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牆壁上的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映照出每個走廊都彷彿籠罩著陰影。病患們的呻吟聲此起彼落,醫生和護理人員穿梭其中,急切地為一個個病患做著初步的診療。空氣中瀰漫著草藥和藥劑的氣味,混合著病患的汗水與痛苦。
埃莉諾來到這裡的第二天,很快便察覺到一種隱形的屏障。她站在走廊的角落,安靜地觀察著其他醫護人員的一舉一動。本以為自己的草藥知識會派上用場,甚至會得到醫療團隊的重視,畢竟瘟疫蔓延之際,每一份治療知識和技術都是珍貴的。但現實卻並非如此。
「這裡的工作不需要太多創新,」一位年長的醫生威廉在交代工作時冷淡地說,「按照我們的方式來就好。」
埃莉諾點點頭,沒有回應。她的沉默被誤解為怯懦,實則是在細細觀察、記錄著醫院中每一個細節。每當她看到病患的症狀,腦海中就會浮現可能有效的草藥配方,但這些想法她都默默記在心裡。
一天早晨,她正在為一位重症病患換藥,那是一位中年婦女,名叫瑪莎,因高燒不退已經臥床三天。
「怎麼又是妳?」瑪莎虛弱地說,「我需要醫生來看我⋯⋯真正的醫生。」
埃莉諾沒有回應這樣的質疑,只是專注地替病患擦拭額頭的汗水,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布袋。
「這是什麼?」瑪莎警惕地問。
「薄荷和百里香的混合物,」埃莉諾簡短地說,「可以幫助退燒。」她的聲音很輕,但十分堅定。
就在這時,威廉醫生經過病房,看到這一幕,立即皺起眉頭:「埃莉諾!誰允許妳使用未經許可的藥物的?」
「這只是一些常見的草藥,」埃莉諾平靜地說,「我注意到它們對發燒有特殊的效果。」
「妳以為妳是誰?」威廉醫生厲聲說,「在這裡,我們有嚴格的規範和流程。妳不過是個臨時的助手,憑什麼隨意更改病人的治療方案?」
病房裡的其他病患和護士都望向這邊,空氣頓時凝結。埃莉諾將手中的布袋收起來,默默退到一旁。但她的眼神依然堅定,沒有絲毫退縮。
「這種事情不要再發生了,」威廉醫生最後警告道,「否則妳就不用來了。」
瑪莎在一旁咳嗽著,虛弱地說:「我就說她不是真正的醫生⋯⋯」
接下來的幾天,埃莉諾依然盡職地照顧著每一位病患,但她不再主動提出任何建議。她觀察到一些病患的症狀在傳統治療下並沒有好轉,這讓她內心十分煎熬。夜深人靜時,她會獨自在醫院後院的草藥園中徘徊,辨認著每一種植物的特性。
「妳總是一個人待在這裡,」一天晚上,一位年輕的護士莎拉走近她,「我看到妳在照顧病人時很細心。」
埃莉諾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整理著面前的草藥,沒有說話。
「我知道威廉醫生對妳很嚴厲,」莎拉遲疑了一下,「但是⋯⋯我注意到妳上次給瑪莎用的草藥,好像真的有效果。她的燒退了一些。」
埃莉諾的手停頓了一下,但仍然保持沉默。
「也許⋯⋯」莎拉猶豫著說,「妳可以教我一些關於草藥的知識?當然,要在不違反規定的情況下。」
埃莉諾終於轉過身來,直視著莎拉的眼睛。她看到了一絲真誠的關切,這是她來到醫院後第一次感受到的溫暖。
「草藥需要理解它們的脾性,」她輕聲說,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解釋,「就像了解一個人一樣。」
即便如此,醫院的整體氛圍依然沒有改變。大多數醫生仍然對她持懷疑態度,病患們也常常質疑她的能力。但埃莉諾已經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這個充滿偏見的環境中,她選擇用行動而不是言語來證明自己。
夜深時分,當其他人都已經休息,她會在昏暗的燈光下記錄每位病患的症狀變化,研究不同草藥的組合效果。她認為真正的醫者不需要靠語言來證明自己,而是要用結果說話。
她明白改變需要時間,就像草藥需要時間生長一樣。她願意等待,用她的專業和堅持,默默地在這個充滿挑戰的環境中開拓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