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

小蘿最近心不在焉，有時阿裕跟她說話，她也時常恍惚，思緒不知飄到哪裡去了？阿裕看著小蘿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覺得不是滋味，有時不經意問小蘿一些問題，感覺她總在答非所問，他不明白小蘿怎麼了？但阿裕對他們的感情仍然保持信心，小蘿一向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阿裕很早就知道她的個性，他們彼此相伴，個性和原則磨合了許多年，好不容易攜手走到中年，阿裕很想一直牽著小蘿的手再走一段或者一直走，也許牽手走完一生，他心裡一直是這樣盤算著的。

阿裕交過許多女朋友，小蘿是最特別的一個，她從來不問阿裕關於愛不愛的問句，倒是阿裕問過小蘿，她的回覆也讓阿裕印象深刻，小蘿並不明白「愛」究竟是什麼？但她喜歡和他在一起，僅此而已，曾經她跟阿裕說過，一個人只能扮演自己，扮演別人是毫無意義的！阿裕愛得其實是小蘿的獨特吧！

最近的一件事讓小蘿心思蕩樣，她對一個陌生人的眼神產生莫名的眷戀，像是遙遠的記憶召喚靈魂深處的情感，無聲的凝視彷彿溫柔的親吻，明明是沒有交集的人，小蘿不懂為何會有這樣的漣漪在她心底產生，究竟她在尋覓什麼？這樣的疑問她沒有跟阿裕提過，儘管他們是那樣親密，小蘿還是將這個秘密藏住，她的世界有個地方是為她自己專屬的。

雨聲落下的時候，小蘿閉起眼豎著耳仔細聆聽，整個大地像一面鼓，雨水就如鼓棒，每次下雨時她都這樣慎重的迎接雨的來臨，這是她心裡的一場盛宴，小蘿活得這樣自我，阿裕看在眼底，覺得在她的生命中，好像有沒有他這個人，都能活得滋潤和豐盛。

「茶要涼了，妳不喝嗎？剛剛還這麼期待新茶葉會有什麼樣的滋味？」阿裕在雨聲漸歇，輕聲提醒小蘿。

最近迷戀茶藝的小蘿購入一款紅茶，煮茶時滿室芳香，小蘿開心地跟阿裕聊著生活裡的小事，茶水煮好時，陰鬱的天空剛好就開始下雨。他們端著熱茶和一些茶點到客廳去，阿裕打開窗簾讓空氣能夠對流，也讓光線更充盈一些。

捧起茶杯，感覺還是溫熱的，小蘿啜飲一口，是剛好人喉的溫度，暖和了身心也剛好解除小蘿的口渴，口腔全是紅茶的甘味，就著雨聲品嘗熱茶，小蘿覺得此時無比幸福。阿裕端起茶碗，品著茶香再抿一口茶，茶水從口裡進入食道再到胃部，溫和舒暢的感受是他不曾體驗過的，阿裕習慣喝著冰涼的手搖飲，剛剛小蘿將茶葉倒入煮沸的熱水中，看著乾燥的茶葉在水中舒展開來，跟他心裡的感覺很類似，他無法使用文字形容這樣的美好，跟小蘿相處是他此生看到最多不同的自己。

雨聲繼續淅瀝嘩啦，時大時小完全沒有間斷，阿裕起身打開音響，音箱流洩樂聲飄揚，他伸出手邀請小蘿共舞，小蘿微笑的回應阿裕並牽起他的大手，小蘿看著阿裕的雙眼清澈且明亮，裡面有淺淺的暖意，或許那雙灼熱的眼神也曾經是小蘿的愛人，可是今生的愛人是阿裕，有別於那樣熱烈的期盼，阿裕的眼神更像耐心的守候。

阿裕的大手牽著小蘿的小手，他粗糙且有厚繭的手掌輕握著小蘿骨感而細緻的手指，看著小蘿微笑彎彎的眼睛，不禁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兩人彼此害羞生澀的模樣，那樣純粹孩子般的單純依然在對方身上可以照見，爭執和摩擦不是沒有發生過，就像茶的苦韻才能帶出甘味，人生的滋味必然經過各種體驗。

阿裕在陽剛的環境中工作，競爭的意味濃厚，小蘿身上有種安定的力量，適應環境的能力相當強，即使吵架也盡量和顏悅色的說明自己的立場及感受，阿裕在小蘿看見柔韌有餘的溫柔，就跟水一般的特性，溫婉而清新的氣質一直沒有改變，有的話也許就像剛剛喝下的那杯茶，香氣、甘味、溫文爾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