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起範幾乎整夜沒有闔眼。監控畫面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李珍基的手指輕輕揉過崔珉豪的髮絲,那幾乎是情人間才會有的溫柔;膝蓋若有似無地貼合;還有那一瞬間、短得幾乎無法截取下來的吻,像一枚燙得發紅的烙印,反覆印在他的視網膜上。
理智在反覆告訴他,昨晚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越線行為。可是,他內心深處那團因佔有欲燃起的火,卻在吼——已經夠了,早就越過他容忍的邊界。
天才剛亮,他便以「荷爾蒙數值異常,需要重新檢驗各項基礎數據」為理由,親自下達調令,把崔珉豪從G區調回E區。那裡是他設下所有規則的地方,每一道門禁、每一支監控、每一個時間表,都由他掌控。沒有人能在這裡將崔珉豪搶走,哪怕是一秒。
崔珉豪回來後,迎接他的是一整套看似嚴謹、實則冗長的檢測程序——抽血、體溫、神經反應、荷爾蒙比對、甚至連視網膜掃描都一絲不漏。那節奏刻意被拉長,像是用精密的儀器在為某種私人的情緒報仇。崔珉豪心裡清楚,這些根本不是為了數據,而是為了把他困在這個範圍內。
終於,在最後一項「總評估」時,他被通知必須親自前往金起範的研究室。
推門進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空蕩的室內——助理的桌上沒有任何人影,研究員的位置也是空著的,整個空間像被刻意清場過,留下的只有那張寬大的辦公桌,和桌後那道端坐的身影。
金起範一手扶著桌面,另一手隨意垂落,指節在木質桌面上無聲地輕敲,像在壓制什麼。那雙眼睛直直鎖在他身上,目光濃烈得像壓下去的風暴——怒意被層層封住,卻隨時能衝破;渴望被勒住喉嚨,卻還在呼吸;更有一種近乎原始的佔有欲,像是在無聲地宣告:這裡、這人,都是他的。
崔珉豪站在門口的那一瞬,感覺連空氣都變得黏稠,呼吸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壓迫感。他敏銳地意識到,金起範的眼神裡,藏著昨夜殘留的妒火——那不是因為懷疑,而是因為確信:自己被別人觸碰過。
這種被掌控的氣息,讓崔珉豪心裡莫名浮起一絲不合時宜的喜悅。他緩緩走進去,腳步刻意不急,像是要讓這股張力在無聲中越拉越緊。
門在背後緩緩合上,沉悶的鎖扣聲像是一個無聲的宣判。
崔珉豪走進辦公室,視線短暫地掃過空曠的空間,然後落在金起範身上。
金起範沒有立刻開口,視線一路從他的臉、鎖骨、手腕、腰線,慢慢往下掃。那不是單純檢視數據的眼神,而像是在檢查自己的領土是否被人染指——仔細、冷靜,卻透著壓抑到極限的灼熱。
「站近一點。」他的聲音低沉,尾音帶著不容抗拒的重量。
崔珉豪慢慢走到辦公桌前,隔著一小段距離停下。金起範卻伸手,像不耐煩似的,一把將他拉近到幾乎貼上桌緣。
那股力道不重,但帶著強硬的佔有意味。
「昨晚……過得很愉快?」金起範語氣聽起來像在例行問話,但那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像是要從呼吸的節奏中找出任何說謊的破綻。
崔珉豪唇角輕輕一挑,沒有否認,也沒有回答,只是盯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故意的挑逗。
金起範的手不自覺收緊,指尖扣在崔珉豪腰側的肌肉上,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太過分。但那力道同時透露出另一種訊息——他需要確定這個人此刻完完整整地在自己手裡。
「你的荷爾蒙數值異常。」金起範低聲說,語氣沉得像要把對方的心緒壓進水底。「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崔珉豪微微傾身,呼吸在金起範耳邊擦過,笑意更深了一點,像是在刻意挑動他的神經。
「也許……意味著我已經在某個人那裡,得到了足夠的刺激?」
