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22|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奇幻小說】諸神末日——最後的救贖 (5)第一章之5

五足似乎很輕鬆地便改變了自己的膚色,並偽裝為一般人與騰華一起混入了市井之中。不僅如此,他們身上竟然還帶著智能手機,交易之類的事務也同普通人一樣毫無困難地完成了。

「原來如此,看來你們真的很常混進人群之中呢,都熟門熟路了。」騰華忍不住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不這麼做的話,怎麼下來完成任務?」

「任務?」騰華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了林老師所說過的一些話。「喔!你說的是守護大灣的事嗎?」

「差不多吧!」米歇爾無所謂似地聳了聳肩。

一行人在一家市場中的餐館入座。點完餐之後,老闆笑臉迎人地送來餐點,將騰華點的魯肉飯放在她面前時,還瞇細了那笑彎的雙眼直盯著她瞧。不曉得為什麼,老闆那似是有話要對騰華說的表情讓騰華覺得十分熟悉。

「有話快說吧!」

米歇爾彷彿又讀懂了騰華的心事那般,單刀直入地向送來餐點的老闆說道。

體型圓潤又壯碩的老闆拉下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放在桌上,接著一屁股坐到桌邊一張空著的圓凳上,將左腳的腳踝拉到自己的右腿上掛著,前傾著上半身向米歇爾搭話。

「別這麼嚴肅嘛!是要告訴你們一些有用的訊息才來的。」

「不是還要喝酒才會說吧?」薩基爾的語氣像是透露著不滿,可是那圓睜的雙眼似是有些期待著那樣微微地閃動著亮光。

「要不要喝都看你們,我可沒有在強迫人的。」

「你們跟這家店的老闆很熟喔?」騰華壓低聲音問米歇爾。她覺得非常地意外,原本她認為五足們應該只是偶爾會混入一般人之中,沒想到已經和餐館的老闆熟識到要一起喝酒的程度了?

「我是第一次來這家店。」米歇爾轉過頭來對著騰華說,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既然都來了,就喝一杯再走吧!」拉貴爾毫不客氣地向老闆邀酒。「店裡有酒嗎?」

「下次再說吧,還得工作呢!」老闆一邊說一邊笑嘻嘻地指著自己的胸口。

「那麼,要說的事是什麼呢?」米歇爾問完之後,便開始吃起碗裡的湯麵。

「大武山。去那邊找找吧!」

「大武山?」拉納弗格從飯碗中抬起頭來問道。

「再多說一點啦!範圍太廣了。」亞列爾像是在巴結似的,將一份小菜推到老闆面前。

這時老闆突然站起身來,徑直迎向門口招呼下一組進來的客人,將騰華一行人拋在了身後。

「就這麼走了?真小氣。」亞列爾的表情頓時變得兇狠,他將小菜拉回自己的面前,接著便開始大快朵頤。

「你們在說什麼?大武山?」騰華覺得似乎只有她一個人是局外人,她完全看不懂剛剛這群人在做什麼。

「下一個六鼎石的地點就在大武山裡。」

米歇爾回答了騰華的提問,然而這答案卻完全出乎騰華的意料之外,讓騰華忍不住瞪大了雙眼,甚至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咦?什麼?你們什麼時候提到六鼎石了?」

「沒什麼好驚訝的,他們一直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米歇爾又說出了令人很意外的話。

「什麼?他們是誰?餐館的老闆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事?」

「我沒說是餐館的老闆。」米歇爾將視線從碗中移向騰華。「我說的是加百列他們。」

「誰?」騰華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可是卻想不起來那是誰。

「天界的使者啊!使者!」亞列爾向騰華解說著,一邊用筷子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

「天界的……使者?」騰華轉過頭去看著又開始忙進忙出的老闆,卻看不出他與一般人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難不成是與五足一樣擅於偽裝的使者嗎?

「不是老闆,是剛剛在老闆體內的人。」拉貴爾一邊大口扒著飯,一邊進一步說明。

「在老闆體內……,難不成…是附身?」騰華已經驚訝得有些頭腦放空了。也許是由於太過震撼的緣故,到了這個地步,騰華反而能輕易地接受這些說辭了。

五足果然是守護大灣的使者。剛剛的是天界的使者,是嗎?若是如此的話,使者與使者之間能自由地交流,也許是很平常的事吧。

儘管還是有種奇妙的感覺,但騰華在如此說服自己之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再正常不過,反而是穿梭於身旁的凡人生活變得更加地不可思議。

騰華漸漸有種脫離了現實那般的錯覺。

「不過,為什麼老闆被附身了,本人卻好像一點也沒察覺到哪裡不對勁?」騰華忍不住一直盯著老闆看。不曉得為什麼,老闆現在對著客人笑著而瞇細的雙眼,和剛剛看向騰華的那對眼瞳感覺有些許的不同。

「使者們不想被人發現,被附身的人便會被暫時封去記憶,所以他不會記得他剛剛做過什麼。」米歇爾很自然地做出了解釋,一面將小菜夾入口中。「在一般情況下,使者們是不允許借用他人的身體,以使者的身份直接給予在行星上修行的人指導。不過這個地方和這個時期比較特別,有了上頭的應准,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而且這位老闆原本就與加百列有著比較深的因緣,也曾給過加百列允諾,所以加百列才會這麼做的。不過因為借用了身體,所以會給予補償。你看現在客人不是變多了嗎?」

「確實是。」騰華環視著剛剛還只有他們一組客人的小小餐館,現在已經幾乎坐滿了人。

用完餐之後,米歇爾說要到一處人煙較為稀少的地方,再以薩基爾的琴聲喚來山羊。他們說昨晚在廟裡休息的時候,山羊們就自行四處閒晃,現在已經不曉得跑到哪裡去玩了。

沿著大道走了一陣子之後,一行人便往小巷弄之中前進,一邊尋找較為合適的空地。

「話說回來,你說那位老闆和加百列有著比較深的因緣,會是什麼樣的因緣啊?為什麼會允許加百列附身呢?」騰華禁不住好奇,向走在身旁的米歇爾提問。

「加百列是那個老闆在天界的導師,那個老闆以前也曾以這種形式與加百列合作過,所以在身為凡人時,就練就了讀到加百列氣息的功力了。」

「哇!這麼厲害。」騰華忍不住驚嘆著。「不過在天界時也要接受指導嗎?靈魂之間也能互相溝通嗎?」

「在天界時也是有身體的,在那裡人與人之間的互動基本上和在這裡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有更多種溝通的手段,像是閱讀能顯露情緒的靈魂暉光等等,有時也會倆倆成對組成唯一的伴侶關係。不過組成天界身體的基本單元,與組成凡間肉體的能量是完全不同的,因此就分別成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咦?是這樣嗎?」

「是的。人類的肉眼無法捕捉到那些能量,看不到天界的世界,很容易就會誤以為從天界來的使者只有靈魂的型態。事實上就如同人類看不到靈魂那樣,天界使者的身體也是人類肉眼不可見的存在罷了。」

「喔!原來如此。」騰華稍微了解一些事情之後,反而更加能體會到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不過這麼說來,不只是天界的使者加百列,你好像也認識那個老闆?」

「這一世不認識,不過他曾是伊斯蘭教的先知穆罕默德。」

「哇!真的假的!」騰華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遇到了很不得了的人物,忍不住回頭一直看向那早已隱身於轉角後頭的市場。「原來你說的認識所有的人,是這個意思啊!」騰華了然於心地點了點頭。「這麼說來,你也認識我囉!」騰華轉而用兩隻食指指著自己的臉頰,眨了眨她那圓圓的大眼望向米歇爾。

