關。若推翻此項規範，將大大改變大學體育的生態，甚至是商業體育競賽的體制。

Dartmouth男籃球員表示，除了課業，他們每周花時間在訓練及比賽的時間上幾乎都超過30小時，一周七天的行程安排全由校方負責，運動員所需的資源設備由校方提供，他們只需專注在如何發揮自己最好的表現，為自己及學校爭取榮譽。

贊成加入工會的一派認為這樣的供需關係就如同一般職場上的勞雇關係，而身為勞工的學生理當能爭取自己的權益，尤其並非每個運動員都有拿到獎學金、而獎學金也不代表能足夠支應學生的所有花費—訓練住宿期間的日常水電雜支、比賽期間的運動傷害保險等大多時候都是運動員自行負擔。

反方的壓力

首當其衝的Dartmouth College校方認為這些校隊成員的主要身分仍是學生，其次才是運動員。目前已表態不與學生協調，將堅守立場向法院提出上訴。

就單一事件來看，不難推測校方的反對立場多半是基於財務成本考量，認為加入工會後運動員有權利提出更多健康保險相關、甚至薪資福利的要求，校方將難以忽略。但擴大來看，這是個全美大學體育界都在關注的消息，一旦Dartmouth開啟勞資會議程序，不僅是各大專院校，相關的體育協會連同企業都會受到影響。對經費有限、舉辦小型比賽、經營非主流項目的學校來說，他們恐將因此被迫結束體育方面的經營，而直接影響到渴望有舞台能發揮的年輕運動員。

至於堅持學生為「業餘運動員」立場的NCAA—每年光是舉辦一級男子籃球錦標賽就能透過轉播收入賺進10億美元的收入，但這些錢一毛都不會進到這些在場上拼命的運動員口袋—在飽受公眾輿論壓力之下，近年也逐漸鬆綁部分規範。2019年加州通過Fair Pay to Play Act，允許學生運動員透過代言獲利，NCAA因此修改部分規則，讓運動員能透過姓名及肖像權的代言得到應有的利益。2021美國最高法院裁定，NCAA限制學校提供更好福利來吸引學生運動員的規範違反《反壟斷法》，NCAA不得限制學生運動員獲得教育福利津貼的權利。

實務的解方?

「如果認定運動員是勞工，接著就必須知道誰是雇主，以及決定最適合的協商單位(bargaining unit)。」法律學者表示，「假如NLRB認為運動員是受雇於聯合雇主—太平洋十二校聯盟(Pac-12 Conference)和NCAA—那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成立一個單位，把所有參加區域內競賽的運動員都含括在內。」

然而，這麼做有一個潛在的缺點：隊伍之間容易會產生不平衡。試想某個地區的所有比賽和所有運動員當中，一定有某幾個明星學校、明星運動員在賽事轉播期間會受到最大矚目，連帶的轉播收入、廣告代言也應運而提高，但因為該地區的勞工協會必須確保所有運動員都享有相同的勞工權益，所以較少人關注的體育競賽也能獲得一樣的酬勞。這樣齊頭式的平等對美國人來說或許還需要時間仔細思考。

一位業界律師提出另外一個做法是由學校成立一個私人企業，經營這些體育項目，而運動員直接受雇於該企業。運動員可透過工會行使協商能力，學校也能擁有較高的掌握度。

業界人士推估Dartmouth的事件還有一段路要走，可預見的是將有無數次的溝通、甚至是法律上的來回需要進行，誰也不確定「學生運動員屬於勞工」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定局，但多數人對於議題能夠被認真討論感到樂觀，期待這些坦白的溝通能激起社會大眾的關心。

參考資料

1. NPR, 2024.2.9, An earthquake for college sports? Dartmouth basketball union election set for March 5
2. CNN, 2024.3.9, Dartmouth basketball team votes to join the first college athletics union
3. Bloomber Law, 2024.3.27, Dartmouth Union Vote Sparks New Student Athlete Bargaining Ide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