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中午的雨款款而來，稍帶寒意的秋更是步步清寂。

該是午餐時候，轉身一探，身後的雨傘不知何時被人「借」走了，想起那三十把愛心

傘，不到數月便空空如也一去不復還，不禁苦笑著迎向雨淋的街道。

該去門診嗎？復發了兩次，再走一趟吧，也正好這段期間讓自己清醒些，

醫生只是一直要我放輕鬆睡眠要足不要有壓力，我還不夠逍遙自在嗎？

村尾廟會鞭炮鑼鼓聲火熱響徹，前院做大麵的庭前剛頌完經，

計程車司機的兒子正在手機中與人討論族輩稱謂。

老人家往生了嗎？柑橘園要荒蕪了嗎？

隔著一道圍牆與稀疏枝影，隱約間家常話語時而孫媳們的笑聲，

如同平時家族團聚和樂融融，生是歡喜未必是喜，那死又何以要悲。

星期五小周末氛圍自是不同，休一小時特來掛號，NO.11，醫生看診很快，

一般門診不會有什麼大毛病，掛號小姐一直詢問要人健診否？又拿了五日份的藥，

比較安心於或預防於再度復發。

紅白藍塑膠布棚子下，子孫兒媳在摺金銀財寶，一邊閒話家常一邊哄堂大笑，

老母親吆喝著吃飯囉！不管幾房幾代，此時比過年圍爐回來的更為齊整更為熱鬧，

移工看護觀前看後插不上手，只能掃過不知幾回的庭院，老主人走了，

不用再照顧陪伴，她是否得回印尼的家鄉？還是可由其他雇主承接呢？

她是否為老主人悲傷是否意外地引發歸心似箭呢？唸佛機聲隱隱約約從廳堂處微弱傳來

既熟悉又感傷又玄妙又依託的寄望。千山萬水悲歡離合酸甜苦辣披荊斬棘成家立業，

老病拖磨的一生一世就此壽終正寢，劃下一個故事的句點，而這樣的句點肯定比沙塵眾

還多到不可思量，生死死生又死死生生，沒完沒了就像掃不淨的落葉，滌不清的灰塵，

斷不盡的千縷萬絲煩惱，況且還留戀不捨。

氣溫於今降到20度以下，絲絲薄薄的陰雨於灰暗的天幕，使人感覺似乎又冷了幾度，

本來應該是寂靜的夜，鄰院難免會有叔伯姑姨旁系親族的弔唁，甚至還有的不知何以稱

謂的，得話說從前尋脈一一釐清溯源，方知枝節關係，盤根錯節像廟埕兩旁的老榕樹。

201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