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踩著細雨走進舊城區狹窄的巷弄,石板路反射著昏黃的街燈,腳步聲孤獨而回響。這片區域早已沒落,只有稀疏的商店還亮著燈。他只是想隨便逛逛,讓自己從無盡的失落中暫時脫身。
三天前,女友林語因車禍去世的消息如雷霆擊頂。她的笑容、聲音、甚至離別時的最後一句話,像倒放的錄影帶般在腦海裡一遍遍重演,折磨得他幾近窒息。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一家幾乎被遺忘的古董店吸引了他的目光。木製的招牌上刻著斑駁的字跡:「逆光」。店裡沒有其他顧客,只有一個披著灰色風衣的老闆低頭擦拭著什麼。
「想看看嗎?」老闆的聲音沙啞,帶著莫名的穿透力。
陳奕猶豫片刻,最終踏進了店裡。空氣中瀰漫著陳舊書頁與玫瑰的氣味,四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董:老舊的鐘錶、泛黃的信件、甚至還有幾把生鏽的短劍。
就在角落的玻璃櫃裡,一枚銀製懷錶靜靜躺著。它的表面雕刻著繁複的紋路,指針停止在十點零七分,像是被凍結在某個無人知曉的時刻。
「這個怎麼賣?」陳奕問道,聲音有些乾澀。
「這錶沒有價格,」老闆微笑,眼底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但它會選擇它的主人。」
回到公寓後,陳奕躺在沙發上,指尖不自覺地撫摸著懷錶冰冷的外殼。失眠的夜裡,他打開懷錶,指針緩緩轉動,竟然響起了低沉的鐘鳴。
窗外的街燈忽然閃爍起來,房間裡的時鐘瘋狂旋轉,空氣像被扭曲了一般。強烈的暈眩感襲來,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耳邊響起模糊卻熟悉的聲音——林語的笑聲。
等到視線重新聚焦時,陳奕發現自己站在五年前的街頭,這裡的一切都鮮活而真實。路邊攤的香味、學生們的笑鬧聲,甚至遠處傳來的音樂,都無比清晰。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年輕而有力,不是現在因失眠與悔恨而顯得憔悴的樣子。懷錶的指針緩緩轉動,指向十點零七分。
他沿著記憶中的路狂奔,直到那家咖啡館。透過落地窗,他看見林語正坐在熟悉的位置上,低頭翻著書。陽光灑在她的髮梢上,溫柔而遙遠。
「林語!」他推門而入,聲音微微顫抖。她抬頭,看見他時,嘴角揚起熟悉的笑容,眼底的溫柔讓人幾乎窒息。
那一刻,陳奕幾乎相信這是真實的——直到時間的裂縫再度張開。
猛然睜開眼,陳奕發現自己倒在公寓的地板上,懷錶緊緊握在掌心,手心被金屬的冷硬刺痛。時鐘的指針還是停在十點零七分,似乎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他狼狽地起身,打開手機,卻被一條推送的新聞震撼得說不出話—— 「今日清晨,本市發生嚴重車禍,傷亡人數超過五十人。」
新聞畫面裡,殘破的車輛、驚恐的民眾、救護車的鳴笛聲,真實得讓人窒息。而車禍的地點,正是他剛才穿越回去的街區。
他瘋狂地翻查著日期,發現自己回來後的現實,已經和記憶中的完全不同。林語的死亡仍舊未變,但這場車禍,卻是不存在的災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顫抖著看向懷錶,指針微微顫動,彷彿在無聲地冷笑。
夜色漸深,敲門聲驟然響起。陳奕警覺地打開門,卻見到一個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走廊盡頭,面容隱藏在陰影裡,只有冰冷的嗓音傳來:
「你已經改變了時間線,懷錶不該屬於你。」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懷錶上,眼底閃過一絲熟悉的寒意,彷彿他們早已相識。
「你不需要知道。」男人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彷彿一把生鏽的利刃,「你只需要知道,如果繼續使用懷錶,這個世界很快就會崩潰。」
話音未落,男人的身影已消失在長廊盡頭,只有一枚銀色的徽章滑落在地,雕刻著奇異的符文與指針圖案。
陳奕彎腰撿起徽章,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金屬,心跳如擂鼓般狂亂。
他望著手中的懷錶,指針在十點零七分緩慢轉動,彷彿在低語,誘使他再次打開,去觸碰那些未解的過去與未知的未來。
門外的夜風呼嘯,像是時間的囈語。
第一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