金起範眼底的風暴瞬間被點燃。
他站起身,繞到桌前,與崔珉豪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沒有縫隙。兩人的呼吸在同一個空間裡交纏,視線像緊扣的鎖,誰也沒有退。
金起範的聲音低得像壓在胸腔深處,帶著幾乎隱不住的怒火與佔有欲。
「意味著,你的性激素那每一個高得不正常的峰值——」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目光牢牢鎖在崔珉豪的眼裡,「都是因為我。」
他的指尖沿著對方的下頷線緩慢滑上去,像是在確認所有權般扣住,迫使那雙眼睛與自己對視。
「因為,你屬於我——每一寸。」
金起範說著,微微提起崔珉豪的下巴,兩人的嘴唇近得只隔著一層氣息,溫度在那一瞬間交纏。
崔珉豪勾唇,笑意淡淡卻帶著挑釁,語氣懶洋洋的像在順著他的意。
「我知道啊,我是老師的。」
這句話像是故意丟進火裡的柴。
金起範眼底的暗色翻湧,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緊他的下巴,低聲壓出幾乎帶著佔有本能的話:
「要是可以,我恨不得把你栓在我身邊。」
金起範盯著那抹若有若無的笑,心底的理智被一層層剝去,只剩下本能的佔有欲在燒。
他鬆開下巴,卻沒有退開半步,而是抬手按住崔珉豪的後頸,迫使他微微向前傾。
「總評估」三個字,從他口中吐出時,已經完全失去了任何科學檢測的客觀意味,反而像是用來掩蓋動機的藉口。
他先是低頭,像在檢查頸動脈的脈搏,手指輕輕貼上去——那觸感燙得不像話,每一次跳動都像在對他示威。
然後他的指尖順著鎖骨一路劃下,停在實驗服的第一顆扣子上,停了兩秒,才慢慢解開。
「呼吸有點快。」他語氣平淡,卻眼神沉得幾乎要將人吞進去。
崔珉豪沒有後退,反而微微抬頭,讓他能更輕易觸碰,眼裡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
「那老師要不要繼續測?」
金起範呼吸一沉,扣子一顆顆被解開,直到衣襟微敞,露出大片的肌膚。
他的掌心覆上去,像在測量溫度,但掌心的力道與停留的時間,已經完全超出了檢測的範疇。
「體溫偏高……」他低聲道,指尖不動聲色地滑過那道起伏的肌理,彷彿在刻下一個專屬的印記。
崔珉豪的唇角勾起,沒有躲,也沒有遮掩,反而讓這一切在無聲的默契中持續下去。
金起範知道自己已經被勾進這場遊戲,卻沒有半分想退出的意思——
這場「檢測」,從一開始就不會只是檢測。
金起範的手掌沿著鎖骨緩慢滑下,像是在測量肌肉的緊張度,卻又刻意放慢了節奏,每一次觸碰都像在試探臨界點。
崔珉豪靜靜地看著他,眼底那抹笑意愈發明顯,像是在默許,又像是在挑釁——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兩人的距離近到呼吸交纏,金起範的手已經停在腰際,拇指微微摩挲著那裡的肌膚,感受到崔珉豪細小卻明顯的顫動。
「……數值異常,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聲音低沉,像壓抑不住的佔有欲正從縫隙中滲出。
崔珉豪微微側頭,讓兩人的唇幾乎相碰,眼神明晃晃地鎖住他——
「那老師要不要……親自驗證?」
這句話像點燃了最後一絲自制力,金起範的手扣上他的腰,將人整個拉近。
就在兩人呼吸幾乎要融合的瞬間——
終端傳來急促的通訊聲,刺耳地打破了房間裡的靜謐。
金起範眉心一蹙,卻沒有立刻鬆手,指尖依然陷在崔珉豪的腰窩,像是在宣告這場未完成的對局並沒有結束。
崔珉豪只是輕輕一笑,目光依舊帶著那種不躲不避的光——
「老師,下次可別被打斷了。」
金起範盯著他,喉結滾動,終於鬆開手,轉身去接通訊。
可那股被挑起的熱度,仍在房間裡徘徊不散。
接起通訊,金起範的聲音冷得像覆了一層冰:「……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短短幾句,他就切斷了對方的話,直接中止通訊,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回到剛才被打斷的空氣裡。