米歇爾低垂著眼望著騰華,卻沒有回答騰華的問題,只是大大地嘆了口氣。

「咦?什麼、什麼?為什麼不說?認識的吧,你說了認識所有的人,一定認識的吧!不可能不認識吧?」

騰華窮追不捨地跟在米歇爾身後不停地問著,一會兒又快步繞到他眼前,持續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

米歇爾有點受不了地拉住在他眼前不斷晃動的手指,轉動手腕牽住了騰華的手,讓騰華安靜地跟在他身邊。

騰華這會兒真的安靜了下來。被米歇爾牽著手時,騰華感覺很自在,心情也十分地愉悅,剛才那些問題似乎都變得不怎麼重要了。

「喔!眼睛快瞎了。」走在米歇爾身後一段距離的薩基爾抬起了手,像是在看著被陽光照射得過於刺眼的風景那樣瞇細了雙眼。

「習慣了就好。」拉貴爾從一旁拍了拍薩基爾的肩膀,同樣瞇著眼睛於巷弄之中慢慢地行進著。




起霧了。儘管日正當中,位於平地的鬆散房屋之間,潔白的霧氣仍無視於日照的溫度從稻田之中慢慢地升起。由於濃霧的遮蔽,原本熱烈的高溫也因此下降了一些,空氣甚至變得有些涼爽。此時正值農閒時刻,農夫們大多都在午休,因此沒什麼人在意這不同於以往的濃霧。

五足換回了原本的樣貌,並與騰華再度乘著山羊出發,這次要朝著東邊往山區的方向前進。

騰華已經很習慣與米歇爾同乘一隻山羊,甚至還毫不避諱地將上半身的重量倚在米歇爾的懷裡,米歇爾也很自然地環著騰華的腰,讓下巴靠著騰華的頭部,把騰華的身體整個包圍起來。

「你剛剛說天界的組成不同,所以人類的肉眼才會看不見。不過具體而言是哪裡不同啊?」騰華很舒適地靠在米歇爾身上,隨興找個話題和米歇爾聊聊天。

「如果聽說過天父的三位一體,以及道家的陰陽理論,應該就能更清楚地描繪出這個宇宙的不同型態了。」

「是這樣嗎?」騰華回想起三位一體和陰與陽的說法,可是卻不曉得這些東西和宇宙的型態有什麼關聯,或者應該說是無法想像。

「先從比較容易想像的部份說起吧。你知道陰陽之說所代表的含意是什麼嗎?」

「陰與陽嗎?」騰華眼睛望著上方,試著思考這個問題。「是不是在說男與女這類的分別啊?」

「這也是其中之一,不過還有更為基本的陽陰組成。」

「更為基本的嗎?」

「你知道宇宙中最為基本的三種力嗎?」

「嗯……?」騰華很想推託說是因為失憶的關係,她是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

「萬有引力、電力、以及磁力。」

「喔!是在說這個啊,我記得了。」

「那麼你應該知道,電力與磁力都有正負兩極吧!」

「嗯、嗯,這個我知道。」

「其實萬有引力基本上也是如此,有正與負兩極。這三種宇宙的基本力,都有雙極,這就是這個宇宙陰與陽的基本型態。」

「原來是這樣啊!」騰華點了點頭。

「然而這並不是天父第一個造出來的宇宙。」

「咦?是這樣嗎?」

「沒錯。我想所有的人都能理解,若是一張椅子只有兩隻腳的話,那會變得如何吧。」

「只有兩隻腳的椅子,那一定會站不住的吧!」

「是的,所以這個以雙極為基礎的宇宙,便會有佛教所提及的成、住、壞、滅的過程,這就是這個宇宙的特性,也就是變化。時間的概念,也是由此而來。」

「嗯,我了解了。那麼另一世界的組成又是如何呢?」

「剛剛提到了椅子的例子,那麼你應該能明白,什麼樣的椅子是最為穩固的吧?」

「椅子嗎?通常是四隻腳的,對吧!」

騰華轉過頭去看著米歇爾,沒想到他卻笑著搖了搖頭。

「咦?啊!是三隻腳?」

「騙到你了。」

米歇爾收攏了雙手,緊緊地將騰華摟在懷裡,在腰間游走的雙手搔得騰華一邊忍著笑意,一邊縮起了身體,米歇爾便將她抱得更緊了。

「好啦、好啦。是三隻腳。然後呢?」騰華好不容易緩過氣息,這才又回到了原本的話題。

米歇爾抬出一隻手,伸出姆指、食指、以及中指,以每個手指之間都互相垂直的手勢放到騰華眼前。

「最為穩固的狀態,其實是三種基本力都有三極的情形。」

「三極?」

「沒錯,就像是一個箱子有長、寬、高三個互相垂直的軸,基本力也有相互不交錯的三極,這才是能量最為穩固的狀態。」

騰華一邊慢慢地點了點頭,一邊在腦中想像著箱子的三軸以及三極的情形。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家的典籍之中有這種說法。天父一開始將自己分為了三種不同的位格,再以各別的位格所擁有的能力,造出了以三極為基礎的宇宙。」

「三種不同的位格?」

「是的。天父就只有一,所以是一體。只不過天父擁有的能力是無限的,在這無限之中,又將之分為三類,就像是某個人可以同時擁有三隻手,而這三隻手可以各別做自己的事,也可以一起合作做一件事。這便是三位一體的狀態。」

「喔?」

「三位各別被稱為聖父、聖子、聖靈,並且會有七種分工合作的情形,分別是單獨的聖父、聖子、聖靈,還有合作形式的聖父與聖子、聖父與聖靈、聖子與聖靈,以及聖父與聖子再加上聖靈,總共是七種。三位一體的三,再加上七種的七,便是十。」米歇爾一手比著三,一手比著七,接著將兩手碰在一起,各自比出了五,變成了十。「十就是代表著神的數字,佛教中的卍字符號其實也是相同的意義。神所造的世界,皆是以十為基礎的十進位世界,不管哪種動物從一開始都是十隻手指頭,便是為了體現出這是三位一體神所造出來的宇宙。」

「喔,原來如此!」騰華瞪大了雙眼,直盯著米歇爾那張開的十根手指,愈發覺得不可思議。

「這樣你能了解了嗎?聖父給了電力,聖子給予磁力,聖靈則是引力,每三種力都有三極,總共是九極,所以九也被稱為極數。以三位一體呈現出三個極數的九九九,也是同等代表著神的意思。這便是天父所造出的最初宇宙的形態。」

「不過,既然天父已經造出了以三極為基礎的宇宙,為什麼還要造出雙極的宇宙呢?」

「因為無聊吧!」

「什麼?」

米歇爾忍不住笑了笑,這才接著說下去。

「天父首先造出來的並不是物質,而是靈魂。靈魂其實是最為純粹的能量,表現出了最複雜型態的一種存在。」

「這是什麼意思?」

「聖靈給了靈魂引力,體現在外便是靈魂的個性,這也是道家所說的三魂之中的元神。聖子給予靈魂磁力,磁力具備有儲存的功能,所以在靈魂之中便成為了記憶的能力。除此之外,磁場也有吸引力與排斥力的分別,你應該也聽說過吧?有人會說,我與某人的磁場不合。」

「喔?原來靈魂真的有磁場啊!」

「沒錯。其實靈魂在天界時並不會受到天界肉身的任何束縛,因此每個人與每個人之間就能直接地感受到彼此的磁場。在佛教中經常會勸導大家要與人廣結善緣,而人們不停地做各式各樣的修行,最重要的必修課程就是要學習如何與他人良善地和平相處。經過如此反覆的練習之後,在天界才能與其它良善的人相互吸引,從而提升自身的能量且感受到幸福。不過相反地,當然也會有反面而具有惡意的群體產生,因為靈魂自有的磁場,總是能讓有類似想法的人不自覺地群聚在一起。」

