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燈光,像是在對著忘記何為睡眠的我給予著警告。
窗外的光線是太陽?是月光?已經不清楚了。我又再次忘記了睡眠。
作息從無序到徹底的混亂、日漸崩潰的內心,像病毒一般的侵蝕著我的心靈和我的身體,多久沒有真正好好的吃一頓飯好好享受它的味道了?又有多久沒有好好的跟家人談論過自己的社交、課業,以及自己的身心狀況了?
我不曾向他人傾訴內心,從往至今,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我習慣了,但現在卻開始對這一切感到不熟悉。會不會其實那個不是我?會不會我其實沒生病只是自以為生病?我不停地在疑問中尋找合理的答案,最後卻一再欺騙自己。
總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陌生了。
回過神來,時間的碎片已在我手中溜走,我感也到生活已經失去了節奏和規律。我想再次提筆寫下我的想法,坐在桌前,筆卻一動也不動,此刻的我就像是等待主人控制的操線木偶,沒有意識也沒有自我,更沒有希望。我也想找點事情分散注意力啊…。但是,我真的沒有動力。我也是,很努力的改變啊。
對於創作的熱情被黑洞吞噬著,不僅如此,連快樂的氣息都漸漸忘卻了,對生活也沒了期待,留下的只有無限的悔恨和痛苦。
閉上雙眼,照映出的是清澈的河面和兩岸環繞的山巒及青藍色的天空,創造出了僅有夢境會出現的美景,而他確實是我的夢境,但我用盡了全力來將這一刻深刻在腦海裡,讓此刻成為永恆。
回到了校園,也交了朋友,並且得到了朋友們的鼓舞和陪伴,讓我回到了「正常人」。
結伴的聊著天、一起討論著考題的答案、不停的分享著自己的日常瑣事,讓我不願結束這段日子。終於找到了可以與我共感,能夠聽我傾述的朋友了,我也堅信著會一直維繫這段關係。
但我知道,這夢幻般的生活,只要閉上眼睛就會醒來。
我不想再回到那個夢魘了。
夜幕落下,我不願閉上雙眼,我不想失去這一切,數日的疲勞與殘存的意志力相互抗衡著。輸了,我的意志力輸了。我沉重的眼皮慢慢闔上,我進入夢鄉,因為不願面對,所以我想嘗試著讓自己再次看見那幅美景。然而,結果不盡人意。
怎麼又到這地方了,我才逃出不久啊。
氤氳靉靆、狂風驟雨,提著燈向前邁進,想要尋找一個尚未被侵蝕的一隅,但是,越是深入,就越發絕望。這毫無生機可言的景象,是我在生病後閉上眼所看見的畫面。曾經的那個美景,只存在於我的記憶中,再也不見了。這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地方了。
一次次的考試失意、感情失敗、與家人的爭吵,將我的痛苦和壓力推向了高峰,惡夢、幻覺、幻聽、以及數不清的自殺嘗試,早已讓我神智不清了。痛苦和罪惡感成為了一隻惡魔,緊緊的攀附在我身上,不停的述說著我這一生的罪孽,我想擺脫,而他卻越抓越緊。
好不容易交到了新的朋友,我曾相信著這一切會一直持續下去,也因為這樣的信念,惡魔也漸漸地離我遠去。
我好轉了呢,或許我要好了呢。
我是這樣相信著的。
然而,這一切卻是騙局,這是他們與惡魔一同計畫好的騙局。靠著這份感情,我已經忘記了痛苦的感受了,這一切卻在一夕之間產生了變質,冷漠、敷衍、刻意的避開,以及僅限於禮貌的招呼,又一次次將我從山頂推下,推下那早已被我忘卻的、永無止盡的深淵。享受過後又被抓回了地獄,這樣的打擊將我的痛苦再次推向無可企及高峰。我不再是我,而你們,依舊過著曾經的美好生活,我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陪襯品罷了。
我也曾相信過友情啊,在無助時,我試圖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卻發現友情的定義似乎在我眼中已經模糊不清。
跟我借了一支菸的陌生人是朋友嗎?在吧台和我酣暢淋灕的那人是朋友嗎?不知道,也無法斷定。或許這就是友情吧?相見又離去、曖昧的距離,是友情嗎?毫無頭緒呢。或許禮貌的離去,是情感中最後的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