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過去了,賽門起了個大早,簡單的用過早餐後,借助輪椅的自動功能獨自一人在市集遊蕩,不知怎麼的就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預感在引導著賽門,賽門無目的的逛著市集,享受市集的熱鬧氣氛的同時也趁著難得獨處的情況釐清自己的思緒。
手習慣性地摸到項鍊所在的位置,但那項鍊已經不在賽門的身上,賽門淡淡的笑了,雖然是陪伴自己5年的物品,雖然不在身上卻沒有失去重要之物的感覺,只覺得有些不太習慣,也沒對生活造成大礙,反而是因為眼睛被解除禁制,眼鏡也不需要的現在才是令自己覺得最大的變化,賽門經過一些攤販只是簡單的看過商品,因聽露絲說過銀色手鐲的妙用便順手買了一些有特殊功能的飾品以備不時之需,接著轉往下一家,比起在找商品更像是在找人,但疑問從賽門心中浮起。
「我在找什麼?心中浮躁的感覺揮之不去,而且願紙就像是有心跳般傳來波動。」
賽門決定向著願紙波動強力的地方前進,接著看到一群人團團圍住面熟的貓族女性,賽門仔細一瞧才發現那就是伊芙琳,而這時願紙的波動最為強力,看起來像是被刁難的樣子,伊芙琳無助地四處張望。
「那是伊芙琳……情況不對勁,難道她不能使用願力嗎?」
就在賽門準備過去之時一道聲音在賽門腦中響起。
「為什麼要幫她?有什麼好處?不覺得拿回撒哈利亞之心相當麻煩且危險嗎?」
連賽門也對這個問題產生疑問,幫助人是理所當然的,是不求回報的,這想法在賽門心中有著根深蒂固的信念,也是自己的憧憬,所以他對自己為什麼心中會有這個疑問而感到驚訝,就像是從一直以來不願意面對的自己提出的最為刻薄的疑問。
「撒哈利亞之心還不是首要的事項,我的直覺她是被冤枉的。」
「這是她的報應,她還想殺了我們呢。」
「我認為她不是壞人,她是被逼的,換做是我也可能會做出一樣的事情。」
「這只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為什麼我會知道?因為我就是你啊。」
黑影用力拍了自己的身體,黑色的形貌被吹開,站在對面的是賽門自己,但那表情桀驁不遜目無一人,猙獰地笑著,這是自己沒有想過與做過的表情,是封印許久的感情。
「我就是你,所以你在想什麼我最清楚了。」
「你是因為那小姐有幾分姿色才想去幫助她吧?」
「畢竟她在磨蹭的時候還真的是蠻舒服的。」
「那時在法庭測謊真的讓我嚇出一身冷汗,幸好有通過,換做是以前早就失敗了呢。」
另一個自己嘲笑的說,說出的話沒有任何包裝,那不是自己平時的說話方式,但卻代表著自己最深處、接近於無底惡意的想法,另一個自已從背後架上自己的肩膀,就這樣把全身的體重粗魯的壓在賽門身上,賽門有些喘不過氣,但依然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受困的伊芙琳,不願直視擅自搭話的自己。
「因為,以前我們可不是這麼熱血的傢伙阿,嘻嘻哈哈哈。」
「計算得失,人際關係對我們也只是利益的交換,只要有用就留下,沒用就捨棄,我們一直是這麼活過來的。喂喂喂,另一個我啊,有必要為了一時的憧憬而否定我們的過去嗎?如果這麼強烈的否定,那過去的我們不就太可憐了嗎?」
「過去的我錯了,現在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成為我想成為的人。」
「為此我一定要阻止這場鬧劇,也不讓之前的努力付諸流水。」
「站都站不起來,還想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那我退一步,要幫助她直接連絡衛兵吧。」
「不行,太慢了那樣她早就被帶走了。」
