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系列】鏽鐵騎士 2［1.11 奈落之獅 LION OF THE ABYSS］

騎士來到村口的時候，已看見艾爾帕領著一支騎兵在守候。有幾人連頭盔都沒戴好，不過格羅德更壞，他把護甲都遺留在馱馬上，他手邊只有葬送者。隨着他靠近，便看出隊伍裏沒一個人裝備齊全。有些湊合着穿上鎖子甲，卻沒帶騎槍，有盾牌的卻忘了頭盔。

接着，他看見了祖尼．辛德蘭，手中的劍染上血污，鎖子甲和頭盔卻戴得好好的。格羅德看到了心臟就卜卜直跳，這傢伙，這傢伙怎麼就一個人回來？他躍下馬來，飛快穿過那群騎兵，搶到他面前，揮出了一拳。

祖尼還來不及防禦，吃下他忽如其來的一擊，可惜沒戴護手甲，格羅德暗忖，手上刺痛，但祖尼被他打得趴在泥濘裏，卻是怒吼着抬頭，從泥裏蹌踉爬起，想朝騎士揮劍。

好幾個騎兵連忙下馬，抓住了兩人的手臂，別打了，救人要緊，他們說。格羅德腦袋一冷，瞪了祖尼一眼，回頭問：「什麼情況。」

「辛德蘭的人都沒能回來，他們人數很多。」艾爾帕凝重地說：「村子裏的民兵都去了，他們還沒搞清楚那些悍匪是怎麼進去的。我會帶隊。」

「不。」格羅德靜靜地吐出一個字，眸子掃過祖尼，眼神比正在下的雨還要冷。他搭上艾爾帕的肩膊說：「留在團裏，以防有什麼意外，團裏的人不能沒有你。我來帶隊。」

祖尼凝視他的眼神還帶着怨恨，但沒有說什麼，只是撫著臉上的傷，吐出了一口混和着血的泥漿。艾爾帕也許是沒意料到格羅德此時會將事情放在自己的肩膊上，略顯意外，但點了點頭。

「這裏的指揮權交給格羅德．迪阿斯。」艾爾帕回頭喝道：「鏽鐵騎士！」

「鏽鐵騎士！」騎兵們舉起手中的武器，有人帶着刺刀和長劍，在雨中閃爍着暗淡的光，有人舉起騎槍，雨水順着木柄下滑。格羅德點算了一下，大約六十人左右。於是，他拔出了葬送者，靜默無聲，卻陰暗如夜。

「給他們好看，格羅德。」艾爾帕臉色凝重，壓低聲音說：「救出那個男孩，我知道他和阿絲蘭感情很好。」

「廢話少說。」格羅德用只有他聽到的語調說，又對着騎兵大喝一聲：「所有人！跟我走！」

格羅德領着騎兵，沿山路直去，村民早已被這場雨趕回了他們自己的屋子裏，沿路上也不見路障，暢通無阻。除了這場該死的雨，格羅德暗忖，一切都顯得太順利了，果然不叫艾爾帕來是對的，這嗅起來就像個騙狗的陷阱。

「所有人戒備！」格羅德喊道：「掩護好自己，帶盾牌的在外側，武器出鞘。」

領路的祖尼指向村莊後山不遠處的河岸，在雨中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格羅德只見好幾座商站都灰灰黑黑的，果然沒錯，是燒過了，但前往河岸的路上卻沒幾個腳印，真見鬼，才剛說民兵過去了，過去的就這麼幾個人？格羅德眼神冰冷，往後方喊道：「我們不走大路。」

「格羅德，你這鬼崽子打算耽誤時間，讓我的人都他媽死掉麼！」祖尼．辛德蘭此時卻以北洋行話喝道：「諸神在上，走大路最快！」

「你想衝進他們的埋伏，就自己去幹罷。」格羅德冷冷地說，一夾馬肚，沒有給他半點回應的機會。騎兵們跟隨着騎士，祖尼也沒法子，只得硬着頭皮跟上來。

斗篷在雨中飄忽，蓬蓬隆隆的響，馬蹄踏在雨中，再熟悉不過。熟悉，格羅德聞到了雨的味道，勾起他某些新鮮的回憶。他像最近在哪兒嗅過，只不過是這一兩天的事，但他來不及細想，便看到叢林後是一大群人，聽到了馬蹄聲，連忙想把佈陣轉過來，但來不及了，格羅德大喝：「騎槍！直指前方！」

