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零天空

正襟危坐忙於公務中的心裡也許是澎湃洶湧如將掙脫出牢籠的興奮，左一句又一聲都是

佳節快樂的祝福，午後已在蠢蠢欲動止不住掩不了對即將放假的殷切盼望，

好像學生時代對假期的渴望，可以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的輕狂歡樂享受青春般。

有外地來的更已溜之大吉以避開車潮，趁早回家鄉迎向團圓熱切的召喚。

關機關電源，走入風歇雨停的街道，暮色未沉淡薄餘暉如已卸妝素顏披上一襲樸雅薄紗

雍容婉約於芳華逝後的從容，及對庸庸碌碌紅塵翻滾的釋懷。

路過庭下，已有一兩處提前燃起輕煙飄起炭香，明月何辜起塵煙，總是多情在人間。

收銀小姐說昨天真誇張，貨架上的烤肉類幾乎被掃光。

今秋燦爛，不似往年常有颱風來襲，買了水果連同月餅敬奉菩薩祖先，聊表思古幽情。

假日的活動便是擦拭地板，三個人住的房子是大了些，當年母親想再蓋一層，因隔壁三

哥無意願而作罷(他的理由是三個女兒又沒兒子)，還好沒蓋成，否則打掃起來更費力。

剪了一枝玫瑰插新土，小苦瓜陸陸續續爆裂，露出鮮紅血籽，卻已無處可栽培，

掃過庭院烹壺茶吧，折幾枝青莖綠葉，摘數朵蝶豆花藍，一煮一顧盼，如在烹飪時光，

爐火閃耀一如大灶內漂流木的燃燒，而後煎熬成味道，也適合品嚐，

雖然是風霜滄桑遺韻，不會是甜的也不是苦的。

疫情之故島內流竄度假人潮，都市的往鄉村，鄉村的往都市，只有辦公室工廠是空的，

根本無視於邪惡帝國的戰機一再呼嘯威嚇，如不屑於狗吠火車般的嗤之以鼻，

虧為文明古國，禮義仁愛成為暴力極權的包裝。

前院陳氏家族於庭仔腳擺下烤陣，男女老幼隨著肉香撲鼻閒話嬉戲，宛如父母親在世時

往年的秋節，隔條馬路對面的大樓社區只幾盞昏燈，暗無聲息，保全在簷下踱步抽著菸

觀望，也在等著垃圾車，一些年節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過得。

偶有稀疏的沖天炮在夜空點劃螢火，竄出間歇的歡笑聲，是屬於青春無拘的開懷，

不管昨天明天，能投注的只有當下，縱然分分秒秒都在把難言的心事推向於另一個日

出，或許一宵安眠也可稀釋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鹹酸苦澀，

但總免不了摻雜了幾分悵然。

歡樂留不住，聚了也得散，一覺醒來彷彿昨夜的交心暢談把酒言歡歷歷眼前，

重播腦海，平常時日的單調寂寥孤索立馬借屍還魂，那昨夜，所為何來呀！？

那兩個可愛看護移工也在忙著張羅，雇主盛情拉著同歡，

但還是堅持著把我手上的垃圾給奪去。

天氣不錯，但看不到月亮，在院子裡往上一看，天空已被高樓切割佔領如為畸零地般的

剩下一塊不規則的黑幕，樹蔭下探望被割裂的天，我只撿到一角。

20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