心中已有腹案賽門思考著最快的執行方式,他立刻使用輪椅的站立按鈕,但是站立功能卻被封鎖無法使用,無奈之下賽門看著自己的腳,應該早已痊癒,但就是無法控制行動,聽過施密特的解釋,也明白還有痊癒的機會,但現在已無法慢慢地找尋,那怕是亂來也要立刻讓自己恢復。
「起來啊!」
賽門兩手一撐想要強制讓雙腳站立用力地扭動身體,但怎麼樣就是沒有反應,像是決死般的意志與信念在驅動著賽門,越是用力掙扎來自於精神上的壓迫就越令人喘不過氣來,賽門知道有人帶著看熱鬧的、嘲笑的、無奈的、同情的眼光看著這樣的自己。
「給我動啊啊啊啊啊!」
(我必須行動)懷著如此的信念,賽門顧不得旁人的眼光,賽門怒吼著,碎念著對無用的自己的責備,也顧不得自己驕傲的自尊,使盡全力將身體撐了起來,熱意從大腦開始流竄而下,到了腰際就無法再突破往下,賽門咬緊牙關只能稍微撐起身體,身體就像被固定在輪椅上一樣無法動彈,無數次的嘗試使得賽門汗流浹背,讓另一個自己心軟了下來。
「好吧,好吧。」
「就讓你去吧,我可是在保護你啊,可別後悔了。」
被解除封鎖的輪椅偵測到賽門想要站起接著輪椅自動切換成站立模式,賽門在站立模式的幫助下,終於到達了目標處,賽門趁機將一張願紙貼到其中一人身上。
「願紙請讓有關聯、同立場之人印上相同且明顯的印記。」
「臭小子你搞什麼東西?你有問題是不是?」
「夠了吧!」賽門大聲的吼向對方。
伊芙琳發現賽門為了拯救自己,利用輪椅恢復成可以行走的狀態,但是看起來卻是滿頭大汗光是站著就必須費盡全力,現在的賽門脆弱不堪絕對不是匪徒的對手。
「你說我有問題?」
「這麼多人圍著一個女孩,又是責罵又是毆打,到底是哪一邊有問題?」
「我聽說有綁架集團存在。」
「我也合理的懷疑這是綁架集團的手法。」
「在我的世界多的是這樣的雜碎。」
「我在剛才起頭的人身上貼了願紙,裡面的願就是讓相同立場、同一目的的人顯現相同的印記,你們難道不是串通好一起誣賴她的嗎?」
賽門的指責相當明確且尖銳,眾人看到匪徒們臉上的印記,匪徒也擔心自己的身分曝光,交換過眼神決定了下一步方針。
「渾蛋,居然這樣栽贓人,全部人一起拿石頭丟他!」
來自於數量的暴力,一個人會被懷疑、兩個人會被說成是串通、三人以上就算是錯誤的也可以變成正確的,因為沒有人會願意為陌生人遭受如此的對待,匪徒對這種情況相當熟悉也有自信,散場之後再將失去意識的人帶去其他國家的奴隸市場賣掉還能獲取一筆收入,只需憤怒地將賽門推倒在地並且串通好包圍住就沒有人敢插手,還可以盡情踐踏並嘲笑他的單獨以及弱小,但是賽門的眼神沒有任何屈服之意。
「住手,不要再攻擊他了。」
伊芙琳擋在賽門身前,阻止對方對賽門造成更進一步的傷害。
「停下,那位小朋友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優雅但富有威嚴的女聲從後方傳來。
「妳又是什麼東西啊?哇喔,沒想到是位巨乳美女呢,等我處理好一起玩玩怎麼樣啊。」
約170公分高的女性跨坐在白銀色戰甲覆蓋的戰馬上,身著騎士鎧甲下半身則是紅色格紋短裙相襯,一頭粉紅色大捲髮以及水藍色眼眸,雄偉的雙峰撐起騎士鎧甲以及跨坐在馬上從護腳與短裙間露出的兩條肉色大腿成為最亮眼的部分,正在以鄙視的眼神看居高臨下的瞪著匪徒們。
「我隸屬星辰騎士聯盟,稱號是昂宿星騎士,請你們跟我走一趟,協助調查吧。」
「罪名嘛……我想是口出穢言、性別歧視、惡意栽贓、還有傷害罪,可以關一輩子了。」
「呿,居然是星辰騎士,閃人啦!死小子算你走運。」
匪徒們訓練有素的分散開來往各個方向逃脫,昂宿星騎士拿出由玉石做出的口哨一吹,四面八方湧入相同裝束的騎士,快速的聚集到昂宿星騎士身旁等候號令。
「果然情報沒有錯呢,那些人是鍊蝕的餘黨,先行活捉如不服從格殺勿論!」
女騎士一聲令下,騎士們立刻兵分數路追擊匪徒,伊芙琳正要扶起賽門女騎士卻出言阻止。
「是男人就靠著自己的力量再一次站起來,這是你不屈之志的證明。」
