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去魔法世界購物

魔法世界的建築就突兀地矗立在一個普通的十字路口街道中，與左右相鄰的店面格格不入，沒有清晰透明的玻璃櫥窗、顯而易見的招牌，外觀毫不起眼的同時，還有隱匿於普通人感知範圍的力量，看起來僅是個有幾百年歷史的老式建築。

哈利站在門外，感到有些無趣。

先不論那些擁有幾百甚至幾千年歷史的各色遺跡，光是一些商業大樓、遊樂園、水族館，哪個不是高聳入雲或浸於水底，利用魔法的力量都沒辦法讓房屋漂浮在天空，或深入至地底嗎？就只能像這樣架構在普通人的世界裡……。

進入到破釜酒吧後，雖然內部沒有外觀評估得窄小，但裡面環境凌亂、黯淡無光，照明設備只有燭火和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哈利在額前上方製造一處光源，僅為自己照亮周遭一切人事物。

座位上的客人們盡是些白髮佝僂的身軀，不是抽菸喝酒就是閒聊各家八卦。

海格吸引了店內眾人目光，他們紛紛點頭微笑、寒暄兩句，而在海格和酒吧老闆打完招呼後，婉拒老闆生意的海格，一透露為學校辦事的訊息，瞬間讓酒吧所有人將注意力轉移到哈利身上，突然間，彷彿每個人都知道海格身邊這個瘦小的男孩是誰，都迫不及待要來圍觀、認識他。

不需要哈利自我介紹，也不用海格任何提點，酒吧內的老闆和客人們無不心領神會：這個男孩就是哈利波特。

酒吧從開始的嘈雜說話聲，經歷了短暫的鴉雀無聲醞釀情緒，轉變成衝動激昂的人聲鼎沸。

幾十個陌生的、有未知魔法力量的男男女女，爭先恐後地包圍著哈利，七嘴八舌說著歡迎、榮幸還一邊介紹自己，狂熱的神情和無數雙伸出來，索求著、追逐著，或者可能施展出魔法的手……。

好幾隻手直直伸出來不斷靠近哈利，「我不跟你們行握手禮。」音量雖小，卻清楚傳達到在場所有人耳中，可還是有人沒把話聽進去，一意孤行自認為哈利只不過是害羞，抑或比起對方的意願，更看重自己的需求。

那些蒼老、醜陋、髒汙的指尖，停在咫尺，眼看即將碰觸到哈利，卻隔著一層空氣，無法繼續逼近，哈利的雙手始終收在外套口袋，沒有任何動作，左小腿一個發力，腳跟不離地抬起腳掌再輕輕壓平，地板從哈利左腳尖結起冰霜，水氣凝聚溫度驟降，牆邊桌上的燭火都熄滅了，只剩窗外光線照射，提供在場人些許微光，不至於迷失在黑暗之中。

七月末的英國倫敦正值夏季，屋舍抵禦陽光直射，讓室內溫度不會太過炎熱，通常開窗通風或利用電風扇來降溫，只有少數情況會開冷氣，而破釜酒吧雖然有窗戶，卻沒開多少扇，恐怕是避免燭燈被風吹滅，也導致酒吧內烏煙瘴氣有些悶熱浮躁。

當前整間酒吧以哈利為圓心，凍結成霜，離哈利最近的幾人甚至裸露的肌膚被稍微凍傷，清涼順便清醒一下，各自退開至少一公尺的距離，還能聽見腳下冰霜破裂再次凝結的聲響，伴隨有些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吐氣時產生的白霧，再一次逐漸寧靜。

哈利走動幾步，把左腳解凍弄乾回溫治癒，用腳施力還沒能完全掌握力道啊……無人阻擋在他面前，「海格，」與先前的聲量一致，卻因此刻的寂靜顯得格外響亮，「不是要去古靈閣辦事嗎？」

擁擠的人群和隻身遠離他們的哈利形成鮮明對比，這個未成年的男孩如此瘦小，還舉目無親，本該任人宰割的，可現在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再次上前侵犯他的個人空間。