「原來如此。」騰華忍不住點了點頭。

「說到了聖靈、聖子,接下來就輪到了聖父。聖父是賦予靈魂電力,就像是帶負電的電子儘管被正電拉動,還是能在某個軌道中飄動那樣,三極電力的作用便能引發靈魂的思緒。引力、磁力、還有電力,這三種力全都組合在一起,其實很像是這個自然界中的某種物質,你能猜到是什麼東西嗎?」

騰華盯著米歇爾淡淡的微笑,卻只是無助地眨了眨眼。

米歇爾攤開了一隻手,在手中凝聚了一個金黃色的光點,接著光點慢慢地長大,騰華漸漸地看清上頭還有無數的線條捲成了像是光點耳朵般的環狀,這些環狀遍布了整個光點的表面,仔細一看,環狀線條上還有像是液體的東西在不停地流動著。

「這是…?」

「是太陽,也是星星。氣體由龐大的引力凝聚在一起,中心引爆了核融合反應之後,便產生了熱能。熱能游離氣體,使氣體解離成正負兩極,正負極的電力再加上氣體的運動,就能因電而生出磁力。在一顆星星之中,就包含了巨大的引力、電力、以及磁力,這便是與靈魂相似的樣貌。」

「咦?是這樣嗎?所以才會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嗎?」

「正是如此。但並非是指物質的星星,而是因為靈魂看起來就像是一顆小星星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

「天父造出了靈魂,也一併造出了靈魂生存的地方,也就是天堂。天堂上的物質成份,皆是由三極的三種基本力凝聚而成,是十分穩定的存在。因此天父所在的天堂是沒有時間這個概念的,那是一種恆定的宇宙。」

「那麼天堂上的人,都是長生不老的嗎?」

「是的。你應該會覺得羨慕吧?」

「是啊,誰不羨慕呢?」

「不過除了天堂上的人以外,在這個時空宇宙中,所有的人也是長生不老的啊!」

「嗯?是這樣嗎?」

「這一點我晚點再說。先說回天堂吧!」米歇爾指了指天空,這才接著繼續說下去。「天父造了天堂之後,又接著造出了哈沃納宇宙。在這個宇宙中,聖靈給予的能力會以不同的層次被加以封印。」

「聖靈給予的能力?你剛剛好像說是個性。」

「聖靈給予的不只是個性,引力還有很多種用途,像你剛剛看到的這個,就是屬於聖靈的能力。」

米歇爾又在手中造出了一顆小星星,反手一揮星星便又消失不見了。

「這是……?」

「該怎麼說呢?因為是屬於聖靈的能力,所以有人會說是靈力,又或者有人會稱之為法力或者是魔法吧!」

「喔。」騰華好像有點懂了,卻又突然睜大眼睛提高了音量,「咦?魔法嗎?這麼說的話,人真的會魔法嗎?」

「如果是在天界的話,加以練習是可以使用魔法的。」

「所以在那個哈沃納宇宙中,靈力會被封印嗎?」

「是的。哈沃納總共有十億顆行星,分為七圈圍繞著天堂,而這七圈行星被分為七種層次,在最外圈的行星上,靈力會被完全封印,在那裡就無法使用靈力生活。」

「跟在這裡一樣嗎?」

「有一點不同。這裡是天父在哈沃納之外造出來的第三層宇宙,在這裡不只靈力會被封印,就連聖子給予的力量也是。」

「聖子?」

「沒錯,就是記憶。」米歇爾指了指自己的額心,又接著說道,「然而記憶被永久封印是沒有意義的,天父封印靈魂的力量,只為了唯一一件事,就算是在天堂上的人,也只會為這一件事而行動,那便是靈性的提升。」

「靈性的提升?」

「天父給予各人不同的修行課程,只為各人而特別訂製,就是為了靈性的提升,盡量使所有的人都能到達天父的面前與祂同在。為了暫時封印記憶,天父又造出了有時間概念的時空宇宙。整個時空宇宙像是在哈沃納之外圍著的一圈類似甜甜圈形狀的空間,從天堂中心上下方又分別延伸出像是斗漏形狀類似於幫浦的物體,兩側合起來就像個沙漏一樣。這個幫浦會以十億年為週期膨脹,又以十億年為週期收縮,經由幫浦的作動,整個時空宇宙便會跟著收縮與膨脹,體現出了不斷循環的時間規律。」

「等一下,我想起來了。我記得好像曾有人觀測到,宇宙不只是在膨脹,而且還是在加速膨脹,這是真的嗎?」

「現在時空宇宙正值膨脹期沒錯,可是並沒有加速。會得出這樣的結果,是因為觀測者觀測的目標位於第四層宇宙,那個宇宙與這個宇宙之間相對的運動又更加複雜,若是將在第四層宇宙中的物體算在這個宇宙裡,疊加上不同宇宙的座標速度,以及各別星系的相對運動,結果才會變成好像這個宇宙在加速膨脹的樣子。事實上是觀測的基準目標不正確的緣故。」

「第四層宇宙,還有第四層宇宙?」

「不只,還有更多,只不過在第三層宇宙之外的宇宙,目前並不需要討論太多,因為那裡還沒有生靈存在,是相對更新的宇宙。」

「嗯。」

「我們回到我們現在所在的第三層宇宙。剛才說了,天父以宇宙的膨脹與收縮來體現時間的變化,在這樣的時空宇宙中,所有的物質也會不停地經歷重生與再造,連同記憶也是一樣,暫時被封印之後,也會被再度開啟。所以儘管是在時空宇宙裡,這裡也有以三極為基礎所造出來的永久居所,這個永久居所也就是我之前提到使者時所說的天界,同時也是在時空行星上肉體毀壞之後的靈魂歸處。在那裡,人的記憶不只不會被封印,就連靈力也會歸於正常,自然也是長生不老的。不僅如此,在天界時甚至還能摸得到靈魂,所以擁有天界身體的天使們才能理所當然地將靈魂接回天界。」

「不過既然人在天界能夠長生不老,為什麼還要來這裡經歷生老病死呢?」

「我想所有的人都會期望有個能長住久安的家吧!」

「那是當然的。」

「可是在那家中待久了,會不會也想出門去旅行呢?」

「這個嘛……。」騰華不太能確定自己是不是會想出門旅行的人。

「先不說樹懶想不想離開家吧,我想大部份的人至少都會想出門走走,尤其是看到其它人去了趟旅行之後,不只學到了很多東西,同時也成長了許多,就會更想自己也去出門走一趟了。不過說是旅行,來到凡間確實是比一般走馬看花的旅行還要辛苦得多。這有點像是某種兼具旅行性質的實習課程吧!該怎麼說呢?如果你修的是考古科目的話,不只是在教室中學習,肯定還得出門親自進行一場兼具考古的旅行,才能真的學到東西吧!來到凡間也是同樣的道理,只不過在這裡使用的肉體會暫時封印靈魂的靈力與記憶,這麼一來,就能真正測試出一個人在經歷課堂學習之後,真實的靈性是如何表現的了。」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學習的成果就不是由記憶呈現出來,而是由真實的靈性做出真實的行動,是這樣嗎?」

「沒錯。不過人就算是被封去了記憶,一直停留在心裡的執念或是傷痛,仍舊很容易被一些或是相似,甚或不同的事物勾起。所以佛教教導眾人要放下執著,聖經也寫了,有人打你的右臉,連左臉也轉過來由他打,原因也是為了要讓自己徹底放下那些過去曾發生過的、令人十分介懷的壞事。這麼做當下或許看起來很吃虧,然而這些作為,卻有可能成為自己從那些不願再度想起的壞事中,完整解放出來的唯一方法。這也是為什麼要暫時封去記憶的緣由之一。有時唯有封去記憶,然後再次經歷,並選擇與之前不同的方式面對,才有可能放下某些特別頑固的執念。」