「呵,說的沒錯呢,可不能在女士面前出醜呢。」
賽門婉拒了伊芙琳的好意,儘管吃力但還是利用輪椅再次站了起來,女騎士上下打量著這個有勇氣用詭計自己一人對抗鍊蝕餘黨的男性,看起來對賽門相當有興趣。
「小朋友,你叫做什麼名字?」
「我叫做賽門.道爾,別看我這樣我早就成年囉。」
「是我失禮了,擅於傾聽者嗎?我是愛莉娜.格林,相當榮幸能認識你。」
「謝謝妳的搭救,高貴美麗的女騎士大人。」
「呵呵……奉承我可沒什麼好處的喔。」
每個人了解別人的方式都不相同,名字中隱藏著力量,愛莉娜是如此相信的,從星辰騎士聯盟的每日匯報中聽見的名字,早就想一窺其真面目,撒哈利亞之心的寄宿者,身持神器數年一直到最近才終於被發現,對於未知物的好奇心也刺激著愛莉娜,腦中有無數的問題想詢問。
但她卻將馬的方向一轉,回到本來該前進的方向,會來到這並插手爭端只是一時興起,沒想到居然有如此的收穫,但這不能成為偷懶的理由。
「原來就是你,我記住了。你今天表現的不錯,我很欣賞,近期會再見的,賽門.道爾。」
說完騎著馬英姿颯爽的離去,「呵呵……是個好名字。剛剛的……他也一樣嗎?」輕輕地以沒有人會聽見的音量說著,在告別愛莉娜後,賽門轉頭看見被晾在一旁氣鼓鼓的伊芙琳,每當賽門準備搭話時,伊芙琳總是鬧著彆扭故意假裝沒聽到,過了一段時間才願意開口。
「你對女孩子還真──有一套,一見面就盡說好話討好人家歡心。」
「雖然真的是個大美女沒錯。」
伊芙琳故意拉長聲諷刺賽門的行為。
「伊芙琳的魅力是在另一方面喔,剛剛的是性感類型的話,伊芙琳就是可愛類型的吧。」
「哼,見一個愛一個,對待女性油腔滑調的傢伙,不可信任。」
嘴上這麼說,伊芙琳還是因為賽門的稱讚尾巴一抖一抖的晃動,上次見面還是由伊芙琳推著賽門而現在是賽門以輪椅輔助並肩走在自己身旁,兩人慢慢的走回王宮 ,伊芙琳開心的打量賽門的身材與身體狀況。
「什麼嘛,原來我們差不多高。你的腳沒問題了嗎?」
「早該想到透過輪椅就可以正常走路了,現在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自己正在飄,而腳是自動在走的樣子。」
「哈哈哈,什麼奇怪的比喻啊,之後應該就習慣了吧。」
「我想也是,那個……很高興妳沒有事情。」
「嗯……從認識你以來,你一直都讓我驚訝,真是服了你了,一般人怎麼可能在那一瞬間想到那樣的方法啊,而且還是給我你所持的願紙的一半……不過真的是因此得救了呢。」
伊芙琳態度有些扭扭捏捏的感覺,賽門還擔心著另一件事情。
「那些小貓現在還好嗎?」
賽門戰戰兢兢的問,其實預想得到成為人質會遭受怎樣的對待。
「嗯……姑且先安置好了,我和茉莉媽媽也就是她們的母親決定將她們的記憶刪除。」
賽門沒有回話,看著伊芙琳自責且難過的表請也讓他的心裡不好受,兩行清淚從伊芙琳的臉上流下,接觸的時候就可以感覺到其實伊芙琳是感情豐富且個性樂天、單純的女孩,會做出之前的行為很大程度都是受後天的環境所逼。
「記憶,刪除非常的成功,就算是用願術也想不起來了,可是、一想到她們所受的對待……我就認為是我的錯!如果沒有認識我,她們是不是就不會……不會碰到這種事情了,什麼叫做偉大靈魂的安排……我才不相信這種荒唐的事情!」
緊握的雙手不住顫抖,咬緊牙關並低下頭認著停不住的眼淚,兩人的身高差不多,所以賽門輕輕的將伊芙琳的頭靠到自己的肩上,左手摟著伊芙琳的腰右手在伊芙琳頭上溫柔的撫摸。
「沒有妳只怕她們連得救的機會都沒有,妳做得很棒,我在這陪妳哭到開心為止。」
賽門輕聲的安慰會為人如此著想並付出女孩怎麼會是壞人,伊芙琳聽聞後緊繃數天的心終於放下了,緊緊地靠著賽門放聲大哭,眼淚落在賽門的肩上濕成一片,賽門心中的自責感更重了,真想給剛剛還在猶豫是否救她的自己一槍,過了好一段時間哭累的伊芙琳才離開賽門,接著轉過身擦乾淨了眼淚,同時吸了吸鼻子才轉了回來。