被指名的海格嚇了一跳，含糊回應幾句，一下調侃哈利招架不住大家的熱情，激動到魔力爆發了，一下又接回話題，用一種極力想降低聲量卻反而引人注目的舉動，「這可是最高機密，當博多相信我能把事情辦好……」絮絮叨叨說起古靈閣的哥布林有多難纏，戒備多麼森嚴，是除了霍格沃茲以外最安全的地方，膽敢搶劫古靈閣的人一定是瘋子等等。

「搶銀行很困難的話，」哈利幽幽低語，「那搶從銀行出來的人肯定簡單多了吧。」這段話彷彿耳語，只清楚地傳遞給一個神情緊張、面色蒼白的年輕人，隨後，此人將全身泯於漆黑斗篷兜帽，如同陰影中的任何一位巫師。

海格帶領哈利穿過吧檯，身後的過客們不約而同竊竊私語著，或驚喜或戒懼，議論紛紛有關活下來的男孩，哈利波特的話題。

後門外面幾乎跟暗巷中的垃圾堆積處沒什麼兩樣，差別只在三面都是陳舊到看不出原色的磚塊牆，其中正對酒吧後門的那面牆上，有塊磚閃爍著密密麻麻的光點，如同石英或其他礦物質結晶反射光線時的情景，看久了還浮現出敲三下的字跡。

這時，哈利看見前方的海格從外衣內袋裡掏出一把粉粉灰灰的破舊雨傘，傘布上有幾處顯而易見的大洞和劃破的痕跡，看起來就是隨處可見的垃圾，即便現在突來暴雨，在找不到遮蔽物的情況下，恐怕連隨身攜帶的公事包或輕便的外套都比這把傘有用，但這把看似無用的雨傘，卻比牆上閃亮的磚塊，還更吸引哈利的目光。

魔法道具？跟磚塊不太一樣……有點像螢光棒……力量比較多，可是沒有溢出來……

海格嘴上先是數了數牆磚，然後用傘尖敲了發光的磚塊三下，後退幾小步，哈利和他還保持著約一公尺的距離，牆面上的磚塊開始有序地向兩邊挪動，最終形成一條寬敞、高聳的拱道，延伸出蜿蜒曲折深邃的，由鵝卵石鋪砌的街道。

哈利稍微偏離思緒聯想到健康步道，不過石頭大小差很多，且這邊石頭間連接的縫隙是填平的，回想到霍格沃茲來信中附錄的用品清單，魔杖……嗎？魔杖果然可以有各式各樣的造型吧，使用魔杖施法跟一般施法有什麼不同呢？憶起自己組裝的電腦，魔杖可以自己製作嗎？

對角巷沿途兩旁的店面皆以玻璃櫥窗展示商品，招牌上除了店名也有一些販售介紹，只是這些建築不論大小新舊，都還是有種沉澱已久的歷史風味……。

巷弄深處一幢巍然屹立於周遭店鋪之上的雪白樓房，就是魔法世界裡由哥布林經營的，壟斷市場的唯一一間銀行——古靈閣。

從門口站崗的守衛到裡面站櫃辦理事務的櫃檯人員，全部都是四頭身的，長鼻尖耳銀髮哥布林，來往的客戶多為巫師女巫，也有些類似海格有明顯異於常人特徵的，好像還有少部分非哥布林職員，不過不太能夠確認是負責哪些職務。

大理石地板上能看見倒影，整個大廳燈光明亮，仔細看能發現僅有一些是燭燈，另一些雖然亮度媲美電燈，但卻不是穩定的，會有忽亮忽晃的觀感，哈利分神看了幾秒。

這裡還有無數道連通各處的門扉，許多哥布林接引著人們來去進出。

海格對著櫃檯上待命的哥布林打了聲招呼後提出要求：從哈利波特的金庫領錢，然後哥布林詢問海格是否持有該庫鑰匙，海格就將外衣內袋裡的東西全部掏出來放置櫃檯，直到翻出一把小金鑰，哥布林只檢查過鑰匙就說沒問題了……奇怪，都不用確認我的身分，只要海格跟古靈閣說要領哈利波特的錢，並有攜帶鑰匙就可以隨意提領了嗎？這個金庫真的屬於我嗎？海格有我的鑰匙……跟當博多有關係嗎？哈利垂眼望向地面反映出的自己。