他回頭看向崔珉豪時,眼神已經收回了表面上的平靜,換成一種耐人尋味的審視。
「基礎檢測還沒完成。」
這是再正當不過的理由,但兩人都清楚,這句話背後真正的意味,與檢測本身毫無關係。
崔珉豪依舊坐在檯沿,長腿微微交疊,神情放鬆得近乎散漫,卻在金起範走近時,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半寸,像是在給他追逐的空間。
「還有什麼要測的?」他的語氣淡淡的,卻藏著一點刻意的輕挑。
「你知道嗎?我的實驗室是整區唯一沒有監控的地方。」金起範說著,伸手將儀器關掉,然後回身,輕輕的摳下了崔珉豪胸前的數據採集器,他的聲音低得像一記暗火:「不會留下數據。」
說完,他慢慢地、故意地拉近距離,直到彼此的影子在地面上重疊成一體。
崔珉豪微微傾身,讓兩人的距離只剩最後一層薄薄的空氣,他的聲音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帶著挑釁:「那你還等什麼?」
金起範的呼吸在那瞬間亂了節拍。下一秒,他幾乎是本能地俯下身,唇重重地覆上去,不是溫柔的吻,而是壓制與掠奪——像要將那句「我是老師的」刻在崔珉豪的舌尖。
辦公室的檯面在兩人的碰撞下微微震動,文件被掃落在地,紙張翻飛。崔珉豪被逼得微仰著頭,後腰抵著檯沿,身體被迫承受著金起範每一次逼近的熱度。
金起範的手沿著他的腰側一路向下,像是在確認每一寸肌膚都屬於自己。他的呼吸又急又熱,落在崔珉豪的頸側,帶著幾乎要將人燙傷的溫度。
「我會——」金起範的聲音低啞,近乎咬碎每個字,「讓你記住,在這裡,每一次數值的異常,都是因為我。」
崔珉豪笑了,氣息裡帶著顫:「我喜歡這種拴住我的方式。」
那一刻,理智徹底崩塌。
金起範幾乎是將崔珉豪整個壓進桌邊,那張平日擺滿檔案和精密儀器的辦公桌,如今成了唯一的承載點。檯面的冷硬透過薄布傳來,卻被彼此的體溫迅速吞沒。
崔珉豪半坐半倚,雙腿被迫分開以適應對方逼近的角度,膝彎被金起範的手臂牢牢卡住,像是封鎖了所有退路。
「這裡沒有監控,」金起範的聲音在耳邊低沉得像是威脅,「沒有人會打擾。」
崔珉豪呼吸微亂,唇角卻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老師的權利真大。」
金起範不答,只是俯身用吻堵住他的挑釁。那是幾乎要將人吞沒的深吻,舌尖與唇齒間纏繞得沒有空隙,每一次呼吸都被迫與對方共享。
他的手掌沿著崔珉豪的腰曲線向上,隔著布料感受那層隱隱顫動的肌肉,然後毫不客氣地探入衣擺,指尖所過之處帶著灼人的佔有感。
「你的數值會再飆高一次,」金起範啞聲道,像是在下定某種決心,「這次,我要親手驗證原因。」
崔珉豪半瞇著眼,呼吸越發急促,那份挑釁此刻更像是邀請:「那你最好……測得夠仔細。」
桌面微微震動,椅子在地板上被蹭得發出低響。金起範的動作不再壓抑,帶著近乎失控的急切與貪婪,每一次深入、每一次逼近,都像在反覆宣告——這個人只能屬於他。
崔珉豪被牢牢困在桌邊,後腰抵著冰冷的桌緣,前方則是金起範逼人的氣息與幾乎將人包覆的力道。那雙向來沉穩的手此刻毫不掩飾,沿著他的背脊滑下,像是在描摹每一寸只屬於自己的領地。
「下一次……不准再監控中挑釁我。」金起範啞著聲,手勁加重,逼得崔珉豪微微仰頭,喉間逸出壓不住的喘息。
黑暗的瞳孔中倒映著對方的神情——專注、危險、幾乎病態的執著。
桌面在兩人的律動下發出碰撞聲,椅子早已被推到一旁。檔案散落在地,但沒有人在乎。每一次的深入都精準、沉重,像要將人徹底刻進骨血。
「再讓我看見你親近那個人,我們就再做一次檢測。」金起範的唇沿著耳廓到頸側,留下灼熱的痕跡。
崔珉豪喘息間,眼尾微紅,帶著幾乎要融化的笑意:「老師……你這麼說……不就讓人更想去做了嗎⋯⋯」
那一瞬間,金起範像是被這句話點燃,動作再度加深,氣息混亂地與他交纏。
直到兩人幾乎同時攀上頂點,辦公室內才逐漸恢復只有急促呼吸的聲音。
金起範額前的髮絲因汗水貼在皮膚上,還是沒有鬆開手,只是低聲在他耳邊道——
「記住,不管你的數值怎麼變化,原因永遠是我。」
────