「操你媽……」

那聲大罵還沒有完，馬匹嘶叫、長矛折斷，木屑炸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格羅德一劍刺穿了某人的胸口，反正是個不重要的人，含着半句咒罵吞了回去。雷帕特兩蹄一踢，將他撞了開去，踐踏着他的軀殼，又再衝向另一人。

騎士看見好幾人手持長矛，想朝他包圍過來，但還沒架好槍，雷帕特就來了，接着是葬送者，一劍削掉了半邊頭顱，另一劍砍斷三支矛，雷帕特撞進人群裏，終於被迫得停下腳步，驚慌地嘶叫。

啊啊，這傢伙還沒試過像這樣衝鋒，格羅德心想，表現還不算差，但比他曾經的重戰馬「曦晨」還是差了一點，身體太輕了，撞不開這群人。於是騎士一咬牙，又削開了好幾人的手臂，連帶着他們手中的武器，鮮血和雨水濺得到處都是，格羅德像洗了個血澡。

這些人不是吠陀人，格羅德勒緊韁繩，環顧四周，騎兵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把對方的長矛兵都砍了一大半，但箭雨飛襲而來，有些人來不及舉盾防禦，被射下馬來，馬匹隨即失衡，驚慌地踢起蹄子，在人群中亂奔。

箭是在那幢燒得不像話的商站射過來的，格羅德一咬牙，低下頭躲過了一枝箭。他高聲喊道：「所有人！下馬，盾牆戒備！」

有些騎兵還在廝殺之中，分不下身。有好幾個長矛兵一擁而上，拉住馬匹的韁繩，把一個人扯下馬來，接着手上的武器便發狂一般朝他身上敲去，那人嚎哭着，才不過一下子，便在周圍的殺戮聲中消逝。

格羅德翻身下馬，一拍雷帕特的屁股，趕他往後方的森林，以免被箭雨波及。他自己矮下身子，一劍把剛才殺得起性的敵人砍掉腦袋，這時幾人才從殺戮中抬起頭，攻向了騎士。

格羅德回劍擋格，衝過來的第一人長刀馬上崩了個口子。格羅德一腳踢開他，乘着後面衝過來的人看不清，翻身一劍，從他褲襠往上劈開，那人身上迸裂出一道血痕，雙眼一抽，往後倒去。

最後的人終於察覺，格羅德手上的黑劍如鬼神一般恐怖，殺戮後的滿身熱血也鼓舞不了他的士氣。他轉身逃走，結果卻被衝過來的一名騎兵正面撞開，長矛也刺穿了他的身體。

「下馬，盾牆戒備！」格羅德任由雨水浸濕了他所有的鬍子，大喊着說。身邊的騎兵跳下馬來，但剛剛落地，他的馬就中箭了，還中了好幾支。牠往前狂奔出去，但沒跑多遠，就癱倒在地，不再動彈。

騎士從地上拾了個鳶形盾。見鬼了，對方的裝備和我們幾乎是一個樣，這群人是莫爾扎人，不是吠陀的。格羅德用盾牌護着頭部，雙眼卻在騎兵中尋找着祖尼．辛德蘭那傢伙，那傢伙，他不可能沒認出來，格羅德暗忖，他懷恨在心？不，不會……

格羅德沒在人群中看到北洋騎士的身影，但那群莫爾扎人潰逃了，有些拋棄了自己的武器，朝商站跑去。而馬王團的騎兵們都乘着空檔下馬來，高舉盾牌，有人的盾上已經插了好幾支箭，還有十來個沒盾牌的躲在後面。

「不要把頭探出去！」格羅德喊道：「有人看見該死的祖尼．辛德蘭嗎？」

「剛才、他……啊啊！」有人說，聲音還很年輕，一枝箭卻直飛而來，穿過他的眼窩，他馬上就癱軟在旁，倒向格羅德。騎士一咬牙，用手臂推開了他的屍體，該死的，我才剛說過不要把頭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