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
說到芬蘭,除了芬蘭浴,最容易在我腦中跳出來的就是西貝流士(Sibelius)了。不要問我芬蘭浴跟西貝流士有什麼關係,反正在我眼裡跟芬蘭是畫上等號了。
如果說到西貝流士,就更不能忘記芬蘭出身的西貝流士專家伯格侖(Paavo Berglund),他終其一生都被視為是西貝流士的詮釋典範,但其實他跟西貝流士本人只有過一面之緣,據說當時的對話是:西貝流士問他「你們演奏過Schoenberg嗎?」,伯格侖回答「嗯,沒有。」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句點結束了一切。
西貝流士之所以這麼芬蘭,應該要說到他的「芬蘭頌」。這首芬蘭頌的地位,就跟古早以前有一首歌叫做「中華民國頌」一樣,聽歌名就知道是愛國歌曲。這首歌在讓芬蘭在一戰時期,在實現獨立運動上獲得很大的鼓舞;在二戰期間,芬蘭成為納粹進軍蘇聯的跳板,西貝流士避難到鄉間,芬蘭戰後深知住在大國旁邊,必須要有特別的策略才能生存下去,因此採取了與敵方共存的妥協方式。在這個時候西貝流士一首一首滿滿芬蘭風情的曲子,在上個時代陪伴每個芬蘭人度過那段戰亂的時間。
赫爾辛基有西貝流士紀念碑,雖然後來應廣大的民眾要求還是放了西貝流士的人像,但最顯眼的還是那超過600個空心鐵管焊成波浪的形狀的雕塑。乍看起來說是管風琴也是正常的,因為除了管風琴你實在不知道那是什麼,不然就說是玄武岩好了,但又不是在冰島或是澎湖,到底跟玄武岩有什麼關係。被廣大民眾罵到臭頭的還有,西貝流士本人根本沒有管風琴的作品,最後我們只能解釋為,啊!那雕塑描繪的,就是偉大的西貝流士精神啊!結案。
說到伯格侖這位西貝流士的代言人,他給了赫爾辛基的岩石教堂好大的靈感。
赫爾辛基岩石教堂(Temppeliaukio Church),對,就是這麼無聊,用岩石蓋成的教堂。20世紀初,芬蘭已經是個現代化發展的繁榮國家,1930年代赫爾辛基路德教會打算建新教堂,選定建堂地點後廣徵提案,當時芬蘭建築師J. S. Siren脫穎而出,他當時代表作是赫爾辛基的國會大樓,可以說是建築界的一哥。
不料1939年二次大戰爆發,蘇聯入侵芬蘭,芬蘭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教會建堂計畫當然停擺。1949年好不容易熬過大戰,芬蘭人民死傷慘重,損失國土與資源還背負10億美元的賠償金。在艱困的時候,教堂還是最能給大家心靈慰藉,這時候教堂重啟興建的計畫,但負債都背了10億了,當然是搞不出什麼奢華,為了因應時局,預算減少了四分之一,這讓參與比圖的建築師們傷透腦筋,最後,由提摩太與多馬兄弟(Timo ja Tuomo Suomalainen)大膽提案,將教堂跟岩石洞穴融為一體。我想可能也只有這個提案在預算內,因此就獲選了。
建築師提摩太與多馬兄弟當然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提出這個方案,除了應用他們小時候逃難的記憶之外,會在岩石洞穴裡弄個教堂,當初就是諮詢了伯格侖的意見。伯格侖本身除了是指揮家之外,還是一位左撇子的小提琴家,他分享他的聲學知識及其他建築聲學工程的分析,整體發現發現未加工的粗糙岩石表面,足以符合這些物理特性,不用再增加昂貴的反射材料,便能有效控制殘響時間,讓聲音能夠繞樑三日。
教堂正中央雖有個圓頂,但構造方式相當反骨,圓頂只有薄薄的混凝土片,傾斜地夾著玻璃。而且會堂沒有窗戶,只有屋頂上環形天窗,光線由窄窗間灑落,總共有180扇,簡單說來整個空間就是歪一邊,這個從古至今強調對稱的教堂建築完全不同。但這樣設計的巧思在於,當陽光灑進來,展現出來的,是天使的光。
於是我在這裡待了好久,聽了唱詩班的練習,瞇著眼想像著當初伯格侖在這裡比劃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