「原來是這樣啊!」騰華若有所感的點了點頭,她現在覺得或許失去記憶也不算是什麼壞事。「不過話說回來,我以為你說的天界就是天堂,原來不是指天堂嗎?」

「我說的天界其實也包含了天堂,不過與凡間最為接近的天界,離天父所在的天堂還十分遙遠。天堂的中心是修行至十級的靈魂最終會抵達的學校,同時也是佛教所說的,抵達卍字的涅盤所在地。哈沃納是靈力被分層封印的地方,每個行星上也都會有個聖靈代表來進行管理,那裡則是八至九級的中途學校。在這個銀河系裡,一直要到七級才能進入位於銀河中心的學校,也就是佛教所說的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算是其中的一位校長吧!」

「咦?是這樣的嗎?」

「沒錯,阿彌陀佛是天父從天堂派來的,不只有阿彌陀佛,銀河中心總共從天堂派駐了三對伴侶過來。不過這個時空宇宙並不是由這些人直接管理的。」

「那是誰在管的?」

米歇爾唇角微微地勾起,向騰華眨了眨眼。

「封印靈力的哈沃納,裡面每一顆行星都由一位聖靈代表來管理。銀河系是時空宇宙中的第七個星系,而這個銀河系還被分割成了許多個天區,每一個暫時封印記憶的天區,就是由一位聖子代表來進行管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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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心裡不要憂愁,你們信神,也當信我。

在我父的家裡,有許多住處,若是沒有,我就早已告訴你們了,我去原是為你們預備的地方去。

我若去為你們預備了地方,就必再來接你們到我那裡去,我在那裡,叫你們也在那裡。

我往那裡去,你們知道那條路。

多馬對他說:主阿!我們不知道你往那裡去,怎麼知道那條路呢?

耶穌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裡去。

你們若認識我,也就認識我的父,從今以後,你們認識他,並且已經看見他。(《約翰福音》14:1-7)

我是真葡萄樹,我父是栽培的人。

凡屬我不結果子的枝子,他就剪去,凡結果子的,他就修理乾淨,使枝子結果子更多。

現在你們因我講給你們的道,已經乾淨了。

你們要常在我裡面,我也常在你們裡面。枝子若不常在葡萄樹上,自己就不能結果子,你們若不常在我裡面,也是這樣。

我是葡萄樹,你們是枝子,常在我裡面的,我也常在他裡面,這人就多結果子,因為離了我,你們就不能作甚麼。

人若不常在我裡面,就像枝子丟在外面枯乾,人拾起來,扔在火裡面燒了。

你們若常在我裡面,我的話也常在你們裡面,凡你們所願意的,祈求就給你們成就。

你們多結果子,我父就因此得榮耀,你們也就是我的門徒了。

我愛你們,正如父愛我一樣,你們要常在我的愛裡。

你們若遵守我的命令,就常在我的愛裡,正如我遵守了我父的命令,常在他的愛裡。

這些事我已經對你們說了,是要叫我的喜樂,存在你們心裡,並叫你們的喜樂可以滿足。

你們要彼此相愛,像我愛你們一樣,這就是我的命令。

人為朋友捨命,人的愛心沒有比這個大的。

你們若遵行我所吩咐的,就是我的朋友了。

以後我不再稱你們為僕人,因僕人不知道主人所作的事,我仍稱你們為朋友,因我從我父所聽見的,已經都告訴你們了。

不是你們揀選了我,是我揀選了你們,並且分派你們去結果子,叫你們的果子常存,使你們奉我的名,無論向父求甚麼,他就賜給你們。

我這樣吩咐你們,是要叫你們彼此相愛。(《約翰福音》15: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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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了大武山區之後,米歇爾就讓濃霧散去,並任由山羊四處探索玩耍。

「從這裡就得自己用腳尋找了,若是不以霧氣為指標的話,這些山羊是很難操控的。」

米歇爾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山羊的頸部側面。山羊收到了訊號,像是等待了許久那般一溜煙地蹬上岩石,一隻一隻地消失於眾人的視野之外。

「那要從哪裡找起比較好?」騰華環視著順著山坡起伏生長的林地,不曉得該從哪個方向出發才好。

米歇爾手扶著長劍的劍柄,拉納弗格則將長劍抽出了半截,拉貴爾舉著龍首長劍像是正藉著燈光在尋找著什麼,只是那龍首並沒有發光。薩基爾拿著琴輕輕地撥動,不過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亞列爾將背在背上的竹編傘打開,彷彿下了雨那般撐著,眼睛直盯著上方的傘面。那傘面和米歇爾拿給騰華的護身符刀刃似是相同的材質,同樣閃耀著水藍色的光芒,看起來像是鑲滿了水色的透明玻璃一樣流動著光彩。

「啊!」

亞列爾輕呼了一聲,所有的人便回過頭去望著他。亞列爾仍舊撐著傘,轉過頭去看著自己的右後方,接著伸出了食指指著那個方向。

「那裡好像有大型動物的氣息。」

「動物嗎?」拉納弗格皺著眉頭,似乎覺得這訊息不太可靠。

「這神族隱藏得很好,就往那邊走吧!」

米歇爾領頭走在最前方,騰華快步跟了上去,不過似乎還是太慢了一些,才一下子就落到了一行人的最後方。

騰華有些不滿地噘著嘴,望著遠遠將她拋在後頭的米歇爾。她以為米歇爾會像跟她同乘一隻山羊那樣讓她跟在身旁,可是米歇爾卻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存在似地,徑直地走在隊伍的最前頭。

騰華直盯著米歇爾放在身側的手掌,剛剛被米歇爾牽著手走之後,騰華似乎變得有些貪心了。

上行的山坡路不知不覺變得越來越陡,騰華為了跟上五足的腳步已經盡量加快了步伐,然而這愈發陡峭的上坡路似乎對五足沒有任何影響,速度不僅沒有減慢,甚至還開始小跑步向前,難不成是發現了什麼東西嗎?

不過騰華已經疾行走了好一段路,小腿前側變得疼痛得不得了,感覺就快抬不起腳來了。騰華現在有點後悔,剛剛應該就要厚著臉皮去拉米歇爾的手,這麼一來現在就能叫他走慢一點了。不,還是不要好了,直接叫米歇爾背她或許會更好。

騰華累得氣喘吁吁,就算是小跑步,五足與自己的距離仍是越拉越遠,她真的撐不下去了。

騰華停下了腳步,用雙手抵著膝蓋支撐著上半身。雖然五足已經消失在前方的彎路上,可是騰華真的需要休息一下。

等一下再追上去,應該還是看得到人吧?