後續海格拿出一封信遞給哥布林，鄭重告知是當博多指派他處理713號地下金庫內的重要物品，哥布林檢閱完信件歸還海格後，指名一個叫做葛里胡克的哥布林帶領海格和哈利前往兩處金庫。

「海格，我想分別行動比較快，你先跟葛里胡克走吧。」海格還想說些什麼，卻又沒能梳理語言，最終被哈利一句：「既然你需要執行機密任務，那麼越少人知道詳情越好，不是嗎？」給說服，哈利接過鑰匙，目送海格與葛里胡克的身影消失在其中一道門後，才對櫃檯處的哥布林說話。

「我要我名下金庫的庫存清單，以及從上一任持有者的最後一筆至今的所有交易紀錄。」哥布林講述完申請條件後，確認過身分並取得資料的哈利迅速審視完簡潔內容，「除了錢以外其他什麼都沒有？」得知波特夫妻的遺囑及其他資產並非經由哥布林管理後，大致理解魔法世界物價的哈利用英鎊兌換五千金加隆，繼續和哥布林商討金庫的管理問題。

更換了687號金庫的門鎖，沒有當前持有者的魔法簽名或血液認證，任何生物都無權開啟、提領。

處理完銀行管轄範疇內的事務，哈利在休息區一處空曠又不妨礙別人的地方，靠坐舒適的單人沙發，享受甘醇的冷紅茶，搭配一些糖果、巧克力。

等海格因無法適應往返地下金庫的，迷宮鐵道小推車，鐵青著臉雙膝顫抖來到哈利面前時，哈利早已將東西收拾乾淨，雙手交叉胸前站在那裡若有所思。

海格表達需要去趟破釜酒吧小喝兩杯休憩一下的意圖，哈利馬上建議海格接下來的購物行程不要參與了，「你不是重要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嗎，我接下來要單獨行動，就此別過。」海格只來得及交給哈利，一封內含前往霍格沃茲附近車站的車票信封，簡單提點幾句，匆匆告別後，海格倚牆喘口氣的時間，哈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徒留海格一人在街上茫然惆悵，他可能本期待與那個曾經抱在懷裡的孩子和樂相處的，只可惜，有時你單方面自認為的好，對他人而言卻是莫大困擾。

返回破釜酒吧的路途中，與渾身包裹在漆黑斗篷下的路人衝撞，更令海格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櫃檯處響起的服務鈴聲，讓魔杖店店主——蓋瑞克奧利凡德從手邊忙碌的事項抽離，櫃檯前等待的顧客一看就是今年入學的新生，只比櫃檯高一顆頭，湊近對方後，奧利凡德根據對方的衣著打扮，判定這個黑髮男孩來自麻瓜家庭，「早上好，」親切的語氣釋出善意，「學校沒有派人陪同嗎？」

「對方有帶路和介紹過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搞定。」

「哦，是這樣啊，能知道你的姓名嗎？我是蓋瑞克奧利凡德。」

「任何一位從你店裡購買魔杖的客戶都需要提供個人資料嗎？我的認知是只有在沒辦法繳清全款或有安全疑慮的情況下，才需要記名的。」

奧利凡德搖搖頭解釋，「越瞭解你，我才越能為你找出適合你的魔杖。」說完就向男孩諮詢慣用手，還掏出捲尺打算測量對方的各種尺寸。

「在這之前，先介紹一下你所販售的魔杖吧。」這位相當有主見的年幼客戶不是很願意配合，完全沒有讓奧利凡德的捲尺靠近自己。

「好吧，」奧利凡德退避三舍，娓娓道來自家魔杖為了追求極致，所採用的盡是最高級的魔法核心，獨角獸毛髮穩定、忠誠、抗拒黑暗魔法，火龍心臟神經華麗、慕強、偏好黑暗魔法，「……其中鳳凰羽毛是最珍稀且魔法範圍最廣，但它們不易擇主，畢竟，鳳凰是這個世界上最超然獨立的物種之一……。」

鳳凰……『我想要一隻屬於我的鳳凰。』

男孩默不作聲，翹首以盼的姿態，讓奧利凡德不禁暫止講解，抬頭望向對方凝視的漆黑上空，除了通往上層的樓梯、高高疊在貨架上裝有各種魔杖的匣子，以及斑駁褪色布滿灰塵的天花板，再無其他特殊之處，也對，這可是奧利凡德所持有的店面，難道店裡會發生什麼連主人都不曉得的奇事嗎？可就在奧利凡德莫名放鬆情緒的同時……。

