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俄時代的貴族（上）：頭銜、土地與子嗣

1913年舉辦於貴族大廳的舞會。

在俄羅斯的古典小說中，不時會出現貴族角色，可能有人有所困惑，這些「公爵小姐」、「公爵少爺/少公爵」、「伯爵小姐」究竟是什麼，或著為什麼有些俄國小說譯本中，王子公主滿街跑。本篇文章在此簡述這些頭銜的來源。

俄羅斯帝國的貴族與爵位

俄羅斯的貴族分階相對普遍的歐洲貴族分階還要少，但不代表它不複雜。俄羅斯的貴族可以從「有無授予土地、可否承襲給後代」分成三種：

1. 世襲貴族：有授封土地，能與妻子共享，並可傳承給後代，且是所有合法的男性後裔皆可繼承，在特殊狀況下可能只傳給嫡長子，或破例傳給私生子。

2. 終身貴族：授予受領者一人的貴族身分，只可與妻子共享，沒有授封土地，不可由後代繼承。

3. 無授地貴族：意如其名，通常是透過為國家服務（服役、公職）而獲得。

之後又衍生出「榮譽市民」這一頭銜，由城市的議會所頒發，性質類似終身貴族，但因為屬於階級較為混雜的身分，我們暫時先不詳細討論。另外，俄羅斯境內並沒有侯爵、子爵的頭銜，如果在俄羅斯小說中看見這兩個頭銜，那擁有這類頭銜的人通常可以立即判定為外國人，或是歸化為俄羅斯國民的外國貴族。

理解清楚俄羅斯的貴族屬性差異後，以下來介紹俄羅斯存在的貴族頭銜：

※大公（Великий князь）：屬於羅曼諾夫皇室所獨有的頭銜，在有明確的繼承法約束以前，有少部分私生子會擁有大公頭銜。後來限定辦給沙皇的兒女與直系孫子。

※帝國血緣親王（Князь императорской крови）：亞歷山大三世在1888年限縮了大公頭銜的繼承範圍後所創造出來的頭銜，給予沙皇的曾孫輩們，第一位帝國血緣親王是伊奧安・康斯坦丁諾維奇殿下。

※親王/尊貴親王（Светлость）：大約等於英文的Serene Highness，屬於有特殊貢獻才能受封的頭銜。例如是1812戰爭中最有名的將領庫圖佐夫將軍，為了慰勞他的功績，亞歷山大一世給予了他「莊嚴的親王殿下」一封號。

※公爵（князь）：князь這個字可以翻譯成prince或duke，而在俄文中則有國王、親王、公爵的多重意思，地位略高於一般的歐洲公爵（duke）。

※伯爵（Граф）

※男爵：分有無地的男爵和有地的男爵。

※地主貴族（помещик）：或譯為士紳，為貴族中地位最低者。

如果在文武官的體制中服務到一定資歷或品級，會自動獲得終身貴族或世襲貴族的身分。文官是八級可獲得，但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跨不過去。帝俄的官制分為十四級，第一層是1～5級、第二層是6～8級，底層則是9～14級。在此只作為歷史制度的補充。

公爵？王子？還是親王？

帝俄時代的「公爵」，其實多是來自於羅斯公國時代的「王公（князья）」後裔，如弗拉基米爾大公、梁贊大公等等，而用來稱呼公爵的妻子、兒女的詞，原本則是用來指稱羅斯王公的妻子和兒女的。不同於英語中，「王妃」和「公主」都會被稱呼為princess，俄語中這兩者是分開的。

比如說，俄國的「公爵小姐」這個名詞不等同於近來韓國的宮廷漫畫流行的「公爵小姐（Duke's daughter）」，而是一個真實存在過的頭銜，俄語是「Княжна」。原意即是羅斯王公的女兒，也就是公主。

伊凡三世在娶了拜占庭公主後，採用了現代更為人所知的沙皇（царь）這個頭銜，以與其他王公區分，對應的沙皇后（царица）、沙皇王子（царевич）、沙皇公主（царевна）等名詞也隨應而生。而這些王公或被俄羅斯沙皇國所征服，或與其結盟，選擇效忠沙皇，因而保有「князья」的名號，但地位則低了沙皇一階。

這些新出現的公爵，曾是公國統治者，或是出身統治家族，既不同於西歐封建制度的「受到封建主分封而成為貴族」，也非後來依靠軍功而冊封為伯爵的軍官貴族。（比如葉卡捷琳娜大帝時代的奧爾洛夫伯爵。）

英文把「князья」譯成可以概括為公國統治者的「Prince」，中文則多把「князья」譯為「公爵」。只是在英文轉成中文的過程中，因為譯者不了解князья的來源，俄羅斯貴族的Prince很常被譯成「王子/親王」、Princess則變成「公主」（比如阿嘉莎・克莉絲蒂的《東方快車謀殺案》）。

頭銜的繼承及轉讓

前文有提及俄羅斯的貴族身份分為世襲貴族與終身貴族兩種。終身貴族的受益者僅限於授銜者自身。世襲貴族則不同，授銜者可與妻子以及所有合法的婚生子女共享，並傳承給後代，還能擁有獨屬於該家族的紋章。

以《戰爭與和平》為例，庫拉金公爵的兩個兒子都可繼承公爵頭銜，他們會被稱為「小公爵」（княжич，或譯公爵少爺），或同樣被稱為公爵；主人公皮耶爾雖為私生子，但在父親老別祖霍夫伯爵沒有合法子嗣的情況下，得以成為新一任別祖霍夫伯爵。

所有世襲貴族的名字都會記錄在所持有土地的省份家譜書（Дворянская родословная книга）之中，並供與該省的貴族大會參考（貴族大會類似於省份的自治會，會選舉出首席貴族來主持會議）。終身貴族則不能記入省份家譜書。

《倒數的1917》的主角維榭洛夫一家持有的土地在下諾夫哥羅德，那他們一家的名字便會登記在下諾夫哥羅德的省份家譜書上。

那麼，倘若一個貴族之家的直系男性後嗣皆已亡故，他們的頭銜該如何傳承下去？這個問題將在下一篇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