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堤盡處一把碎花雨傘下岸階上坐著一位不知是否也是孤獨的望海者。
那是絕佳沉思的位置,一旁便是如斷崖般,底下亂石層疊浪激頻頻,
像是一段尚未譜完的曲子,驟然截止的劃下休止符。
掉頭北望,烏石港的燈塔在瀰霧中像是荒崗山嵐中的枯木,隱約的孤索在四點多黃昏,
海面上還有三兩船隻伶仃探索,南方的閃電輕颱已向陸地交集,緩進觸碰中。
堤道上已不分平時假日,不再偏僻的乏人問津如深山寂徑人蹤滅鳥飛絕的慘澹,
長浪盪蕩湧捲起天女散花,漂沫如雪花片飛,如一汪乳奶濃泡郁芳之洋。
片刻即歸,我已非浪中蛟龍海裡游魚,再多深情也已成了深埋沙推中的漂流木,高山的
原鄉,海洋的流浪,顛沛流離風霜雨露滄桑歷盡心瘁身乏……之後,回不到的過去,
也可築成安寧的病房,微微笑著看著在陰霾黯淡的堤道中,拍攝著青春不留白的身影,
歷史、生活、生命總是在繁衍且重演,如似複製貼上毫無創意。
冬至,十一月的颱風登陸,鞭長莫及的猶是艷陽高照,使人有著啟動電風扇的衝動。
廟裡的假日依然傳來進香團的廣播聲吆喝聲鞭炮聲,隆隆作響欲達天聽的恭敬與巴結,
在凡間若能諸惡莫做眾善奉行就是最靈驗的祈福。
每當某個節至,最常聽到的一句寒暄就是時間過的真快。
時間哪有快慢之別,只是過去的猝不及防,未來的防不勝防,
當下無所把握的徬徨的錯覺妄想。
這麼好的天氣,將樓上樓下的地板擦拭一番,精疲力盡之後才不會有虛度光陰的不安浮
躁,而一地的潔淨使人舒爽,便是自作自受的果。
當然也是整理修剪花木的好時機,也是蚊蚋猖狂可望進補之際,巴掌之下的亡魂不計其
數,總願是一路好走,殘破屍身混著我的血與枯葉落花共伴同葬入土為安。
想起母親於年節祭拜宰殺時,口裡唸唸有詞對著頸脖被拔掉些許的毛,
揪著頭使其仰著天的家禽唸叨:做雞做鴨無了時,後世人再去出世做好額人的子兒。
然後鋒利的菜刀一抹,我端著碗接收濺出的血,撒入點鹽,也是一份營養的佐菜,
而我垂涎的是肉,一如蚊子將我的血視為荒漠甘泉,
兇手對被害者的告解也是循環的因果使然,殺戮中也有慈悲,也有贖罪的寄託。
20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