音樂聲由遠而近，似歌唱似鳥鳴，又如同清脆悅耳的水晶，明明越來越清晰可聞，卻彷彿引人落入虛幻飄渺、空靈神祕的夢境，能感覺到隨著樂曲的節拍起伏，內心波瀾逐漸平靜，陷入半夢半醒之間……。

昏暗的室內沒有足夠光源，一隻周身黝黑的大型鳥類憑空而降，光是身軀就超過男孩的一半，更不用提等身長度般的尾羽，著陸男孩左邊肩膀後，尾羽末端低垂至臀下。

男孩示意這隻應他召喚現身的鳳凰，在他面前為他翩然飛舞，目睹此景的奧利凡德還在如癡如醉，迷失在曼妙旋律。

哈利已經習慣魔法世界普遍昏暗的室內，但他喜歡明亮到一切清晰可見，所以總會投放僅有自己能看見的、照亮每一處陰影的光芒，而當步步襲來的熟悉歌聲觸動心靈之際，上空突然燃起絢爛的黑色火焰，彷彿能將一切燃燒殆盡的火光中，出現一個身影，火焰熄滅後黑鳳凰降臨。

明明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卻層次分明，可以準確辨識出頭身、喙爪，身上各處羽翼還能折射出翠綠、幽藍、暗紫的光彩。

黑鳳凰停佇於哈利舉在胸前的左手腕，目光如電，與哈利深情對望，閉合的喙止住空氣中環繞的歌聲，卻在哈利心中響起，就是那首總是能夠撫平他情緒，令他深深墜入夢境的安魂曲……。

「從今以後，妳就是我的半身了，摩里耿。」哈利眉眼微彎，嘴角稍稍上揚，冰霜消融微風輕拂，回應他的是一聲輕柔的鳴叫。

然後再次燃起黑火，火光消逝後，只留下一堆灰燼和三根纖長絢麗的鳳凰尾羽，哈利將尾羽以及一半的灰燼收好，前一刻還身姿曼妙、光芒四射的黑鳳凰，現在成了一顆烏漆墨黑的煤炭球，被哈利托在左手心。

望向左手心，「這樣我會很困擾的……。」話雖如此，哈利臉上卻帶著完全看不出有哪裡為難的笑意，左手掌燒起一團黑色火球，將剩餘一半的灰燼加入火焰，黑焰燃盡後，摩里耿又長為成鳥，只是大小只有普通烏鴉大。

「默林啊，鳳凰！竟然有黑色的鳳凰……！」奧利凡德突如其來的感嘆讓哈利很是掃興，小臉轉為不快，早在鳳凰歌聲停止時，奧利凡德便輕微回歸到現實，而眼前奇蹟般的畫面，更讓他體會了夢外有夢。

哈利挑眉看著奧利凡德狂熱湊近，恢復以往的冰封，語調冷清，「摩里耿的存在，是只屬於我的祕密。」

奧利凡德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麼似的……。

尷尬鬆鬆衣領，「唔，我剛剛介紹到哪裡了？」

「你提到鳳凰羽毛核心製成的魔杖，正打算讓我觀摩魔杖的製作過程。」

「哦，是的，正巧在你來之前，前段時間取得的鳳凰羽毛終於有了靈感……讓你見識一下奧利凡德魔杖的精髓。」

在奧利凡德轉身帶路前，他看見對方將左手舉起，輕輕拂過自身左肩，奧利凡德感到有些心虛，是不是灰塵多到讓客人不自在了……。

奧利凡德將男孩領進後方的製造工坊，這裡光是用來製作魔杖的木材就高達數十種，也有除了先前提到的三種核心以外的材料，雖然材料都有分門別類擺放清楚，但看上去和貨架上到處擺放的魔杖一樣，繁雜凌亂的很。

