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才是詩人

快四歲的兒子，講話的詞彙多得天花亂墜，常讓我滿頭問號卻又覺得十分逗趣，我手機裡有個記事本專門是在記錄他的驚句。很多對話都很有詩意，我想孩子都是天生的詩人。

兒子有天說要給我「火箭口味的蛋糕」，這句話停在我腦袋裡很久很久，一直想練習用文字來形容它，卻始終找不到適合的字句。它一直是我的「每日寫字練習」系列裡常會跳出來的畫面，幾乎快可以吃到它的味道，一張口咬它卻又俏皮滑走...

這蛋糕，也許是一種可以吃到期待的味道，可以讓人預習上月球後的味蕾，每吃一口都像在發射倒數般的刺激，都在慶祝一種義無反顧，甜得奮不顧身，順便解決我的拖延症。或許它純粹就是一塊好吃的蛋糕，好吃得像火箭。

有時候兒子的詩句是猛爆式的心臟衝擊。

前幾天早上載兒子去幼兒園的時候，停紅燈他突然轉頭問我：「如果我打翻東西，你還會愛我嗎？」「當然會啊！」我立即回答。對於兒子的這個問句有點窩心又有點傷心。

這是假設問句，因為他當下並沒有打翻任何東西，昨天前天或大前天也沒有。我大概知道這句是從某本我唸給他聽的繪本來著的，一本在聊媽媽不管怎樣都愛孩子的繪本。所以我沒有太驚訝，也沒有追問他何時打翻東西。

他常會從繪本裡的句子複製抓來編進生活的對話裡，我沒有阻止他，我通常會陪他演出。就算他的資訊是錯誤的，我也不急著拆穿，會跟著他一起編完故事。所以紫色的長頸鹿後來有沒有成功吃到西瓜？如果他一直繼續打嗝，會再繼續長高嗎？

大人也會問這樣的假設問句。「如果我變無聊了，你還會愛我嗎？」「如果我膽小了，你會陪我嗎？」只是大人的表達方式不會太有詩意，背後的情緒像祖譜般繁複。

我們總習慣把現在的不安，包裝成它還在未來，然後問完後就把它放回過去。

如果不知道問句的答案，那就吃一口火箭口味的蛋糕，把混亂的思緒發射到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