隔天荷爾蒙引導小組來到E區協助重新檢驗數據,檢測結束後,崔珉豪的數據再度送回研究團隊。
報告一打開,空氣便凝住了——
荷爾蒙濃度高得驚人,數值曲線幾乎與昨日異常時的走勢一模一樣,甚至峰值更甚。這樣的數據,對於一個尚未完成伴侶結合的實驗對象而言,根本不合常理。
「……再檢一次。」主導研究的高級研究員低聲道,眉頭擰得死緊。
檢測設備重新啟動、模組校準、試劑更換,但最終結果依然沒有任何差別。
「還是這樣。」有人輕聲嘀咕,目光微微飄向數據檔案的備註——「未見交合行為紀錄」。
實驗桌旁一片沉默。
幾個人交換眼色,像是想到了什麼卻不敢開口。最後只得將報告送交上級,並暫時以「個體特殊反應」記錄。
而在另一端,金起範坐在辦公室裡,親手接過那份報告。
他的視線落在紅得刺眼的峰值曲線上,唇角慢慢勾起,卻不帶一絲笑意。
他不需要去猜原因——
每一個不正常的數值、每一次突破紀錄的峰值,背後都清清楚楚地印著他的痕跡。
當天傍晚,伴侶單元的門被研究員敲響。
李珍基剛結束訓練課,額上還帶著薄汗,聽見通知時只是微微一愣。
「因為荷爾蒙數值異常,崔珉豪需要留在E區做更詳細的檢測,今晚不回單元。」
研究員的語氣盡量保持中立,卻避免與他的視線有太多交集。
李珍基眉峰輕蹙。
異常?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原因,也不相信儀器會連續兩天出現同樣的問題。
「檢測多久?」
「暫時不確定。」
門在他身後闔上,單元裡的空氣像是空了一塊。
而在E區,崔珉豪坐在金起範辦公室的長椅上,單手撐著下巴,看著面前那張熟悉的臉。
金起範沒有馬上開口,只是將一份份檢測報告慢慢推到他面前,指尖在紙面上敲出不緊不慢的節奏。
「你知道,這些數字,沒有人能做到,除了你。」他的聲音低沉、壓抑,像是在陳述事實,又像是在宣判。
崔珉豪眼底泛過一絲笑意,並不否認,只是微微仰頭與他對視。
那眼神裡有挑釁,也有某種只有金起範能看懂的暗示。
他懶洋洋地靠在椅背,指尖輕輕點了點那份檢測報告,聲音低而緩,卻像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挑釁:「這些數字,分明是因為老師。」
他的語尾略略上揚,像是在輕描淡寫地陳述事實,又像在有意撩動某根緊繃的弦。唇角那抹淺笑,不帶明顯的攻擊性,卻暗暗滲著一種專屬於他的自信與誘惑——那種笑,金起範見得多,但每一次都會讓他的呼吸變得沉重。
崔珉豪很清楚,金起範的佔有欲深得近乎病態,平日隱在精心控制的外表下,幾乎不顯山露水。可一旦被情緒挑起,這份佔有就會像決堤的洪水,迅速淹沒掉他平日引以為傲的冷靜與自持。
他喜歡這種失控。
喜歡看到那個總是居高臨下的男人,因為自己而露出隱忍又燙人的眼神;
喜歡感覺到,自己在對方心裡的分量,是重得能讓他亂了章法、甚至不惜越界的存在。
而此刻,他正是在等那一瞬的裂縫。
果然——
金起範的眼神在短短一息間變得更深,像是將所有情緒都壓在那一瞥裡。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關節泛白,彷彿只要再聽到半句挑釁,就會伸手將面前的人整個拉到懷裡。
「……你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壓抑,像是最後的警告。
可崔珉豪只是在那片壓迫中微微仰頭,目光明亮,笑意輕慢而從容——像是在默許,又像在邀請,他知道自己暫時是不用回去G區了。
────
兩天後,遲遲等不到Partner返回的李珍基再也坐不住,他以伴侶的身分申請了E區的通行證,在監督員的陪同下大步來到金起範的研究室前,監督員在門外等候,李珍基一進門便掃視了一番——沒看到崔珉豪的身影。
「請問?」像是早就料到對方會親自找上門,金起範不疾不徐的開口,他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然後仰身倚近椅背。「李受試者來這裡有事嗎?」
「……珉豪呢?」
「他去做檢測了。」
李珍基跨步走到金起範桌前,把他拿到的新報告亮在對方眼前:「數據不會自己變成這樣,」他開口時,聲音不急不緩,卻像刀刃貼在皮膚上,帶著不容忽視的鋒利——
