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9|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古風言情】《繁城春落盼雲歸》第二十九章 與你無關


  望著窗前那道漠然的背影,雲繡內心痛如刀絞,卻又莫可奈何。


  說到底,當初是她主動提親,也是她自願對溫慕雲付出,如今得知對方早已有心悅之人,那豈非是說她做出了橫刀奪愛,棒打鴛鴦之事?


  如此想來,或許也怪不得溫慕雲這般對她。


  緩緩閉上雙眼,雲繡不再去看那個令人心碎的身影,並在心中不斷找理由安撫自己,可依舊是徒勞無功。溫慕雲的話一直在腦海裡盤旋不去,像隻兇狠的鷹隼,一口一口啄食掉她脆弱的心防,帶走那些本就不多的溫暖回憶。


  周身漸漸傳來寒意,她能感到身體在微微發抖,沉默半晌後,才從喉間勉強擠出一句幾不成音的話語。


  「好⋯⋯我願意。」


  話音一落,溫慕雲立刻回身看向她,眼神中帶著幾分詫異,似乎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快答應。


  「妳方才說什麼?」他瞇起眼睛,懷疑地問。


  雲繡跪坐在地,垂著頭沒有看他,宛如一頭喪家之犬,就連回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


  「⋯⋯我會讓出正妻之位,待到明年二月,你我和離,自此各不相欠。」


  說完,她搖搖晃晃撐起身子,依舊沒有看溫慕雲一眼,轉身就往書房門口走去。


  「等等!」見到她這副沮喪的模樣,溫慕雲心底倏然有些不暢快,不覺就開口喚住了她。


  聞聲,雲繡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靜靜地等著,溫慕雲此刻的挽留讓她隱隱生出一絲期待,或許⋯⋯


  後方,溫慕雲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心中愈覺煩悶,想了想,最後只說道:「既然妳已做了決定,往後仍需維持妳我夫妻和睦的表象,妳可明白?」


  尚未燃起的火苗再次熄滅,雲繡慘然一笑,徹底明白自己在這個男人眼裡,連名聲都比不上。


  「另外⋯⋯這回便作罷,往後不許再進到書房裡隨意隨意翻找,否則我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妳。」思及方才屜櫃的事,溫慕雲又補上一句。


  雲繡背對著他,聽完後淡淡說了聲:「知道了,妾身告退。」便離開了書房。


  在她離開後,溫慕雲沉思許久,卻是想不明白,自己方才為何要出聲叫住她。



  *****



  雲繡失魂落魄地回到房裡,倚著床頭坐下,靜靜摸著手上的青白玉戒出神,神色哀戚,不言不語。


  正好喜兒忙完進來看見,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關切問道:「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是否哪裡不舒服?」


  雲繡搖搖頭,沒有說話。


  喜兒一看,這哪裡像沒事的樣子?


  於是想了想,又問:「夫人您是⋯⋯遇上了什麼事不開心嗎?」


  雲繡這次沒有搖頭,而是沈默片刻後,抬起頭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喜兒,若是之後我不在王府了,妳就回繡房去吧,別再繼續當正院的丫鬟。」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喜兒還是聽出重點,立刻緊張起來,急急說道:「夫人您別胡思亂想!突然說什麼在不在的,多不吉利啊!」


  雲繡見她一臉擔憂,心裡倒是暖了一下,勉強扯出一個淺笑,解釋說:「妳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指的是⋯⋯離開王府。」


  「離開王府?」喜兒歪著頭,對於雲繡的話感到不解,疑惑道:「奴婢不明白,好端端的,夫人為何要離開王府?」


  原本雲繡並不想與她講這種私事,一方面覺得難為情,一方面又不想喜兒替她擔心,可心裡實在鬱悶,沉吟半晌,最後仍是將和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這也太過分了!」


  喜兒越聽眼睛瞪越大,嘴張得都快掉下來,連連替她抱不平說:「二少爺怎麼能這樣對您?夫人您對他那麼好,什麼事都以他為重,如今竟然逼您和離,未免太過無情了!」


  「這也沒有辦法,他喜歡的人是公主,我本就是外人。」雲繡垂下目光,淡淡說道。


  喜兒氣憤地跺了跺腳,也顧不上主僕有別,當即罵起溫慕雲來:「那又如何?從頭到尾您沒做錯半點事,況且您是正妻,哪有逼正妻走的道理⋯⋯二少爺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


  「喜兒,慎言!」見她一時忘了自己身分,雲繡趕緊低聲斥責道:「我知道妳是為我好,但有些話還是不能亂說。尤其那平樂公主,我見她並不是個好相與的,倘若往後她進了府,妳可千萬別去惹到她。」


  被她一提醒,喜兒也察覺自己方才失言,又聽她細心叮囑自己,想到半年後她就要離開,心頭一酸,委屈地應道:「奴婢知道了。可是夫人您⋯⋯您怎麼辦啊?您真的要走嗎?」


  雲繡微微一愣,苦笑著說:「不走又能如何?他心中並無我,我又何苦死纏著他不放。」


  眼看喜兒還想說什麼,她幽幽嘆了口氣,打發道:「好了,我有些累了,妳先出去吧,我想睡一會,沒重要的事別來喊我。」


  接著又吩咐說:「妳也別多想,就當沒聽過這事,知道嗎?」


  見狀,喜兒只好吞下嘴邊的話,躬身應道:「是,夫人。」


  房裡很快又剩下雲繡一人。


  看著手上的玉戒,她腦海裡依舊不停浮現與溫慕雲的那些記憶。


  明明⋯⋯明明一切都在變好,不是嗎?