騰華安慰著自己,現在也已經沒力氣多想了。騰華轉過身去靠著山壁稍微喘口氣,沒想到那山壁感覺竟然有點柔軟,也許是上頭長了很多柔軟的植物嗎?騰華剛剛並沒有注意看清楚。然而在騰華有時間再多做確認之前,眼前的視線突然變得狹窄,下一刻就變成了一條小小的縫,並且越來越細,越來越小,這時騰華才發現自己是離那條縫隙越來越遠,而且正在往下墜落。

或許是太過遲頓的緣故吧,此時騰華腦中只想著究竟什麼時候會落地。事實上往下墜落的速度比想像中的緩慢,甚至感覺有點像是落葉飄落那般地輕緩,因此騰華並不感到害怕。

然而騰華等待的落地並沒有到來,眼前便出現了淡淡的色彩,色彩還漸漸地擴大,直到出現了一幅完整的畫面。不知不覺中,騰華就身處於那幅不停變動的畫裡,耳裡還充斥著呼喊的聲音,連什麼時候站直了雙腳都不曉得。

前方是一大片群情激憤的民眾,每個人身上穿著的,都是清一色似是軍裝的墨綠色上衣與褲子,大家正對著騰華身後的人歡呼著。

騰華轉過頭去,講臺上站著一個身高不算高的男子,黑色的頭髮以髮油梳理得十分整齊服貼,人中處還留著一小撮鬍子,就只留到大約和鼻子差不多的寬度,其餘的地方都剃得非常乾淨。男子將雙腳腳跟使力地靠攏的同時,也伸直了右手,以近乎完美的四十五度角抬高至臉旁。

騰華正想著要靠近一點觀察,身體就輕飄飄地浮起飛到了男子的附近。男子伸直的手臂上別著一圈紅色的臂章,臂章外側有個白色的圓圈,圓圈之中有個將代表佛的卍字翻轉過來並傾斜四十五度角的圖案。她看見男子的胸口處浮現了藍色的光芒,仔細看了一眼之後,便將並排的兩行字唸了出來。

「阿道夫‧希特勒。撒但。」

色彩快速地消融至黑暗中,騰華又回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這時她聽見了快速流動的沙沙聲響。騰華轉過頭去,眼前出現了由一道燈光照亮的一小圈範圍,燈光中有張書桌和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滿頭蓬鬆黑髮,從上唇至下巴都留滿了鬍子的男子。男子正低垂著頭於紙面上振筆疾書。

騰華又輕緩地飄了過去,來到了男子的身側。她低下頭想看清男子的臉,卻被他滿是嚴肅與憤恨的眼神嚇得往後退了一些。男子精神飽滿地不停書寫著,卻不知為何籠罩著一股將他人隔絕於外的氣息,這讓騰華忍不住漸漸地往遠處飄了回去。

男子終於停下了筆,將放在旁邊的一整疊紙疊放至剛才寫完的那張上面之後,便將全部的紙張收攏在一起,然後拿到眼前欣賞。

男子這時總算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讓騰華鬆了一口氣,又慢悠悠地飄到了男子的身後。

整疊紙的首頁寫著大大的字:共產黨宣言,下面還寫著卡爾‧馬克思的名字,不過在那個名字的下方似乎還有金光在閃動著。騰華定睛一瞧,輕輕地唸出聲來。

「路西法。」

燈光瞬間熄滅,接著又有書寫的沙沙聲在搔動著騰華的耳根,只不過這一次書寫的節奏似乎有些不同。

騰華再次轉頭望向聲源,便看見另一個於燈火下書寫的男子。這名男子身穿白色長袍,由於燭光能照亮的範圍並不廣,因此男子將頭垂得很低。騰華飄到了桌前,看見紙面上不只有字,甚至還畫了不少圖案。騰華注意到桌子下還散落著許多紙張,便彎下身去察看,其中一張紙正好落在她騰空的腳下,騰華便直接蹲了下來,看見紙上寫了很奇怪的字眼。

「女巫之槌?」

在那行字的下方,還有一排潦草的字跡,騰華費了一番工夫才讀懂,那應該是寫著海因里希‧克雷默吧。

在海因里希的底下又浮出了藍色的光,這一次同樣是以藍色的字跡整齊地寫著:撒但。

燭光滅去,騰華眼前一片漆黑。她維持著蹲伏的姿勢轉動眼珠子,試圖在黑暗中四處搜尋,這時她聽見了怒罵的聲音。

轉過頭去便看見一個頭頂著黑色捲髮,下巴留著黑色長鬍子的男子正在破口大罵。男子好像在說著什麼這裡不需要你之類的話語,不過他說得太快了,加上語氣也很激動,騰華有點聽不清楚。

這個男子的身材非常細瘦,下巴還有點長,加上正大張著嘴叫囂著,使得男子的臉看起來更長了。

男子前方站著另一名身材中等的年輕男子。這名男子的皮膚相較之下比較白一些,蓬鬆的褐色捲髮披在後頸上,整個人整理得乾淨整齊,不像前一位不修邊幅的衣著上,還沾染了像是黑炭的灰塵。

年輕男子面無表情,看得出來有些生氣,不過他並沒有回嘴,只是輕輕地勾起唇角向對面的男子輕聲且簡短地說了一句話。

騰華站起身來靠了過去,看見黑髮男子的手臂上浮現了金光,上頭寫著:米開朗基羅,另一行還寫著:路西法。

年輕男子轉身將要離去之前,騰華瞥見了他的後背也用金光寫了字。

拉斐爾,以及……

「彌賽亞。」

騰華唸出口後,便驚訝地睜大了眼,連嘴巴都忘了闔上。




樹叢枝條被一連串的干擾作動出嘈雜的沙沙聲,被樹蔭遮蔽的縫隙之中可以看見深色的影子從中掠過。五足以比上坡時快上三倍以上的速度衝刺,穿過起伏的林地,突然之間米歇爾停下了腳步,後方其餘的人也跟著緊急停止,四人就這麼撞成了一團。

「幹什麼!停下來不會先通知一聲喔!」薩基爾跌坐在地上哀嚎著。

最前方的亞列爾被衝擊的力道整個撞飛撲倒在地,拉貴爾站不穩腳步也跌坐了下來,被夾在中間的拉納弗格反而沒受到太大的影響,四個人只剩下他還站立著。

「怎麼了?找到了嗎?」拉納弗格開口問著領在最前頭的米歇爾。

米歇爾環顧著四周,卻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就在不久之前,一行人才剛剛發現騰華不在隊伍之中,便在停下腳步的地方周圍尋找了一陣子,米歇爾這才察覺她已經不在附近了。

米歇爾將手扶在腰間的劍柄上,試著搜尋騰華的氣息。若是要單純找人的話,以米歇爾目前身體的狀態,在有眾多生物干擾的情形下並不容易達成。所幸米歇爾已經將匕首還給了騰華,那本來就是與米歇爾的劍成對,只要以劍為介質搜尋匕首,感應就能變得比較強烈,這才引領著眾人跟著匕首的定位來到此處,可是米歇爾卻看不到騰華的蹤影。

米歇爾皺起眉頭,試著更仔細地探察氣息。騰華本人的氣息被某種障礙阻斷了,米歇爾完全搜尋不著,這讓米歇爾不得不思考匕首又被弄丟的可能性。

不過這匕首的狀態有些奇怪,就在米歇爾以為匕首被遺落在這附近某處時,匕首卻移動了。

米歇爾屏氣凝神地以雙目追蹤著匕首的位置,原本在前方樹叢處的匕首氣息緩緩地向他靠近,來到了他的身前,接著又走到了他的後方。米歇爾儘管睜大了眼睛直盯著匕首的氣息在地上畫出的軌跡,卻什麼也沒看見。

「怎麼了?」

拉貴爾在身後出聲詢問,然而米歇爾卻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情況有點奇怪。」

剎時之間所有的人都微微壓低了身體,進入了防備的狀態。有個大型生物的氣息正在朝著五足靠近,而那不是屬於騰華的。

不,不是一個,是兩個。




騰華身處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廳之中,兩側是一整排雕花精美的窗戶,正面的門扉敞開著,日光便是從此處照射進屋內的。

窗下以盤腿的姿勢坐著兩排身著古代正裝華服的中老年男子,有些甚至已經到了雙鬢花白的年紀了。大廳的正中心有兩個男人正相對而坐,靠裡面的那位身旁還有幾個人圍坐在一旁,讓坐在入口處附近的那名男子顯得有些孤單。

