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個月只能寫三、四篇童話或詩歌。可這就連日常的白米飯也維持不了。腹囊空空,頭腦便也懵懵懂懂。我的思想已經發了霉。唉!我的頭腦裡哪兒還有什麼無產階級或資產階級,我就是只想吃個白飯糰。
我要吃飯。」
「我已整整兩日沒有進食。我將麻木的軀體橫在三鋪席大的居室裡,像一隻破舊的喇叭,悲切而布滿塵埃。口中的唾液化作煙霧,統統返回了胃裡。此時的空想給人以一種茫然之感。一種對於美麗和豪華的由衷反感,像血塊一樣生生自心中湧出。」
──林芙美子《放浪記》
一九二四年,大正十三年,林芙美子21歲,距離27歲那年夏天,《放浪記》出版熱銷六十萬冊,成為超級暢銷作家,還有六年、兩千多天的漫長貧窮日子,要一天一天挨過。
「故鄉送來充滿潮味的棉被。我將它晾在陽光燦爛的簷下」。這年冬天,林芙美子賣掉她的棉被,換一點薄錢,搬到多摩川旁的小屋與詩人野村吉哉同居。林芙美子也寫詩,她在東京結識許多信仰無政府主義的頹廢詩人,大夥都窮,財產共享,一起煮大鍋麵條吃。野村不僅無業,還患有結核病。野村有專屬的書桌和一個大書箱,芙美子的書桌是一個原本裝柑橘的箱子。兩個寫詩的人相戀,必須有一人投入世俗,出去工作,賺房租,賺生活費,賺每餐的白米飯,毫無意外地,付出勞力的總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