「除非,有人動了手腳。」
金起範坐在對面,手裡的報告被他慢條斯理地翻到最後一頁。動作緩慢,眼神卻毫無溫度,像在確認獵物的最後一絲掙扎。
「你在暗指什麼?」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但暗潮洶湧。
「我沒有暗指,」李珍基抬起視線,目光如同鎖定目標的獵犬,精準而銳利,「我是在明說——珉豪回到E區後,異常情況持續,這不是巧合。」
四目交會,空氣像被瞬間壓縮,沉到幾乎令人窒息。
金起範終於合上文件,抬起頭,那雙眼深不見底,冷得像能將人封進冰層。
「你的職責是讓配對程序順利進行,不是插手我如何管理我的人。」
「你的人?」李珍基微微前傾,聲線依舊平穩,卻帶著如釘般精準的壓迫感,「他現在是我的配對對象。」
那一瞬,像有人在燃燒的火藥桶旁劃亮了火柴——金起範的下頜線緊繃到顫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兩人的距離不近,卻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逼得貼近,隔著的空氣緊繃如弦,隨時會斷裂。
金起範壓低聲音,語氣冷得能滲進骨縫:「別在我面前提這個身份……這裡可不是G區的伴侶單元。」
李珍基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眼神卻是一種隱而不露的挑釁。沉默片刻,他低低地哼笑了一聲,那笑意冷得像在封雪的鋒刃上劃過。
「很好,」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隱忍的嘲諷,卻又穩如磐石,慢慢側過身,像是在結束這場唇槍舌劍的交鋒,可在轉身前,他特意頓了一瞬,語調壓得極低,尾音卻沉得如同落入深井——
「我會讓你……不得不親自,把他送還給我。」
那句話落下,空氣裡像燃起了一縷暗火,無聲卻灼人。
看著關上的門,金起範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那句話像一根細而銳的針,無聲地扎進他心裡,帶著一股慢性的灼痛。
他的眼底翻湧著什麼——怒意、戒備、還有那種被挑戰到極限的佔有欲——全部被他死死壓住,只在呼吸間洩出一絲不穩的氣息。
手指在身側緊緊蜷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逼著自己不在此刻衝上前去,把那個名字、那個人,從李珍基的口中與生活裡奪回來。
「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他低聲道,聲音像深夜的鐵鎖,冷,卻藏著要崩斷的危險。
離開 E 區的那一刻,李珍基的步伐穩得幾乎挑不出任何破綻,像是方才的針鋒相對只是一場無關緊要的談話。走廊的燈光自上而下灑落在他肩上,將他側臉的線條打磨得冷冽無比。
可他眼底的深色波紋卻沒有一刻平息。
那是一種深思後的決斷——不必直接撕破臉,不必多說一句廢話。只要一個極簡、精準到位的手段,就足以把崔珉豪從金起範手中取回來。
方法乾淨到近乎優雅。
他會將那份「異常數據」靜靜送上決策層的桌面,讓它以最官方、最客觀的名義被檢視;接著,幾位早已心知肚明的專家,會替他落下需要的字句——持續高亢、異常峰值的性激素,不止於數據異常,它意味著最佳的生育模擬時機已經到來。
這份報告一旦通過,荷爾蒙引導這一步驟便可直接被跳過。
而他,將握著一份再正當不過的理由,去與崔珉豪發生所有「孕育」所需的親密行為,無須任何人再干涉。
想到這裡,李珍基在昏黃的走廊轉角,停下腳步,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輕得幾乎和呼吸混為一體,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像是掠食者在確定獵物的動向後,已經開始計算最後的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