「我、我,我是不常說這些話的,你耳朵給我掏乾淨聽清楚了。」
剛哭完雙眼還有點腫,同時紅著臉有些結巴的說著。
「上次也好這次也是,救了我真的是非常謝謝你。」
伊芙琳跑到賽門前方,耳朵往下壓雙手交疊放在肚子前,對賽門鞠躬表達感謝,因為缺少向人道謝的經驗,伊芙琳的小腦袋也快速的運轉著,同時做出獻身的覺悟。
「如果這樣的道謝不夠的話,那就只能使出絕招出賣色相了。」
嚥下口水做足深呼吸,頭低下了一陣子才抬起,伊芙琳看見微笑著的賽門。
「喔,不客氣。」見到賽門一派輕鬆的說,伊芙琳也放輕鬆了下來。
「什麼嘛,這可是伊芙琳大人一生一次的大道謝,你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帶過啊。」
「還以為你會做些什麼下流的要求呢……」
「咦?可以嗎?如果我說出來妳做得到嗎?」
見到賽門面帶嘲笑的表情讓伊芙琳有些生氣。
「會做才怪呢,可惡、可惡。」
兩人邊走邊鬧,伊芙琳以貓拳輕輕搥向賽門,賽門因腳步還有些不穩險些跌倒,伊芙琳趕緊扶住賽門,賽門一句:「感謝伊芙琳大人大搭救。」,「哼哼,免禮。」接著兩人都笑了出來,接著伊芙琳停下腳步從口袋中拿出黑盒子。
「這個,我幫你拿回來了。」
「難道是撒哈利亞之心?」
「嗯,我擔心神器會帶給你危險,所以本來要帶去封印的,結果醒來卻發現人在市集。」
「這東西真的是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你想怎麼做?」
「還不急,你看王宮也到了,在我決定前也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那我們走吧。」伊芙琳才要大步往王宮邁進,卻被賽門拉住手。
「咦咦?怎麼了,該、該不會你要在這邊對我做下流的要求嗎?」
「妳想太多了。」賽門以手刀輕敲了伊芙琳的頭一下。
「我是要跟妳說,如果等一下妳被刁難了,我會全力保護妳的,但是妳也要做好心理準備。」
「知道了嗎?」
「看見你都語重心長地叮嚀,我會乖乖聽話的,達令。」
伊芙琳俏皮的對賽門眨眨眼睛,腳步輕快的向前一步步踢去。
「很好,那我們走吧。」
「還有雖然妳之前有說過霍普的情況,但我認為現階段讓她們藏在霍普是比較好的辦法。」
「嗯……事實上也是依靠霍普才能救出她們,要是連這點都不清楚,還不知感恩的提一大堆條件,我才沒有這麼不要臉,我知道有時還是要各讓一步做出妥協的。」
路上討論到保護茉莉一家的辦法賽門提議依靠霍普時,伊芙琳還有些牴觸,但在賽門的分析和計畫之下,利用伊芙琳的能力可以把種種風險降至最低的同時還能保證茉莉一家的生活品質,伊芙琳也放下了主觀的認定,決定先爭取霍普的同意再跟茉莉一家回報並討論。
「對了對了,要記得把來救我的帥氣騎士介紹給我喔。」
「是是是,等一下就看得到那傢伙了。」
在這時提及艾利克讓賽門有些無奈,一想到艾利克當時的英姿,使得伊芙琳的小臉閃上一抹幸福的緋紅色,自古以來只要是女性都會憧憬來援救自己的王子,看來就算是力量強大的伊芙琳也不例外,不過文森特又被漂亮的無視了,也有可能被誤認成女性了。
「還有還有,要是以後我又陷入危機了,你還會來救我嗎,達令?」
伊芙琳微微蹲低用上半身的力量靠緊賽門的胸口,由下往上睜大水靈靈的大眼向賽門撒嬌,因為笑容中帶有巧妙的算計感,所以並沒有心動的感覺,反而像是多了個令人傷腦筋的妹妹,以後大概是有處理不完的爛攤子了,賽門嘆了口氣,接受了眼前調皮鬼的要求,(也算是對自己的懲罰吧)賽門悄悄地想著。
「妳都這樣耍賴,我還有辦法拒絕嗎?肯定會的,多遠都會去幫助妳的。」
「真的嗎?太棒了,說定了喔,打勾勾。」
兩人打完勾勾伊芙琳愉快的挽著賽門的手,同時哼起輕快的小調前往霍普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