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慧呆呆地看著握著手腕,痛得跪在地上的兩人,兩支手槍在手腕被打中時就掉在了地上,埋伏在樹林裡的其他員警已經趕了過來,一群人把兩個槍手分別制服上銬。
回過頭來,家慧看到一樣愣在後面的牛頭和小玉兩人,於是兩手一攤,一臉疑惑樣地看著兩人,牛頭一看知道家慧在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指了指正走向兩個女孩子的江小敏,然後學電視武俠劇裡的甩手箭姿勢,左手甩了一下,再右手甩了一下。
家慧再看向小玉,小玉也是一樣的姿勢,左手甩了一下,再右手甩了一下,家慧於是學著兩人,也左手甩了一下,再右手甩了一下,再看向兩人,只見兩人點頭如搗蒜。家慧輕拍額頭,她算是搞明白了,原來自己這位同學真是位武林高手,正是她的一手甩手箭功夫救了自己
跟一般人一樣,她一直以為武俠小說裡的功夫就是瞎掰出來的,要不是親眼所見,別人說破嘴她也不相信,等一下得問問小敏是不是連輕功也會。
來到兩個女孩子身邊,兩人的眼裡都泛著淚,顯然被嚇壞了,江小敏對兩人說道:
「我是小米的朋友,他們都是警察,沒事了,我們回家吧。」
說完,便幫兩人鬆綁,這時牛頭和小玉也趕了過來,他們跟江小敏三人在行動中的職責就是保全人質的安全,小玉也過來幫忙鬆綁,牛頭則在旁警戒。
撕掉了嘴上的膠帶後,小筠略帶哭腔地對江小敏問道:
「你是我姐的朋友?」
「嗯,我們公司和你姐他們公司共用一個辦公室,我和小米很熟的,沒事就在一起八卦,你姐都叫我小敏姐,妳也叫我小敏姐吧。」
江小敏微笑地回答,小筠一聽八卦兩字,就知道眼前的女子是小米的朋友沒錯,她姐就是個八卦咖,這幾天一直提心吊膽地過日子,對眼前這個救了自己的年輕女子馬上有了好感,於是點頭說道:
「好。」
* * * * *
隔天早上來到了C市刑大,一進到五隊的大辦公室,江小敏馬上感覺到有些異樣,跟昨天下午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只見每一個從她旁邊經過的員警都臉帶笑容地對她點頭說聲早,其他坐在位置上的人也都微笑地看著她,看得江小敏心裡有些發毛。
「小敏,這裡!」
尋著聲音,江小敏看到了遠處正向她招著手的家慧,於是快步走了過去,來到靠窗邊的分隊長大辦公桌,找了個凳子坐在家慧旁邊,小聲地問道:
「今天怎麼回事,好像這裡每個人都認識我,還一直對我笑,笑得我心裡發毛。」
「拖學姊的福,五隊每個人至少一個嘉獎,當然要對妳狗腿一點啊!」
牛頭的聲音突然從旁邊響起,江小敏轉頭一看,牛頭和小玉兩人已經像背後靈一樣,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找到兩個女孩子就可以拿嘉獎啊?」
江小敏一臉疑惑,家慧笑笑地回答:
「不只,還破了兩個其他城市多年未破的懸案。」
江小敏突然一愣,一號發現了麗水那個紀如梅是E市懸賞已久的侯閔君,這她知道,怎會有兩個懸案?於是問道:
「除了麗水的那個紀姐,還有誰?」
「昨晚查了迷城負責人的身分資料,發現有些問題,所以大正學長就讓資訊組也查了所有通緝犯的資料,發現他就是D市通緝了幾年的教唆殺人犯莊肆辰,也是整形後改名童長源,來C市開了迷城這家夜店。」
江小敏聽了家慧的解釋,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對家慧道:
「原來如此,那妳跟學長應該不只嘉獎吧?」
不等家慧回答,牛頭搶著道:
「當然不只,我看至少是小功。」
「那是一定要的。」小玉也附和道。
家慧一聽,馬上對兩人說道:
「還沒決定的事不要亂說,你們兩個想對長官下指導棋啊!」
兩個年輕人一聽,也覺得好像不應該討論這事,忙說道:
「不說,不說,我們嘴巴很緊的。」
「還緊,今天整個五隊都知道小敏甩手箭的厲害啦。」家慧笑著說道。
小玉畢竟年輕,馬上招了:
「沒有啊,那兩個壞人手腫得跟什麼一樣,他們看到總會問啊,又不能亂講,所以只能照實說啦·····」
牛頭也解釋道:
「而且,我們分隊所有人都看到了學姊的神技,搞不好其他人也有說。」
家慧笑著調侃兩人道:
