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9-16|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閱讀心得|《在歷史的傷口上重生:德國走過的轉型正義之路》:面對過去,重塑未來的挑戰

當一個社會 其實有轉型正義的必要,但大部分的人卻裝沒事,沒有探詢真相的勇氣時,最後大家得到的,不是「時間會沖淡一切」的和解,而是一個互信基礎薄弱,世代抗爭、族群對立、充滿教科書衝突的社會等等,這是創傷社會經常上演的戲碼。

這是我第一本和轉型正義相關的書籍,我還在努力多了解這樣的議題。會開始想了解這樣的議題一方面是我想更了解台灣,因為我漸漸了解到,許多社會上的分歧、解方,其實也和轉型正義息息相關,當然也包含我們國家現在面臨的一些困境。

轉型正義(Transitional Justice)又稱為溯往正義(Retrospective justice)。整體而言,轉型正義主要牽涉到兩個領域:一是司法,一是歷史。換言之 除了在民主法治體制上必須處理「司法平復」及「不當黨產」的問題外,「歷史記憶」與「檔案開放」也是重點。而台灣截至目前為止的發展,仍只停留在補償受害者的層次,對加害者和加害體制的反省,還沒有開始;而對真相和歷史的呈現,則進步緩慢。(節自台灣民間真相與和解促進會

由上而下的轉變 or 由下而上的推動?

在轉型正義的工作上,台灣雖然起步較晚,但有幸的是,從二十世紀全球轉型正義的歷史經驗來看,台灣民主化所走的路、並不像德國、南非或中東歐,是「透過轉型正義來引領民主轉型」;我們反而是「先透過公民社會逐漸成熟,來催化民主轉型,最後再回過頭來處理轉型正義的問題」。這種「慢熟」也許是一條 比較崎嘔的路,也錯失了不少護受害者的冤屈及時獲得平反、公義得以伸張的機會。

也許也是因為這樣,縱使這中間少不了許多人去抗爭,或被判刑、被刑求、被判死,最後讓政府「不得不」宣布解嚴、宣布開放黨禁、報禁,但其他沒有切身經歷過的人還是會認為不值得一談,甚至(容我措辭強烈一點)自私的認為:都過去了的事情為什麼抓著不放?都道歉了還想要怎樣?進而認為高喊要做轉型正義、要追回不當黨產的人是在撕裂社會、挑起仇恨。

講回德國。事實上,戰後大部分的歐洲人只關心自己在戰時,以及眼前所吃的苦,對這些從大苦難裡重生回來的人,他們呼籲要將受難的經歷視為「應該被記得的歷史記憶」,一般老百姓中,感興趣者寥寥無幾,對生還者而言其實是二次傷害。

作為公民,應該要努力追討的,是「國家暴力」對公民自由造成的傷害以及對個人生命尊嚴的剝奪。人能不能過道德生活與民族性無關,而是與所生存的政治、社會體制環境非常有關。

轉型正義教育不是愛國教育

相較於司法問題必須交由專責機構從法律專業上裁決;歷史方的問題則牽涉到,如何透過公共參與,促使公民社會展開更長遠的價值重建工程。

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脈絡下,開始有人把轉型正義歸類於現在政府的洗腦,抑或是有些台灣人喜歡把我們的任一政黨類比為ㄋㄘ黨,每次看到這樣的言論,我都不禁開始想:我們的轉型正義應該是真的沒有好好做吧。

轉型正義教育強調面對過去歷史事件,處理遺緒,並展望未來。它關注的是真相、和解、反省,以建立民主自由的核心價值,實現永續和平,會比較著重於歷史真相、人權、民主、法治等議題;也更鼓勵學生思考過去的不公義,並尋求和解之道。而愛國教育通常強調國家的偉大、英雄人物、國旗、國歌等。它可能忽略了某些歷史事件的複雜性。但同時,愛國教育除了涉及培養公民對國家的忠誠、認同和愛戴外,它也強調國家的歷史、文化、語言等,以塑造公民身份認同。公民認同這一部分,我覺得台灣是相對缺乏的,在適當的拿捏下,轉型正義教育應還是可以擷取部分愛國教育之中「有利於台灣發展」的優點,可能也會更適合現在的台灣吧?

