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罪夜迴聲》黑潮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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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白。

蘇芷珊蜷縮在廢墟間,身上的法醫衣已經被血水與海泥黏死在肌膚上。她的眼神空洞,身體顫抖,卻仍緊緊抱著自己,彷彿這樣就能把靈魂固定。

漁村徹底消失。只有傾斜的鐵皮、碎裂的漁船桅桿,像是被怪物咬過的殘渣。

她踉蹌地往岸邊走,踩到一具半掩的屍體。屍體臉龐已被海水腐蝕,看不清五官,卻依稀戴著警徽。

她的心臟猛地抽搐。

——承澤。

「不……不可能……他不是這樣的……」

她顫抖著蹲下,雙手撥開浮沙。可下一秒,她僵住了。

那具屍體的制服,並不是林承澤的,而是漁村派出所的警員。

呼——

她胸口的氣息忽然崩塌,整個人跌坐在沙地上。眼淚卻再也流不出來。

「……你要我活下去,可是……我要怎麼活?」

天空陰雲低壓,整個世界像被一層黑布罩住。就在這絕望的靜默裡,耳邊忽然傳來低沉的「呼吸」。

不是風,也不是浪。

那聲音,像是海底深處有什麼巨大的存在,在緩緩甦醒。

「……快……走……」

聲音從她耳膜鑽入,沙啞卻熟悉。

蘇芷珊猛地抬頭,眼神驚恐。她四下張望,卻什麼都沒有。

「承澤……?」她顫聲喊。

空氣中忽然一冷。身邊殘破的玻璃,反射出一道詭異影像——那是林承澤的臉!

他的表情痛苦,血洞仍在胸口,可眼神卻帶著堅定。嘴唇一張一合:

——「不要讓我白死。」

蘇芷珊猛地後退,心跳幾乎炸裂。

「為什麼……為什麼連死後都不放過我!」她聲嘶力竭大喊。

玻璃上的影像微微顫動,逐漸模糊。最後消散。

只留下風聲,與低沉的海潮呼吸。

她緊緊捂著胸口,感覺靈魂被撕裂。承澤已經死了,卻還在推她往某個結局走。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妳終於聽見了吧。」

一個聲音冷不防響起。

蘇芷珊猛然轉身,看見一道狼狽卻熟悉的身影——王靖浩!

他渾身是血,臉上有被碎木劃開的長痕,卻還活著。手裡緊握著一台破裂的攝影機。

「你……你怎麼還活著?」

王靖浩乾笑,眼神卻異常陰沉。

「因為我……被選上了啊。」

他慢慢抬起頭,眼睛裡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黑潮,牠需要『新的人』去延續祭典。」

「妳知道嗎?二十年前的第一個祭品……就是我的母親。」

蘇芷珊瞳孔驟縮,呼吸凝固。

「……你說什麼?」

王靖浩大笑,聲音裡帶著瘋狂與痛苦。

「我就是下一個!妳以為我是在追都市傳說?錯!我早就知道,我遲早會回到這裡,重演那一夜!」

他舉起攝影機,破裂的螢幕閃爍出殘影。畫面裡,是無數亡魂在血水裡掙扎,嘴巴一張一合。

蘇芷珊死死盯著畫面,胸口發冷。

那些亡魂,正齊聲喊著——

「——第九人!」

轟!!!

海面突然炸裂,百米高的血浪再度升起!

天空瞬間黑雲密布,像是深淵的蓋子被掀開。那巨大的眼睛,再度睜開,將整個世界籠罩。

蘇芷珊渾身顫抖,幾乎要窒息。

她看到無數觸手從海裡衝出,直直朝王靖浩撲來。

可他卻沒有逃。反而雙手張開,像迎接宿命一樣大喊:

「來吧!我就是鑰匙!」

下一秒,觸手貫穿他的身體,將他高高吊起!

鮮血傾瀉而下,滴入海中。

轟隆——

大地顫抖,海底的心臟再度鼓動。

蘇芷珊癱坐在地,雙眼渙散。

她終於明白,黑潮並沒有被封印,承澤的犧牲只是延緩了片刻。

而現在,黑潮用靖浩的血,徹底甦醒!

「不……不要!」蘇芷珊尖叫,想要衝上去。

可在那一瞬間,腦海中響起另一道聲音——婉清的低語。

——「這是妳最後的機會。」

——「承澤已經鎖住一半,另一半……必須由妳完成。」

蘇芷珊渾身顫抖,血液冰冷。

「什麼意思……我還要成為鎖?」

——「不是鎖……是審判。」

婉清的聲音愈來愈清晰,帶著哭泣與決絕。

——「妳是唯一能選擇的人……要麼,犧牲自己完成活人祭……要麼,放任黑潮吞沒這個城市。」

蘇芷珊渾身冰冷,眼淚失控湧出。

「承澤……你要我活下去,可現在……我要怎麼辦?」

天空的巨眼緊盯著她,血浪咆哮,王靖浩的慘叫迴盪。

世界,似乎逼著她在此刻做出抉擇。

蘇芷珊緩緩站起,滿身鮮血,卻像最後一名戰士。

她抬頭,死死盯著那顆巨眼,聲音低沉顫抖。

「如果……必須有人去……那就讓我來。」

轟!!!

血浪瞬間炸開,無數觸手衝向她!

她閉上雙眼,心中只有一句話迴盪:

——「承澤,等我。」

畫面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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