但顯然店主在這樣的環境下更得心應手，挑選好用料後，配合魔法，不到十分鐘就做出一枝精美神奇的魔杖。

烤漆、拋光、打蠟後，奧利凡德沒急著收進匣子裡，「要試試看嗎？它跟你很有緣分呢，梨木七英寸，非常有彈性。」

男孩看著杖身灑滿金色亮粉，寶藍色握柄延伸出螺旋一圈圈纏繞著，金光閃閃的魔杖，「不了，它沒有屬於我的緣分。」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櫃檯處瘋狂叫囂的服務鈴，大有你不出來我不停的威脅，奧利凡德手忙腳亂，匆匆把新出爐的華麗魔杖收進匣子裡放好，無可奈何地致歉，準備帶男孩回到店鋪的商品陳列區。

可男孩再次展現自己的想法，推拒道：「你先服務那位顧客吧，我想待在這裡研究一下，就算有任何差錯我也會補償材料費用的。」

奧利凡德被迫夾在兩個麻煩客戶之間，只好看能不能先迅速解決其中一個了。

等到奧利凡德耗費跟剛才製造魔杖所用的相同時間，讓後來光臨的急客心滿意足踏出店鋪後，要返回工坊協助尚未購買到匹配魔杖的男孩選購時，對方已經先行來到他面前。

「我用掉了三份蘋果木。」說完就走向商品陳列區了。

奧利凡德心焦如焚，趕緊奔向工坊查看他珍貴的魔杖材料，怎麼就突然鬼迷心竅了，居然敢放這種年輕氣盛、破壞力十足的小巫師單獨作業，這個年紀的孩子天天炸毀房子都是時常發生的事呢……。

確認過材料庫存確實只少了男孩所述，奧利凡德鬆了口氣，「你魔杖核心用了什麼？」

「用我自己的東西。」

「哦，這樣啊……那麼現在讓我們來找找看，什麼樣的魔杖最適合你。」奧利凡德走到貨架間思索挑選著，沒有注意到男孩左手腕上多了一個環繞三圈的，潔白晶亮的漂亮手環，他理所當然認定男孩的魔杖試做必定失敗了，不然肯定興高采烈展示炫耀，或者乾脆付完材料費走人便是，怎麼還會需要購買他製造的魔杖呢？成年人的胸襟就是體現在不刻意奚落他人得失。

可惜年輕人就是沒耐性，還不等奧利凡德取出任何匣子，男孩就開口，「奧利凡德製作的魔杖中最適合我的，過來。」

奧利凡德轉過頭目瞪口呆，因為架上一個匣子自己飛往櫃檯，落到櫃檯上後，裡面的魔杖還飄出來躺在男孩眼前……。

只見男孩舉起右手，用食指拇指捏著尾端拎起魔杖，然後用中指將魔杖向前轉了180度，讓杖尖朝上，三根手指把著握柄，游刃有餘。

杖尖向上空微微劃了一個弧度，就見一道晶瑩剔透的藍白光浮在半空中，漂亮的結晶體閃爍光芒，轉動著不斷變換角度，光斑亮粉四處跳躍，投射到每一處角落，還有種寂靜清涼的感覺……。

「哦，好極了！是的確實，哦，默林啊，非常好、相當出色……」奧利凡德讚嘆不已，撲上櫃檯處仔細打量男孩手中的魔杖，「非凡的組合，冬青木搭配鳳凰羽毛，十一英寸韌性十足，真是太奇妙了……。」

奧利凡德臉上的興奮轉為凝重，上身壓低的同時，伸手湊近男孩額前髮絲，止住他的是男孩手中還未販出的、直豎著告誡的魔杖，他立起身退開距離，注視男孩深邃墨綠的眼眸，「我記得所有我販售的魔杖，任何一根都記得清清楚楚，同一隻鳳凰的兩根尾羽，一根製成了你手中的魔杖，另一根——十三英寸半的紫杉木，屬於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這兩根魔杖彼此是兄弟，它們選擇了你們……。」

「那隻鳳凰不會恰好有個主人，目前任職霍格沃茲校長吧？」奧利凡德瞠目結舌的反應讓男孩心裡有數，把魔杖放在櫃檯上又問：「魔杖會更傾向服從持有者，還是核心來源的主人？」