騰華慢悠悠地飄至兩人身旁,在兩人相對而坐的中心點側面,左右轉著頭顱觀察兩人。

靠屋內深處被群眾圍繞的那名男子服裝最為華麗,頭戴著代表著皇權的冠冕,下巴蓄著的鬍子被梳理得十分整齊。相較起來,對面的男子不僅孤單,就連穿在身上的淺色麻製衣著也十分僕素,顏色甚至還有些泛黃陳舊。男子頭頂上的捲曲黑髮以及下巴處濃密澎鬆的鬍鬚儘管整理得很乾淨,卻沒有特別修剪出整齊的樣式,看上去就只是任由那纏繞的黑絲自由生長而未加阻斷,因此男子的整個頭顱看起來大概有原本的兩倍大。

帶著冠冕的男子笑臉盈盈地以手指順理著下巴的鬍子,招來人奉上茶點之後,便向對面的男子簡便地行了個禮。

「久聞大師名號,能得大師進京,真是我朝人民之幸啊!」男子捻著鬍子哈哈大笑。

「人民之幸並非由我,乃是朝廷王者所能盡力而行之事。」僕實的男子說完之後,便淡然地喝了一口茶。

「那是自然。我熟讀佛法,深知人民所需。這幾年來,我大力進行佛寺的興建,皈依佛法的民眾日漸眾多,使我龍心大悅啊!」

捲髮男子挑了挑眉,藏在濃密鬍鬚中的厚實唇瓣並沒有任何動作。

「大師您進京也有些時日了,應該能看見那大路上的五座大佛寺,那全是我命人建造的,大師您覺得如何?我做了如此多的善舉,究竟會有多少福報呢?」身著華服的男子展開手指比出了個大大的五,並挺起了胸膛任由歡愉的情緒滿溢而出。

身披淺色麻製衣著的男子眨了眨眼,垂下了視線,拿起茶杯飲了一口之後,才緩緩地開了口。

「沒有福報。」

一字一字堅實的從那厚唇中吐露而出,使在場所有的人都能聽得清楚。

時間彷彿停頓了半晌,只剩下捲髮男子將茶杯放下的手有所動作。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會沒有福報!我做了這麼多事,福報肯定比你這個破和尚還要多,你竟然還敢對我有所指摘!你又憑什麼被稱為大師?我看你根本就不懂佛法!」

戴著代表皇權冠冕的男子激動地站身起來,一面指著前方的男人,一面濤濤不絕地反過來對他口中的大師說教。

騰華被那湧現的怒意沖得向後飛去了一小段距離,就連坐在華服男子身後的數人也悄悄地挪動身體往後退開,讓出了一大片空間留給那不停咆哮並揮動雙手的男子。

這時騰華又看見了亮光。藍色的字浮現在那不斷舞動的手臂上,騰華一時有些看不清,最後總算是讀懂了。

「梁武帝蕭衍。撒但。」

騰華眼角餘光被金光吸引了過去,轉過頭便看見仍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地上的男子,胸口浮現出閃亮的字。

菩提達摩。以及…

彌賽亞。

騰華這次只有蠕動嘴唇,並沒有發出聲音。

原本鮮明的人形被咆哮聲打散,逐漸變得模糊之後便與背景的房屋一同淡去。四周回歸於寧靜,唯獨留下了中心一點淡橙色的光芒。

淡橙色的火焰照亮了一小片範圍,火光又在周圍一個接著一個漸次點亮,慢慢地朦朧的光亮便填滿了一處不大不小的空間。

房間裡有不少人或坐或站地圍繞在長桌的四周,其中有一些正在低聲地交頭接耳,坐在長桌最前端的那人在聆聽了身旁人的話語之後,最終站起身來舉起了手。

「我們不能再讓那自稱能行神跡的人來動搖我們的信眾,必須要將他處以死刑!」

語畢,房間裡翻騰起歡愉的喧嘩聲,騰華發現在所有的人胸前都閃動著五顏六色的文字,其中有切茜亞、杜馬、安士白、撒斯姆等等,而方才那位向群眾宣告結論的人,胸前淡淡的藍光清楚地寫下了他此時的頭銜。

祭司長。撒但。

後方又有另一群喧鬧的聲響傳來,這一次是群眾高聲呼喊的聲音,不過聲音似乎有點遙遠。騰華轉頭望去,眼前卻只有一片黑暗,然而在那群眾的嘈雜聲中卻有某種尖剌的聲音夾藏於其中,而且那是從騰華後方傳來的。

尖剌的聲響彷若是金屬在地上拖行所發出來的,這讓騰華不禁不寒而慄。騰華回過頭來,重回陰暗的空間中便開始顯現出新的景像。

那是一個瘦弱的身影,全身上下只有在腰臂下腹處包裹著破舊且沾滿深色烏漬的布。這個人雙手被綑綁在身前,烏黑的長捲髮以及鬍鬚看起來溼淋淋地反著光,仔細一看,原本以為是沾滿全身的濃密深色泥濘,沒想到那竟是綻裂並滲出血液的滿身傷口。

騰華不禁屏住了呼吸,試圖隱忍著讓自己鎮定下來。

那人身邊出現了兩個身著古代士兵服飾的人,然而他們並不像是在執行什麼正經任務的模樣,反而在打鬧嘻笑著。其中一人手上拿著一個環狀物,並將那物品戴到了那滿身傷痕的人頭上,兩人開始指著那人仰頭大笑。

瘦弱的人痛苦地扭曲了臉,看起來似是快站不住那樣彎下了膝蓋,但最後還是勉強地打直了雙腿。士兵鉗住那人的雙臂,那人只得拖著蹣跚的步伐跟著士兵前進。

騰華想很逃走,她不想再繼續看下去,可是那人儘管左眼皮已經腫脹得睜不開來,右眼仍舊直視著前方,好像正直勾勾地盯著騰華似的,讓騰華動彈不得。

士兵從兩側夾著那瘦弱的人來到騰華面前,突然有個聲音在騰華的右耳處響起。

「你是哪裡來的?」

騰華回過頭去,看見一名著裝整潔的男子,沒有蓄鬍,頭髮也修理得比較短。

短髮男子見來人沒有答話,只得自己接著說下去。

「你不對我說話嗎?你豈不知我有權柄釋放你,也有權柄把你釘十字架嗎?」

騰華看見了,短髮男子因說著話而上下浮動的側臉頰上,正一點一點地閃現出淡淡的金光,上頭寫著:本丟‧彼多拉,以及……

頭戴荊棘,全身已沒一處完整皮膚的男子,用那明亮的右眼直盯著路西法。

「若不是從上頭賜給你的,你就毫無權柄辦我。」

騰華突然眼前一暗,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團團圍住那樣,感受到了些許的壓迫感,但那壓迫像是一大張棉被似的柔軟,騰華不由得捲曲起手腳縮成了一團。




從樹影後方走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接著又是一個。兩人一直走到米歇爾前方的空地上,才將墨色的兜帽掀開來。

來者穿披連著兜帽的墨黑色長袍,靠米歇爾較近的那一個身材十分高大壯碩,後面那一個雖然比較矮一點,但也和拉納弗格差不多高。兩人的黑色直髮看起來很膨鬆,雖然長度不算長,但一般而言應該都會因為重量而貼在後腦勺上,但那些頭髮像是不怎麼聽話似的,站立起來的模樣有點接近於刺蝟後背上的針剌。

「嗯……。」

米歇爾似乎是想說點什麼,不過來人先開口了。

「克魯畢爾。」高大的男子指著自己的胸口說著。

「雷伊拉。」另一名男子也跟著介紹了自己。

「我們發現有人闖了進來,沒想到會是五足。」克魯畢爾身材雖然高大壯碩,聲音卻和體型不成正比,甚至有些輕聲細語。

「不是吧,來了這麼多人,我們可是一點也沒發現耶。」雷伊拉伸手搭著克魯畢爾的肩膀,來回看著克魯畢爾和五足。

「也是,其實我們不是發現你們,而是發現了另一個人。」克魯畢爾說完,和雷伊拉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喂,有沒有這麼遲鈍,我們有這麼多人耶!」亞列爾揮動著手臂展示身旁的五足,那不可置信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兇狠。