  為何要在此時告訴她,所有過往都是謊言?


  她早已把心全都交付,事到如今,又如何能輕易放下?


  雲繡和衣躺到床上,將棉被蓋過頭臉,強忍住的委屈與不甘再也壓抑不住,全數化作嗚咽低泣,深深埋入枕被之間。



  *****



  接下來幾日,雲繡表現得十分消沉,早上總是睡到自然醒,也沒有再去廚房學做菜,或是幫溫慕雲做湯,一到下午,就跑去練武場射箭,直至傍晚才離開。


  這段時日以來,她的射術已經練回了不少,現下舉弓一射就能命中靶心,毫不費力。


  因著近來心頭愁苦,她便將射箭當作發洩,時常不間斷地連射好幾箭,往往前箭才剛中靶,後箭已追尾而至,且皆準確落在同一點上,一兩個時辰下來幾近要將場上幾個靶心都給射穿。


  這讓事後收拾場地的游鷹不時看得冷汗直冒,想不透二少夫人怎麼一夕之間變得如此兇狠。


  至於溫慕雲那頭,則是連著幾日都不見雲繡在前庭等他回來,先前雲繡臥床時的那股異感又悄然生出,令他心頭有些不適,自認又是愧疚感在作祟。


  每當晚膳時雲繡也不說話,只顧著低頭吃飯,一碗飯吃完,就默默朝他行了個禮,然後起身離開。弄得溫慕雲莫名煩悶,本想出言斥責,最後卻又強行忍下,暗許自己給她三天時間調適,畢竟說到底是自己虧欠了她。


  然而幾日過去,雲繡依然無改變,就在溫慕雲心中極度不快,想要提醒她曾經應下的承諾時,這一日他回到府中,卻意外地在前庭裡看到那久違的纖瘦身影。


  雲繡穿著一襲丁香色交襟襦裙,臉上薄粉略施,髮髻輕綰,並未多加打扮,看見他時似乎有些侷促不安,倉皇地瞥開目光,不願與他直視,雙手在身前緊絞著。


  見她這副模樣,溫慕雲連日來的不滿無端端平息了一些,隨即大步走過去,迅速拉過她的手握至掌中,並強硬地扣住不放,心底這才踏實不少。


  「我還以為夫人是言而無信之人。」溫慕雲垂眸瞧著她,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雲繡低頭看向兩人相握的手,輕輕抿了一下唇,低聲回道:「沒有的事,我只是⋯⋯需要時日接受。」


  「嗯。」溫慕雲沒有多說,轉身拉著她往內院方向走去。


  兩人走在庭道上,雲繡順從地讓他牽著,只是仍舊目光低垂,不願看他,也沒有開口與他交談。


  溫慕雲見狀,心中頓覺不快,當即冷冷說道:「眼下妳我還是夫妻,縱使妳心中怨我,也莫要整日一副死了丈夫的模樣。」


  聞言,雲繡不知該說什麼好,只好說:「⋯⋯是妾身的錯。」


  「罷了。」溫慕雲擺擺手,不想再討論此事,隨後似乎又想到什麼,猶豫著開口問道:「妳今日⋯⋯可做了湯?」


  「剛燉好,晚些就可以喝了。」雲繡點點頭,轉頭看向庭中幾株桂花樹,前幾日才剛開的花,那一簇簇銀白小瓣在夕照下染成金黃色,此時晚風徐過,送來馥郁桂花香。


  這幾日來她雖然傷心頹廢,但也靜下來想了許多,左右都是要離開,與其獨自痛苦,倒不如好好度過這半年,想如何就如何,反正如今她也不需要顧忌什麼了,正好可以隨心所欲,無拘無束地過日子。


  因此她才決定今日要來等溫慕雲。


  沒有任何緣故,只因她想要這麼做。


  聽見今晚又有湯喝,溫慕雲心頭突然一癢,忍不住脫口問她說:「夫人對我這麼好,莫非⋯⋯是想留下嗎?」


  雲繡腳步微頓,終於回過頭看他,須臾,淡淡一笑,說道:「留與不留,又有何差別?」


  那抹笑容讓溫慕雲有些迷了眼,緊接著又聽她說道:「我只是依循本心喜歡你,想要對你好,這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


  與他⋯⋯無關?


  鼻間隱約又傳來她身上那股淡香,輕輕裊裊,縈繞不去。


  驟然之間,溫慕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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