「當然是持有者！魔杖一旦製成並認主，大多數不會輕易轉移它的忠誠。」

「嗯……」男孩不置可否，「屬於我的，不論遺失還是毀壞，都要完好無傷回到我身邊。」

結完帳，奧利凡德主張魔杖加材料費用一共十金加隆，被男孩三言兩語以魔杖的教學指導、額外諮詢及服務費為由，提升至四十九金加隆，還不給店主任何轉圜餘地，錢放著就走了，害得奧利凡德還擔憂天上掉下來的不是餡餅是陷阱，檢查一下確認不是假錢。

然後對著櫃檯上還沒包裝也沒被拿走的魔杖搖頭嘆氣，正要將魔杖裝進匣子裡好好打包時，黝黑漂亮卻有些平凡的魔杖，滾動著避開他指尖，伴隨一道藍白色的絢麗火焰，消失了。

奧利凡德呆立許久，一邊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麼會產生幻覺的魔咒，一邊回味可能是昨晚痛飲的迷離仙境造成後遺症，最後才想到要寄封貓頭鷹郵件，告訴當博多那枝魔杖認主了……雖然聽說今年也是那個男孩入學的時間，但並不能保證剛剛那個男孩就是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就說魔杖賣出去了吧。

哈利將懸浮在眼前的，從冷冽藍白火焰中迸出來的黝黑色魔杖，收進用自身力量形成的空間，耐心勸誘這根掙扎著躍躍欲試的魔杖，展現力量的機會多的是，不急於一時。

把清單列舉的必備用品逐一購入，只要沒有硬性指定材質的項目，都參考店主的推薦和自己的需求選購，其中坩堝根據不同的品質，能夠縮短藥劑釀造時間和提升藥品成效這一點，也是很值得花時間鑽研一下……霍格沃茲要求學生使用羊皮紙、墨水跟羽毛筆的部分，完全沒有在錄取信中提及，還是書局店員告訴他的……教科書直接問過全年級所有科目後，基礎必修全套、選修隨意挑選一到三本，有關魔法世界、學校及一些專業技術的各種資料也沒放過，感興趣的全部買了。

最後只差去服飾店買完制服、配件，就可以先消化完這次收穫以後，再來處理其他瑣事……。

看過貓肯女士提供的樣本，哈利直接指定符合需求的長寬高，然後更改一些版型，那個像極派對帽或交通錐的尖頂帽是不可能的，需要寬大的帽簷、皮帶銀扣環、帽尖加個銀製六芒星墜飾；硬皮雙排銀扣立領遮面斗篷，長度剛好遮住膝蓋；手腕加厚一圈的黑色龍皮防護手套、掌指關節處到上臂的黑絲露指袖套；收上臂腰身的無袖、羊腿袖、燈籠袖，所有長袍都是圓頂兜帽，可以遮到看不清眼睛，銀製鍊扣，衣襬只長及膝蓋，黑袍內搭藍色，藍袍內搭白色，白袍內搭黑色，各三套，再追加一個龍皮革製左護肩。

等待製衣期間，一個面色蒼白、身體瘦削的男孩，在門口暫別父母後走進店內，另一個女巫確認過他也是來購買霍格沃茲校服的，便領他站到哈利附近的腳凳上，替他套上長袍，再用別針固定合適的尺寸。

男孩不知是想閒聊打發時間，還是遇到同齡人就想交際認識，向哈利搭話，「哈囉，一樣霍格沃茲？」

畢竟是初次結識同齡怪物，哈利難得捧場，「對，不過如果霍格沃茲教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那我可能會考慮別的學校。」而且還有個多管閒事的校長不得不處理呢。

「……實際上我父親考慮過讓我就讀德姆斯特朗，他還認識那裡的校長……但我母親捨不得我到那麼遠的地方上學……」男孩大概評論完霍格沃茲後，開始滔滔不絕介紹起德姆斯特朗跟霍格沃茲對黑暗魔法教學上的差異、父母正在哪裡做些什麼、接下來又打算幹嘛……。

「已經做好了，親愛的，來試試看合不合身吧。」貓肯女士身後跟著的服飾展示架上，全是哈利定製的衣物，全身展示鏡移動到前方，讓面向鏡子的人都能看見著裝形象，他先拿起尖頂帽戴在頭上，帽簷可以隨意調整上揚或低沉的弧形，看起來還不錯，不過拿來當遮陽帽戴出去都會被認為是在藝術裝扮吧，也許課堂上會有從帽子變出某些東西的把戲……。

