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25日,站在奇萊東稜縱走路線的帕托魯山的山頂,陪伴著登山夥伴完成他/她們的百岳清單,而我的紀錄停在了第74座。那一天,我還不知道這將是我和百岳的一段告別,隨後的日子裡,傷勢接踵而至,運動的熱情被迫冷卻,體能在久坐與停滯中悄然溜走。
當時的我告訴自己:「山都在,不急。」但如今,我想補充一句:「山都在,路會斷,體能會消退。」過去的這一年半裡,我不只一次在新聞畫面中看到山徑因颱風沖毀,大地震讓地形翻覆。原本熟悉的山徑成了難以觸及的回憶。這些變化提醒我,有些事情,當下若不去做,未來可能再也無法完成。
我是愛山之人,也懷著一點俗氣
爬百岳除了純然的愛山林,有部分起心是很俗世的:為了收集,為了紀錄,為了能在地圖上畫下一個圈,或者在朋友間說一句「我也去過」。這種俗氣,我並不避諱,那句我也去過,再某些時刻,成了破圈的話題,甚或溫暖的分享,讓我更愛這些山峰。
因為走過74座百岳,我知道這些「圈」背後不是數字,而是一次次汗水和喘息、一幕幕無法複製的山林風景、一群群攜手共行的夥伴。每一座山都是一段故事,有驚險、有笑聲、有失敗,有從撤退中學會的謙卑。這些讓俗氣的收集,成了我生命中最真實的熱愛之一。
從零開始,從新出發
2024年11月,我決定重拾運動。從停滯到重啟,心中有猶豫也有期待。恢復體能不是一蹴可及,身體需要時間適應,肌力、耐力、心肺功能,艱難地形的攀登技巧,甚至適應高海拔天候的能力,都需要慢慢找回。
但這一次,我不急於求成。過去在百岳旅程裡,目標常常熱衷於「完成下一座」。如今,重新出發的意義更甚於追求名單的完整,我想找回爬山的快樂。那種置身於雲海,呼吸冷冽的空氣,高山的紫外線照射之下,感受雙腳踩在山徑上的踏實感,才是我對山的初心。
山都在,但人會變
登山者常說:「山都在。」這句話是勉勵,也是提醒,山的存在超越時間,它總在那裡,等待我們以正確的心態去親近。但這份超越,也讓人誤以為時間充裕,能永遠從容不迫。然而,大自然的力量讓我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真正永恆的,甚至連山的樣貌都會改變。
回想這段休息的時間,讓我意識到,人更是如此。人的體能會消退,意志會疲倦,時間會帶走我們的能力和勇氣。有些山路斷了可以修復,有些則將永久消失。同樣,有些事情不去做,可能還有下一次;但有些,錯過了就再也沒有。
未來的兩年,讓我們並肩走
藉由這個天地,我想記錄未竟的百岳旅程,想與登山的朋友分享走過百岳的感動。在未來的兩年裡,慢慢拾回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朝著完成百岳的目標邁進。不再急於打卡、不再只追求數字,而是享受每次出發、每次喘息。山都在,但我們卻不是一成不變的自己。趁現在,還有體能、有勇氣、有夢想,就想一步一步走出那條路!感謝台灣的多山,感謝山神允許我的親近,感謝美麗高山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