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後的交差點

火車緩慢駛入天堂站, 菲慢慢下車, 但見月台上迫滿人群, 多數都是蹣跚腳步的老人, 亦有些是年華正盛的壯年人, 少數是幼兒, 他們都是獨自下車, 為什麼沒有家長陪同 ? 菲想幫幼兒尋找父母, 但旁邊的月台服務員已經抱起了幼兒並餵奶, 菲沒暇思索, 身旁有人遞上飲料 : 「 飲了後請步出月台, 登記入境。」菲於是快步趕往閘門, 出閘登記。

菲出閘後, 見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在閘門外迎接自己, 即上前擁抱 :「素素, 太好了, 好掛著妳…… !」

「家姐, 讓我帶妳遊覽這裡一吓。」

素素帶菲進入餐廳, 只要安坐預設的位置上, 喜歡的食物便自動送上, 而且不用付費結帳。

吃得滿足之後, 一起去了花園, 慢步於花海中, 比較吸引蚊蟲O型血的菲覺得奇怪, 怎麼沒被蚊蟲釘咬 ?

「家姐, 這裡一年四季如春, 而且不會下雨, 亦沒有蚊蟲。」菲從未聽過素素語調如此輕鬆。

她們兩姊妹自從十幾歲時便失散了, 父母從來沒有解釋素素失蹤的原因, 相隔三十年了, 印象中的素素是沉默寡言的, 現在眼前的她卻是笑容滿面的開朗女孩 , 奇怪 ! 素素外貌和身型還是三十年前的樣子 !

菲不得不問:「妳這三十年去了哪裡 ? 不會是去整容吧 !?」心裡好奇。

素素表示自己一直生活在天堂站 , 更不知什麼是「整容」。

菲繼續追問:「妳為什麼要獨自走來這裡 ? 遺棄父母及我 ?」

素素報以微笑, 卻沒有回答, 示意菲保持安靜, 便帶了她入電影院。

院內白色一片, 她們一起手拖手閉上雙眼, 一幕幕兒時片段閃現腦海中, 一起上學, 一起遊樂, 一起傾訴心事, 一直到某一天, 素素病臥在床, 便開始沉默寡言, 每次菲想親近素素時, 都給父母阻止了, 菲很難過, 素素更難過。此刻她們見到對方當年的痛苦, 不禁淚如泉湧。

菲不敢面對眼前的影像, 懷疑自己在做夢, 狂打自己面頰, 不感到痛楚, 也沒有回到「現實」……

素素解釋:「家姐, 在這裡只有喜樂, 沒有病痛愁苦, 妳若然選擇留在此, 妳不用傷害自己了, 那是沒意義的行為 ?」

菲不明白「選擇留在此」的意思……

跟著素素引道菲去見一隻會說話的白鴿。

白鴿說:「妳有三個選擇, 第一個是可以通過前方通道, 再投生人間, 再感受人世間的喜怒哀樂, 七情六慾, 前生的一切記憶都會被清洗忘記掉。第二個是選擇留在此, 前生的一切記憶伴隨著你。第三個是投生另一種物種, 有可能不是地球上的物種。」

素素解釋:「我當年, 選擇留在此。我不想再成為人, 承受病痛愁苦, 更不敢投生到不知什麼地方的什麼物種, 我害怕孤單, 害怕轉變, 害怕新事物。」

菲的心態不同, 「選擇留在此」的好處是可以和素素相聚, 天堂感受是美好的, 是人類夢寐而求的生活, 但菲也享受人世間的世俗觀, 可以再被愛, 可以再去愛, 可以感受「痛癢」, 有血有肉的人類比此刻沒有觸覺來得「安穏」及「自在」, 但另一方面, 也心動想試成為另一種物種, 可能有超能力的外星人, 窺探穹蒼的奧秘, 感覺很浩……

菲站在人生後的交差點, 如何選擇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