「可是你們的氣息和動物沒什麼兩樣啊!是不是?」雷伊拉說完,又和克魯畢爾齊聲大笑。

「那你們來這裡是要找誰?」薩基爾打斷兩人的大笑,「伊瑪彌亞嗎?」

「看吧,我就說吧!」雷伊拉使力拍了下克魯畢爾的肩頭,不過克魯畢爾完全沒有受到任何衝擊。

「我雖然也覺得很像,可是又覺得不太可能啊!因為伊瑪彌亞要來,另一個人應該也會一起來吧!」克魯畢爾似乎覺得有點委屈似的為自己辯解。

「這不是來了嗎?還不只一個。」雷伊拉攤開手朝著五足揮了揮。

「這麼說來,你們知道伊瑪彌亞在哪裡嗎?」米歇爾不慌不忙地詢問著。

「就是掉進去了才發現的,不然我們原本也以為是動物。」克魯畢爾指了指地面說明。

「掉進去?掉去哪裡?」拉貴爾疑惑地問著。

「龍穴啊!龍穴。」克魯畢爾連說了兩次特別強調。

「不是龍穴吧?應該說是龍脈。」雷伊拉出聲糾正。

「咦?對喔,好像是這麼說的。」

「對吧!龍穴只有一個洞口,龍脈就不一樣了。」

「這麼說來好像是這樣沒錯。」

說完兩人又一起笑了。

「你們說龍脈,是什麼意思?」亞列爾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出聲打斷了他們。

「就是我們守護的地方啊!」克魯畢爾解釋著。「中央山脈這裡,有幾處連接著地底下的龍脈,在那個地方,叛軍的作為會被記錄、並且放大。不只如此,有時和自己有關的紀錄也會不顧意願地呈現出來,就算想停止也沒辦法。若是普通人掉進去太久的話,可能會發瘋的。」

「起初我們還以為是動物,如果是動物的話就沒關係,因為動物不會受影響,而且過一陣子就會自己爬出來了。可是那感覺不太對勁。」

「對啊!記錄一直被翻動,不像是動物闖進去的樣子。」

「聽起來怎麼有點危險的樣子?」亞列爾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是伊瑪彌亞的話,那沒什麼問題啦!」雷伊拉揮了揮手掌,似乎是在叫亞列爾不用擔心。

「現在就能拉她出來,就在底下而已。」

克魯畢爾用眼睛在地面上搜尋,又用腳尖探了探被草掩在下方的泥地。

「應該在這附近。」

克魯畢爾以腳尖指了指,雷伊拉蹲下身,將整個手掌貼在腳尖所指的地面上。

「好。」雷伊拉點了點頭,便起身往後退了一步。

克魯畢爾也朝一旁退了一點,接著向雷伊拉點個頭示意,雷伊拉也跟著點頭回應,兩人用力朝地面拍了一掌,以兩個手掌為邊緣往內擴散,一個巨大的深洞頓時出現在眾人眼前,不過才一秒鐘的時間,克魯畢爾與雷伊拉將手抬起,地面就立刻回復原樣,兩人中間多了一個透明的圓球,飄浮在圓球中心的,就是正蜷曲著身體的騰華。




騰華從全然的黑暗裡出來,被突來的光線照得一時睜不開眼。看清米歇爾正站在自己身前之後,騰華的淚水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甚至還低聲地嗚咽啜泣著。

克魯畢爾和雷伊拉放下手掌,包圍著騰華的保護屏障便自動消失了。看見伊瑪彌亞竟然在哭泣,兩人頓時有些慌了手腳,面面相覷的同時還不停地眨著眼。










————

從中心湖畔的亭子向外延伸,附帶山形屋頂的長廊曲折相連,雷伊拉整理完亭子,正往回走向廚房,就看到兩人在前方一處較寬的渡廊上竊竊私語。雷伊拉好奇地拉長脖子湊上前去,兩人同時回過頭看著雷伊拉,像是嚇了一跳似地縮起了下巴。

「別嚇人了,還以為是誰勒。」

「在說什麼,這麼怕別人聽到?」雷伊拉將手掌收在相對的寬袖子裡,一副無所謂的輕鬆語氣。

其中一人朝雷伊拉揮了揮手,示意他湊得更近一點,這才向他附耳說著。

「皇上來啦。」

「這個時間來?」原本抱著聽輕鬆八卦心情的雷伊拉,聽到這個消息也不免嚇了一跳。

皇上每日早晚都會來向老佛爺請安,若是在平常的時間過來,那倒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過現在大概還是上早朝的時間,皇上沒會面朝臣,反而來到老佛爺這裡,這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的事。

「對啊!我們看到了也覺得很奇怪,不過好像是李總管帶他過來的。」

「李總管帶來的?」雷伊拉挑了挑眉,在心裡思索著。若是如此的話,就不是皇上來找老佛爺,而是老佛爺把人找來的。「這確實很不尋常。」

「上一次好像是因為珍妃的事吧?」

「對啊!我記得很清楚,珍妃因為賣官的事被叫來,連皇上都來了。老佛爺還因為那件事把珍妃關在後宮裡耶!」

「真是太小題大作了。在這個朝廷裡,還有誰沒在賣官的。」

「珍妃對我們這些下人很大方的,這麼好的人就這麼被關了,真的是……。」

「嘖!」雷伊拉聽不下去了,從旁出聲打斷兩人的談話。「賣官就是這麼好的事嗎?就因為珍妃用了賣官的錢打賞你,現在珍妃賣不了官你就要為她出氣了?你不過是因為少了一筆收入來源在抱怨罷了。」

「這也沒辦法啊!這個後宮裡啊,就屬珍妃對我們最好了。」

「是啊、是啊!這種事連皇上都不管了,老佛爺還像這樣把權力抓得死死的,連這也要管。」

「你這是什麼意思?皇帝難不成還得費心管理嬪妃之間的事嗎?後宮原本就歸皇后或是皇太后在管理的。」雷伊拉又挑了挑眉,感覺這兩個老太監比他這個新來的還不懂後宮的規矩。「而且要不是有皇上在背後主持,一個小小的珍妃哪來的官賣人?」

「賣官的事不就是朝廷的事嗎?皇上都跟著珍妃一起這麼做了,老佛爺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對啊、對啊!」

「嬪妃犯錯,皇帝也跟著一起帶頭做大家的『好』榜樣,這種事要是傳出去,那像話嗎?」雷伊拉提高了音量,似是真想把這事傳給大家聽那樣,還左右環顧表演了一番。

「只不過是賣個官,有必要大驚小怪的嗎?」

「是啊、是啊!」

「依照規定,賣官被抓到是要殺頭的。」三個人同時轉向話聲的來源,老佛爺跟前的大紅人李總官微瞇著眼,慢慢地朝三人走來。「看來你們很想被那些連字都讀不懂的傻大愣指使你們幫他寫公文,還是說想讓那些只懂得收賄賺錢的商人來做你們的判官啊?」

「不、不。小的不敢!」

「是、是。」

兩人見李總管來,便不再多說廢話,行了個禮之後就快速離去。

「李總管。」雷伊拉也向克魯畢爾行了個禮。

「在這裡說什麼來著?」

「在說皇上被請過來的事啊!」雷伊拉有些無趣地望著山形屋頂上的樑柱,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湊到克魯畢爾身前,「是什麼事被找來的?」雷伊拉壓底聲音問著。

