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22|閱讀時間 ‧ 約 25 分鐘

《自由之靈》番外、貝堤娜.葛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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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著沾滿自己汗水的護符對著神明祈禱,祈求這些人死後能在淵神的研杵裡好好洗淨今生的罪業。

  墨色的槍纓沾滿了濃重的露水,濕淋淋地垂下。貝堤娜停下痠痛難耐的雙腿,靠著小徑旁的樹墩滑落到地面上。

  她一個失神差點放倒了槍桿,幸好烏雲般的影子引起她的警覺,才沒讓這柄她一路上悉心保養的長槍沾了一地爛泥。

  從北方的葛拉修領地一路向南,中間沿著王立大道差點就要迷失到大陸東邊的啞海海岸,幸而遇上一隊士兵。

  士兵粗魯的言詞與東拼西湊的裝備,還有那支比尋常旗桿矮上半截的旗幟,繪著胡亂塗抹的紅色小鳥,都表明了他們並非正規軍隊,可能是村莊裡會點武藝的農民,或是有點小聰明的強盜。

  跟她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響應阿伊瑟斯大公的號召,抵禦南方地區突然暴起、攻擊各處堡壘的魔獸。

  貝堤娜離家時無法帶上她的馬,只有一身的盔甲、一柄長劍、一柄長槍,還有一小皮袋的錢。漆黑墨色的盔甲在每個部位的邊緣,都加上了銀色的螺紋裝飾。不管她走到那裡都非常顯眼。

  雖然防護力與一般金屬甲冑相差無幾,但當初造來是為了在燈火輝煌的宅邸內展示,而非用來與人廝殺。

  她把有著家徽的黑色長外衣拿來裹住槍身,好避免初秋的綿綿細雨使金屬鏽蝕。

  沒把裝備一起收走大概是因為沒有其他人使用的了。她就這樣徒步了將近兩個月,從一開始還能住在城鎮裡的旅店,好好睡在軟床上,到如今連王立大道旁、因為魔獸入侵而無田可耕的農民,用幾片薄木板與乾草搭建起的破舊矮房都住不起。

  她忍耐著、忍耐著,想著只要過了博德山脈,到了大公的軍隊裡,憑她的武藝應該能混口飯吃。

  反正已經被逐出家門,這時何必還幫那些人顧慮名聲呢?

  士兵們熱情地招呼她,邀請她一起行動。她原打算拒絕,但轉念一想,有這麼多人至少能輪流放哨,而且士兵裡最高的男人都還沒到她的下巴,穿了肩甲也沒有她的胸膛寬。看著那破爛缺角的武器,她相信沒人有那個膽子襲擊她。

  當她的劍砍下最後一人的腦袋時,她沒有任何反胃的感覺,只感到胸膛中的熊熊怒火,隨著那失去光彩的猥瑣小眼漸漸平息。

  她握著沾滿自己汗水的護符對著神明祈禱,祈求這些人死後能在淵神的研杵裡好好洗淨今生的罪業。

  她抵達瓦爾德領地,看到在田野上綿延的帳篷陣時,整個人早已沒了出發之時的光彩。要不是盔甲的設計突顯了女性的特徵,只怕所有人都會拿她當一個馬匹被搶,但仍拚命要報效國家的熱血貴族次子。

  她永遠記得那些抬頭仰望她的騎士們、領主們,是如何一邊或小心翼翼、或正大光明地打量她,一邊用著或是尷尬或是傲慢的聲音拒絕她的加入。

  只因為她即使身材高大、力氣驚人,但他們不能接受有個女人與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有可能比他們還要顯眼。

  連馬都沒有,還說妳是騎士?

  只有那長著一張狐狸臉、眼睛細長、頭髮像麥穗的騎士,認真傾聽了她的請求——或許說是哀求比較妥當——並且在稍微沉默之後,就讓副官將她排進隊伍裡。她喜極而泣。

  妳很顯眼,就讓妳舉大公的大旗、帶領大家吧!

  她跑得比馬還快,身先士卒、用她那高亢如歌的聲調,呼喊著振奮人心的禱詞,鼓舞著騎士們的士氣。

  巨旗猶如一隻雙翼飛張的巨鷹,在戰場中最暴亂的上空盤旋,有時她會把粗硬的黑木旗竿當槍使,直到有隻魔獸捲在變成黑色的旗幟中窒息而死,她才丟下這累贅。

  你,你的旗子給我!

  她隨意從一名年幼士兵顫抖的手中搶走他的旗幟,也不管上面印著什麼,她再度高舉。騎士們歡聲雷動,為戰場上勇猛的女武神其永不熄滅的聖火歡呼。

  她紅豔的長髮早就汙穢不堪,在風中糾結成一團。然而這一幕永遠烙印在在場所有騎士與士兵的心底,直至他們死亡的那一刻,不曾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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