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大街的女子

Brittney Burnett on Unsplash

我一位朋友偶然分享的一個小故事，卻無端讓我想到林憶蓮唱的《走在大街的女子》，其實故事完全沒有歌曲表達的悲傷無奈，而是孤單和溫暖瞬間交織的往事。

有一年聖誕節假期，我邀了幾位朋友來家裡過節，佳餚加上美酒，酒酣耳熱之際，一位在專業領域頗有成就的友人突然說起她單身時過聖誕節的經歷。工作責任感極重的她，連著好幾年聖誕夜都還工作到接近半夜才結束，疲勞和飢餓感讓她決定開車出去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

當我聽到這兒，已經非常吃驚，天啊! 這可不是台北夜未眠的街頭 — — 每個路口總有溫馨的便利超商雷打不動的等在那兒。在這美國聖誕夜晚的城市大街上，所有人都回家團聚過節，所有商店也早早打烊。天可憐見，我朋友竟然真的發現W藥妝店還開著(這種店基本上也有小型超市的規模)；她欣喜的步入明晃晃的店內，買了一些有的沒的，在裡面還逛了一個多小時。

我正想像著一個單身女子在一個空盪盪的藥妝店過聖誕夜的畫面時，她冷不防的補充了一句: 「當時還不只我一個人呢! 店裡還有好些人也在那裏晃來晃去，所以也不感覺孤單。」朋友下了個結語: 「從此之後，只要看到這家連鎖藥妝店，就有種特別溫暖的感覺。」

她敘述這些過往並不夾雜什麼憶苦思甜的感慨，或往事不堪回首的苦水。反而是帶著樂趣回想。她工作甚是忙碌，很多事仍會親力親為，比方說她會親自下廚給幾個好友做些道地的台灣菜。有一次她找工人修屋頂，工人偷工減料被她逮到(沒料到她會先仔細研究屋頂材料)，雙方告上法庭，她自己寫訴訟材料(她不是學法律的)。我問她，需要這麼折騰嗎? 她說，有什麼難的? 還有一次她的車子車窗被小偷砸爛，滿車碎玻璃，她有個約會要趕，就這麼開車去見朋友... ... 生活顯然也沒有給她自怨自艾的時間。有時候我會想，到底是生活造就了她? 還是她造就了生活?

雖然我的朋友是個勇敢決斷的女子，但她聖誕節逛藥妝店的故事，卻從此讓我在想到她稜角分明的性格時，自動加上一圈淡淡的柔色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