試完帽子當然要繼續試穿其他服裝，哈利讓左肩上的摩里耿到他用灰燼變成的，只有他們看得見的站棍上等待，這幾天由於瑪門的存在，哈利已經習得猛禽相關的照護知識。

哈利才剛把脫下來的白色立領外套摺疊收進空間，展示鏡就傳出對哈利外觀的評價，「哦，小可愛，看看你那雙又直又漂亮的腿，真迷人～」無袖黑襯衫的衣襬紮進裸露一半大腿的黑色西裝短褲，黑色皮帶繫出纖細腰身，包覆小腿的黑色長襪被膝蓋下面的黑色腿環襪夾固定，黑亮的圓頭皮鞋，從頭黑到腳，那潔白無瑕的肌膚在強烈對比下，是極致的黑暗裡，穿透一切的光明。

當事人不聞不問地將手指穿入手套，「連將手套拉到手腕的動作都這麼優雅，」慢條斯理十指交夾滑脫手套，替換成袖套後，「凸顯出你肩膀精緻的線條……」

試到長袍斗篷，完全沒有得到回應的展示鏡還開始給出建議，「側個身看看背面如何，」哈利早就在眾人都沒發覺的情況下，變出只有自己看得到的鏡子，變換各種角度觀看了，「把臉完全遮住真是太浪費了！」拉上面罩掩蓋口鼻，護肩調整好位置配備完成，展示鏡歇斯底里，「女士！快看看妳都做了些什麼！這個年輕人未來會是個愛情殺手，無數個戀情會被他無情殺戮的！」

恐怕不用等以後，現在店裡除了哈利以外的其他人都滿臉通紅，尤其先前和哈利搭話的男孩，蒼白膚色上的潮紅比別人都顯眼。

服裝的材質、尺寸、顏色都確認無虞，笑容可掬的貓肯女士還一一告知衣物布料的各種清潔保養方式，哈利付完幾十枚金加隆，接過用魔法打包好的衣物及找回的銀西可銅納特，那個男孩也到櫃檯處結帳了。

「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呢，還有，我名叫貓否矣，綴口貓否矣。」哈利把手上的東西全部收起，「你的名字是希望你像龍一樣強大，還是跟拱極星座一樣能永不落下？」綴口尚未退紅的臉瞬間爆炸，眼神飄移支支吾吾，「我母親娘家那邊有以星座命名的習慣……」穩住語調起伏後，「你不打算介紹一下自己嗎？」

「我的名字和每個湯姆、迪克跟哈利一樣隨處可見，也許你早就聽說過了。」

綴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你是、你是那個哈利波特……」

「只是哈利。」哈利伸手抓握了下綴口的手指，掌心感受到對方較高的體溫，就縮回外套口袋了。

愣了愣握著拳頭的綴口，「咳，那你也直接叫我綴口就好……」

走出店門口不久，貓否矣夫妻就相偕而來，以綴口為橋梁彼此互相認識過後，哈利便先行告辭了。

貓否矣一家不僅與魔法部關係密切，還有能管控霍格沃茲的校董事身分……。

晚上瑪納一直纏著哈利問一堆魔法世界的問題，連吃蛋糕都在講話，喋喋不休，好在那些飛沫完全靠近不了哈利。

「你是不是偷偷長高了？」、「巫師是不是要戴魔法帽穿魔法袍拿魔法棒騎魔法掃帚啊？」、「有沒有什麼好玩的魔法道具？」、「你要學著煮一大鍋魔法藥水嗎？」……

哈利把一塊塊切下來的慕斯、戚風、乳酪、蜂蜜、芋頭、水果、巧克力蛋糕，分別化作一顆顆圓球，逐一投餵摩里耿。

「今天過得開心嗎？」瑪納給完哈利指定的鑽石、藍寶石，趴在沙發抱枕上。

哈利透過魔法將那些珠寶裝飾在左手腕的白色手環，多出來的就收起來了，「能得到我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不是別人決定我應不應得的東西，「當然開心。」

瑪納聽完，笑著埋進抱枕裡，除此以外，摩里耿哼著歌扇動她美麗的翅膀，白色手環閃爍著比珠寶還耀眼的光彩，空間裡黝黑漂亮的魔杖像摩天輪一樣轉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