「其他人有沒有講我不知道,不過我很確定你們兩個一定會講,我們辦公室的謠言指揮部不就是你們兩個坐鎮的嗎?」
江小敏一聽也樂了,原來這兩位真是這間辦公室的八卦二人組,她開始懷疑是不是每個辦公室一定會有八卦小組的存在。
昨晚是家慧首先衝了出去,自己跟在後面,再來是牛頭和小玉,以及躲在樹後的其他隊員,除了家慧,其他人應該都看得很清楚,不過她也不在意,救人要緊。
「沒事,知道就知道,我又沒少根頭髮。」
江小敏幫忙打圓場,這時有一位年輕員警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亞竹和亞竹的媽媽,員警對家慧說道:
「大姐,亞竹她們來做筆錄了。」
亞竹和小筠都未成年,不能進行夜間問話,所以昨晚一回警局,就讓家長先帶回家,隔天早上再來做筆錄,家慧和江小敏都站了起來,跟亞竹媽媽點了頭打招呼,家慧回過頭對牛頭和小玉說道:
「交給你們了。」
兩人正要帶人去做筆錄,亞竹媽媽來到江小敏身邊,雙手握起江小敏的雙手,哽咽地說道:
「謝謝妳·····」
一旁的亞竹也低著頭,對江小敏彎腰點了頭,亞竹雙眼略顯浮腫,昨晚應該沒睡好。
昨晚回警局時江小敏和小筠、亞竹搭同一台車,車上她已經把呂亦偉的死亡和紀姐的真實身分都告訴了兩個小女孩,她知道這些事實對兩個女生來說有些衝擊,但是她們兩個都已接近成年,也差不多是該學習著去適應現實世界的時候。
江小敏反手輕拍亞竹媽媽的手,說道:
「沒事了,做完筆錄就可以回家了。」
然後回過頭也輕拍了亞竹的肩膀,微笑的對她點點頭。
看著亞竹媽媽略顯痀僂的背影,江小敏突然想起了江媽媽,她知道江媽媽喜歡吃奶白魚湯,每次經過街口的那家奶白魚湯店,她都會看幾眼,可是因為寶貝女兒不吃魚,所以從沒看江媽媽吃過,今天就帶份奶白魚湯回家吧,江小敏心裡想著。
「小敏、家慧·····」
孫大正從他的房間裡伸出頭來,對這邊招了招手,江小敏和家慧對望一眼,兩人來到孫大正的隊長辦公室,孫大正反手把房門關上,對兩人說道:
「法醫那邊連夜加班,呂亦偉的驗屍報告已經出來了,跟小敏講的差不多,各種物證顯示是拳頭打的,全身被打四十幾拳,骨頭斷了三十幾根,還有一堆骨裂,死因是斷裂的肋骨刺穿了心臟。」
「不過,法醫對人類拳頭是否能夠造成這麼大的破壞力,持保留意見,畢竟他們不是武術專家,不敢斷定。」
江小敏想了一下,說道:
「其實你們可以找我師父,請他幫忙給個書面意見,他在政府單位和警大服務多年,在武術界的輩分也高,給的意見公信力還是有的。」
本來孫大正是想請江小敏寫書面意見,可是警察是公家體系的一環,在乎的還是資歷和名聲,江小敏年輕了點,而且也沒什麼知名度,聽了江小敏的意見,方教練的確是比較合適的人選,光警大武術教練這點就足以說服法醫那邊,於是點了點頭,說道:
「本來過幾天要去你們偵探社拜訪一下,現在看來還得去拜訪方教練了。」
「去我們偵探社蓋嘛?」
「喔,跟你們談合作啊,妳的那個還原出立體人臉的app我們有興趣。」
「這個app不是我們徵信社的,是我們公司裡那個資安專家跟人合夥開的軟體公司的產品,不過你到時來找我就可以,我們兩家公司就在隔壁。」
偵探社這邊李大同給了很多軟體公司那邊的資源,師父也很照顧自己,能幫李大同的軟體公司拉生意,也讓退休的師父賺點外快,江小敏是很樂意的。
「好,那軟體公司和方教練那邊,就麻煩妳先照會一下,到時再跟妳約時間。」
「好。」
得到江小敏的建議,心情正大好,突然孫大正臉上帶著壞笑,隨手做出甩手箭的動作,正想說話,突然電話響了起來,孫大正接了電話道:
「喂·····什麼······千萬不要讓他們進拘留室,帶他們去會議室,對·····對·····說是大隊長的命令,我馬上去找大隊長·····」
掛了電話,孫大正對江小敏和家慧道:
「E市和D市的檢察官都帶人來搶人啦,我去找大隊長·····」
說完就一溜煙地走人了,江小敏和家慧對望一眼,家慧說道:
「快溜!」
江小敏點頭,馬上和家慧走出了警局,再待下去,保准被學長拉去示範甩手箭,搞不好還死纏爛打地想學,江小敏早上來警局的目的,只是為了把車子還給家慧,然後就要趕回A市,徵信社還有一堆事要忙,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來到警局門口,江小敏對家慧說道:
「我自己叫車子,妳回去忙吧。」