「因為…」克魯畢爾轉動眼珠子瞥了四周一眼,確認沒有其它人在之後,就朝著雷伊拉的耳朵繼續說下去。「日本人的事。」

「嗯?」

「皇上好像要招日本人入朝,而且這個日本人還不是個普通人,是日本的前任首相。」

雷伊拉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偏了偏頭思考了一下,才慢慢地將問題說出口。

「之前不是才和日本打了敗仗嗎?我記得開打不久之後,皇上還找了老佛爺詢問一些事,可是皇上似乎不願意聽老佛爺的意見,當時老佛爺還大罵:『你不想聽還來找我做什麼?』」雷伊拉拉高音調學著當時老佛爺的語氣。「外頭的人都被嚇到了。老佛爺後來還自己關在房裡哭了很久呢!」雷伊拉回想起當時的事,忍不住皺起了眉搖了搖頭。

「不知道啊!可能就是因為吃了敗仗,才會想招日本人入朝吧?」

「不過……,你說那個人是……?」

「前任首相。」

「皇上的腦子是不是不好使來著?」

「別說得這麼直白嘛!」

雷伊拉湊到克魯畢爾的耳朵旁之後,才接著低聲說出口。

「日本人想吃掉我們清廷,沒錯吧!」

「不會有人看不出來的。」克魯畢爾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雷伊拉像是得到確認似的拍了下手,「皇上的腦子被日本人打壞了!」雷伊拉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說著。

「不是。」克魯畢爾壓低聲音笑著。「好像是有個叫康有為的人向皇上提議的。」

雷伊拉又被搞糊塗了,他皺了皺眉,思考了一會兒才又接著說下去。

「那個叫康有為的,該不會是個商人吧?」

「聽說是向皇上提議推動新法的『有志之士』。」克魯畢爾特地強調了那四個字。

「那就沒錯了。」雷伊拉挑了挑眉抬起了下巴,自信滿滿地說道,「那就是來騙錢的。」

克魯畢爾看了雷伊拉一眼,跟著雷伊拉一起哈哈大笑了起來。










————

*****

騰華輕緩地飄落至地面之後,米歇爾便上前抱住騰華,輕輕地撫著她的短髮。

「沒事了。」米歇爾低聲安慰著。

米歇爾伸出手,用指腹抹去騰華臉上的淚水,又順手理了理她臉頰上的髮絲。

「我……我…很累,背…背我。」騰華一邊抽噎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

「好。」

米歇爾爽快地答應了,便鬆開了手,轉過去背對著騰華蹲下身來。

騰華雖然自己向米歇爾提出了要求,卻沒想到米歇爾真的會答應,一時有些愣住,而且她其實還想在米歇爾的懷裡再多待一陣子。

騰華噘了噘嘴,這才慢慢地爬到米歇爾背上,讓米歇爾背在身後。

「你們是什麼動物啊?」

就在米歇爾安撫騰華的同時,其它人聚在一起聊了起來。

薩基爾上下打量著克魯畢爾和雷伊拉,甚至還拉了拉他們身上的長袍。

「咦?看不出來嗎?我覺得還蠻明顯的耶。」雷伊拉伸出雙手,展示出長在手背上的濃密黑毛,還分別用兩手順了順那毛髮。

「一點也看不出來,很像普通人啊!」拉貴爾不滿地搖了搖頭。

「那看這裡應該會比較清楚吧!」克魯畢爾掀開長袍,露出底下穿著的黑色上衣與褲子,並將胸口的領子往下拉了下來。克魯畢爾胸前也長滿了濃密的黑色毛皮,黑毛中還掛著一條由數顆不同顏色的寶石串成的項鍊,不過在這黑毛接近領口的下緣處,還有一整排白色的毛,在全身黑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顯眼。

「這是……。」亞列爾感覺似乎快想起來了,卻又想不起來,正在苦惱著。

「根本就是毛髮濃密的人,是原始人吧!」薩基爾用挑釁的語氣說著。

「啊!是黑猩猩啦。」拉貴爾也出聲附合。

「明明就是黑熊,你們眼睛長哪去了!」雷伊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以身高的優勢向下俯視著薩基爾和拉貴爾。

「想打嗎?原始人打得過我們嗎?」薩基爾壓低了身體擺出備戰姿勢。

「來、來。」拉貴爾也伸出右手,曲起手掌示意雷伊拉上前。

「好啊!區區幾條蛇而已,還敢在黑熊的地盤叫囂。」雷伊拉挽起袖子握緊拳頭,將右手高舉至太陽穴附近,露出手腕上閃閃發光的寶石手環。

「好了啦,蛇與黑熊。」米歇爾從後方出聲制止,推開薩基爾走到雷伊拉身前。「還有事要問黑熊呢!你們守護的六鼎石在哪裡?」

「喔,對喔!」克魯畢爾拍了下手,這才想起了自己的另一個任務。「還得往更深處走才行。」

「也要蛇跟得上才能拿到。」雷伊拉說完便往前衝了出去,長袍因為疾速而維持著水平飄揚的高度。

薩基爾和拉貴爾不服輸地緊跟在後,克魯畢爾也領著後方的人前行。

在這超於常人的快速疾行之中,騰華竟然在米歇爾的背上睡著了。米歇爾瞥了騰華的睡臉一眼,開始思索著騰華究竟會在龍脈中遇到什麼情境。

「關於龍脈的事,你能說得更詳細一點嗎?」米歇爾向身旁的克魯畢爾詢問著。

「龍脈嗎?」克魯畢爾思考了一下該從何說起,然後才接著說下去。「大灣的底下連接著一座大型的資料庫,裡頭記載著這二十萬年來地球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其中關於龍的一些關鍵事件被放在最外層,所以我們就稱那為龍脈,在中央山脈有幾處比較大的空洞和那龍脈相連著。不過那也不只是資料庫而已,聖靈的力量也被注入其中,因此裡頭存留著許多不同的情感,而且還會讀人的心。若是在龍脈裡待得越久,那資料庫所呈現的景象會越來越趨向於那人心中最為害怕的事情。」

「原來如此。」

「不過我們並不是守護龍脈的唯一一隻神族,我記得南、北各有一隻,而且在中心聖靈力量最強的地方還有另一隻五足在守護。」

「果然。」米歇爾隱隱約約記得,自己並非是唯一一隻五足族群。

「我想起來了,是赤煉蛇嗎?」拉納弗格從旁詢問。

「沒錯。不過大概在半年前吧,赤煉五足就將整個地區封鎖,好像是聖靈的力量暴走的緣故,現在一般人是沒辦法進去的。」

「那該不會是表示,我們得進去看看的意思吧?」亞列爾詢問的語氣顯得有些呆愣。

「裡面有你們要找的東西,不是嗎?」克魯畢爾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雷伊拉將手探進一個大型的樹洞之中,他將手伸進去的當下,樹洞裡頭就冒出了陣陣的黑煙,看起來有點像是黑色的觸手那樣,沿著雷伊拉的手臂往上攀爬,最後將雷伊拉整個團團包圍。

「喂!那是什麼?」薩基爾後退了幾步,手掩著鼻子厭惡地叫喊著。

「那就是龍脈裡的東西。看起來有點噁心吧!」克魯畢爾解說著。

「你們在守護這麼噁心的東西嗎?」拉貴爾整張臉皺在一起,指了指只剩一團黑煙的雷伊拉所在之處。

「總不能讓普通入被這龍脈抓走了吧?」克魯畢爾露出了苦笑。

「不要一直噁心、噁心地說好嗎?」雷伊拉將手抽出來的一瞬間,黑煙就立即退回了樹洞之中消失了蹤影。

雷伊拉站起身來走到米歇爾面前,由於騰華還在睡著,米歇爾就將綠色的六鼎石先收在自己的口袋裡。

「就往北邊走看看吧,赤煉五足那裡,應該會有更多有用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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