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出口的羈絆

【沒說出口的羈絆】

「這個房子已經六年沒有人住了。」

屋主的男朋友王大哥說。

第一次進到這個房子裡面，

空氣中充滿了霉味，

黑色沙發也長出白色的斑點，

都說明了這個房子有很長一段時間沒人住了。

裝潢並不是那種很高級的裝潢，

但是看得出來是有花很多心思在裡面，

就是那種溫馨小巧的感覺，

廚房雖然看起來髒髒舊舊的，但是從廚房的調味品，

可以感覺到他們應該是個愛煮菜，也見過世面的人。

但是唯一覺得奇怪的地方是陽台掛著女性的貼身衣物，

感覺已經曬了很久，因為顏色都有點退了。

這一間房子是王大哥女朋友的，他總是說他女朋友很優秀，

公司派她去泰國開疆闢土，沒想到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不只把語言學到精通，業績還做得超好，簡直就是奇才，

房子是他們一起買的，是女朋友的名字，

但是他有女朋友的海外授權書，所以買賣也都沒問題。

因為房子真的不錯，王大哥要的價錢和條件我也都直接達到，

所以很快的，我們就簽約。

後來在交屋流程的時候，發現他在做土地開發，

剛好我也做過土地開發，所以跟他總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而且他人面廣，總是可以聽到很多不同的故事，

再加上幾次的見面，大家就更熟絡了。

時間很快的來到最後交屋日，他把鑰匙交給我，

我們完成交屋手續，剛好他有開車過來，

他就說他可以順道載我回去，

路上聊了一些趣事，他很開心，

但是好像又有點不是那麼專注，

沉默了一陣子，他忽然間開口道

「其實你知道嗎?我其實並不想賣給你.....

不是你不好，相反的，你是個很好的人....

你知道這一間是我和我女朋友一起買的，

我們兩個都離過婚，都有小孩，

所以我們也因為有相同的經歷，所以更珍惜彼此，

六年前，我們一起買了這個房子，

一起花了很多時間裝潢這個房子，

在這邊我們一起煮菜，一起看電影，

那是一段...很溫馨的時光....

後來她說她公司要派她去泰國，

要她開始學泰語，

我心裡本來不是很希望她去，

但是她的薪水是台灣的三倍，

我也沒有什麼立場可以講，

本來想說兩年就會回來台灣，

那時候我們可以再回到我們這個小屋，跟著以前一樣，

一起過著這樣小小溫馨的日子，

結果她業績越做越好，她越走越遠，

到今天她把我們的房子賣掉了....」

「那你沒有跟她講說你的想法嗎?」我問。

王大哥笑了笑，語氣很輕，像是在講著別人的故事。

「兩年前她回國，回到這個房子住的時候，

我打電話給她，跟她說我要來找她，

畢竟很久很久沒見到面了...

可是她隔天就跟我說，她公司臨時有事，

叫她立刻回去泰國，

我其實...其實也能感覺到，

她在那邊應該有了男朋友，

但是總是會想到，也許她在那邊過的不如意，

有人對他不好的時候，

她還有我們這個家可以回，

有我可以陪她，

陪她一起煮菜，一起看電影的日子。

所以當她講說要賣這間房子的時候，

我其實是很不開心的，

回到那時就像是個盼望，

但是現在就連盼望都沒有了，

賣掉這個房子，我們好像就回不到那時候，

大家彼此間再也沒有房子可以互相聯絡，

就像是切斷彼此間的...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詞，

應該是羈絆吧。」

一個月後，王大哥跟我因為另外一件事情約見面，

剛好前一天台灣發生大地震，他拿手機，

給我看他家吊燈晃的很大力，

忽然間，他女朋友發LINE，他立刻點開來看，

「昨天台灣地震，你一切都還好嗎?」

他看了許久，像是搜尋他所有的字詞，寫下

「一切安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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