「嗯,路上小心。」
「妳才要小心,老是衝第一,那個大塊頭很厲害的,絕對不能衝動,知道嗎?」
「知道了,幫我跟江媽媽說聲好。」
「嗯,有空來趟A市,江媽媽很想妳的。」
「好啊,好久沒看到江媽媽了,有時間就過去。」
「不要只是說說嘿。」
「知道了~」
* * * * *
一進門,就聽到了江媽媽在廚房忙的聲音,江小敏帶上了門,邊換鞋邊大聲道:
「江媽媽,妳寶貝女兒回來了~」
只見江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看到的確是女兒回來了,馬上放著手上的東西跑了出來,來到江小敏面前,雙手捏著她的兩臉頰,高興地說道:
「矮油,我的寶貝女兒出差肥來嘍·····嗯?·····等等·····這什麼味道?」
鼻子很靈的江媽媽突然嗅到了一個熟悉的味道,被捏住兩頰嘟著嘴的江小敏提起手中的塑膠袋,說道:
「諾·····」
江媽媽看到了袋子上的店名,終於放開了江小敏臉上的手,驚訝地問道:
「奶白魚湯~妳終於開竅想吃魚啦?」
「才不是,是買給妳吃的。」
一聽女兒這話,江媽媽的心馬上融化了一半,歡喜地接過女兒手上的奶白魚湯,不過做父母的還是得念一下:
「這很貴捏,我一個人又吃不完,只有我吃很浪費。」
「吃不完就放冰箱,分幾次吃啊,哪裡會浪費·····肚子餓了,今天吃什麼?」
「今天吃咖喱,妳東西放一放,洗個手,已經可以吃了。」
說完,江媽媽就回廚房繼續忙了。
幾分鐘後,餐桌上江小敏和江媽媽坐好準備開動,餐桌上沒有豐盛的飯菜,只有兩盤咖喱飯,一個蘿蔔排骨湯,還有三分之一份的奶白魚湯,其他的奶白魚湯已經被江媽媽收進冰箱了。

江媽媽廚藝平平,不是那種隨時可以變出好吃料理的神奇家庭主婦,咖喱是她少數比較不雷的菜,有一次聽江小敏說好吃之後,她們家每個禮拜都要吃兩三次咖喱,還好江小敏本來就愛咖喱才沒吃膩。
還沒開動,江媽媽指著奶白魚湯,又念了一次:
「下次不要再買了,妳又不吃,我自己吃也沒意思,而且妳才剛開事務所,每個月還要付完房貸,哪有什麼閒錢。」
「妳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徵信社很賺錢,而且跟妳說,剩下的貸款我已經付清了。」
江媽媽聽了江小敏的話,突然一愣,問道:
「真付清了?不是還有幾十萬要還?」
「對啊,我上個月把剩下的都還完了,所以以後妳的退休俸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不用再像以前一樣省東省西的。」
江媽媽雖然每個月有退休俸可以領,但她只是基層公務人員退休,月退俸並不多,江小敏之前當記者的薪水也少,兩人的每月進帳付掉房貸後,剩下的只夠她們母女倆省吃儉用地過日子。
節儉慣了,江媽媽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吃這個一份好幾百塊的奶白魚湯,有些過意不去,再次問道:
「真的有賺錢?」
「真的,不然我怎麼有錢把貸款清了?妳不是說隔壁的林太太她們參加我們里的活動,要出去玩兩天,妳也可以一起去啊,不要老是待家裡,以後多出去走走。」
說到這,江媽媽突然眼睛一亮,靠過來說道:
「既然徵信社已經賺錢,我看坐妳旁邊的那個男的看起來也老實,應該是個正經人·····」
知道江媽媽又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急忙說道:
「停·····人家已經是四十歲的大叔了,還有·····妳哪時候去我們公司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哪時去的不重要,四十歲又怎麼了,人到這年紀才會穩重·····」
「不是,妳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我記得妳叫我不要找超過五歲的對象。」
「那時妳才二十出頭,現在已經三十了,能一樣嗎?我跟妳說·····」
知道江媽媽又要沒完沒了了,江小敏仰天長嘆,這時愛鬧的二號說話了:
『撐住,撐住,她唸由她唸,啊妳想去哪裏神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