只有當我們知道實際上曾發生過什麼事,才能知道我們要原諒什麼。

轉型正義的路其實很難走,即使德國堪稱是典範,在過程中依然有許多批評。書中有一個章節在探討「德國軍方涉入ㄋㄘ有多深」。國防軍的罪行展覽,雖然的確也將事實罪行呈現給大眾,但是展覽開始後不久,開始有爭議、有反彈聲浪,大家開始覺得有點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畢竟,的確也有聽命犯下罪行的國軍,但難道所有國軍都是這樣嗎?再者,當時ㄋㄘ掌權的是「ㄋㄘ國防軍」,和現在德國國軍(二戰後成立的「聯邦國防軍」)並不一樣,種種因素下,展覽被批評太單一視角,沒有討論共產黨與德國社會糾結、鬥爭的複雜關係,後續也有被證實有些罪行是俄軍犯下的。不過打開潘朵拉的盒子,也是值得肯定,因為一定也有既得利益者,打從心底願意不斷配合ㄒㄊㄌ。

轉型正義未必能揭露所有案件的每一受難者的故事、每一加害者的責任,但可以在教育過程中劃下「不尊重權利的過去」與「重視權利的未來」的界線並標明正義觀點。再者,除了避免過去的錯誤又再犯,我們既要打造以權利為基礎的政治文化,就必須學習關於權利的知識,並學習如何和平共存。

沒有好好釐清過去不只影響現在,而且也已經開始不斷地在影響未來。

德勒斯登,是德國薩克森自由邦的首府,德國東部重要的文化、政治和經濟中心。在戰爭時被英美聯軍轟炸,其中一個理由是:德勒斯登其實也是主要的鐵路運輸和通信中心,擁有110個工廠和5萬名工人,可以支援ㄋㄘ的戰力。然而,政府對外隱瞞德勒斯登有工業的事實,僅稱德勒斯登為藝術之都,將此攻擊描繪為毀滅文藝之都的恐怖攻擊。謠言滿天飛的情況下,受害人數從罹難的2萬5千多人,上看到20萬人...。

ㄋㄘ在宣傳部竭力利用德勒斯登大做文章,承諾迅速採取報復行動。蘇聯在冷戰早期也把德勒斯登大轟炸當作宣傳工具,以此來疏離東德人與美國人、英國人的感情。爾後,新ㄋㄘ更將德勒斯登轟炸事件轉變為政治宣傳工具,塑造出「德國才是二戰受害者」形象。

由此我們可知:政府強力操控歷史記憶,致使與官方說法不同的歷史詮釋,也讓後來的社會大眾完全不會去反省「德勒斯登在二戰時支持ㄋㄘ政權」這件事。就這樣直到1980東德民族運動風潮興起,大家才意識到自己被洗腦,德勒斯登並非「完全無辜的藝術古城」。

說到底,為什麼要做轉型正義?

不知道大家對心理健康的重視到什麼程度?我們生理上生病的時候,會要求看醫生、拿處方籤,那如果心理不舒服呢?我們會去在意自己的創傷嗎?還是一味的忽略、想著是我們不知足,假裝沒有看到呢?我認為這就是現在的社會面臨的狀況。我們的社會生病了!他需要療傷、需要好好正視那些沒有處理好的傷疤。而我覺得,轉型正義就是其中一個療法,但是卻很多人不想走這個療法。

當然,台灣究竟還可以怎麼繼續走轉型正義這一塊,還有很多面向值得探討,並不是追尋其他國家的方法就好,畢竟台灣的歷史文化脈絡也複雜很多,社會風氣也不見得相似,但還是希望大家可以明白:

當大家對發生過的事情噤聲,不願讓歷史真相有被接露的機會時,後代子孫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反而會在不知不覺中學到:不要相信自己的真實感受。但一個不相信自己真實感受的人,不論是加害者還是受害者,當活在一個互信基礎薄弱,世代抗爭、族群對立、充滿教科書衝突的社會時,大家都只能繼續當受害者。


(文章部分資訊節錄自相關網站,以及《在歷史的傷口上重生:德國走過的轉型正義之路》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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