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時雨(時雨の町-日文學習園地)
《上祖師谷三丁目一家4人強盗殺人事件》發生於2000年12月30日,地點位於東京都世田谷區上祖師谷三丁目,兇手犯案後留下了大量的物證,且於現場逗留一陣子,起初警方認為很快就能破案,未料這一查就是近20年,至今仍無所獲。
由於當日距離20世紀僅剩不到30個小時,因此此事件又被稱為「20世紀最後的未解決懸案」,至今仍在調查中,懸賞金額也提升至2000萬日幣,同時是日本史上懸賞金額最高的案件。如果民眾有任何線索敬請提供至日本警方。
世田谷區(せたがやく)為東京面積第二大的區域,以環境優良的住宅區聞名,因此是東京人口最多的區域,不過這裡普遍以「一戸建住宅(いっこだてじゅうたく)」為主,也就是獨戶的建築(像蠟筆小新家就是一戸建),因此發生事情也不容易被察覺,加上當時附近的上祖師谷公園正在進行擴建,附近居民大多都搬遷了,整個區域僅剩四戶,因此案發時並沒有目擊證人。
上祖師谷(かみそしがや)三丁目住著宮澤一家四口,分別是宮澤幹男(夫・44歲),宮澤泰子(妻・41歲),宮澤妮奈(長女・8歲),宮澤禮(長子・6歲)。
宮澤一家於1990年搬來世田谷區,丈夫幹男是外資企業職員(負責CI開發),妻子則是在自家開了一個補習班,長女妮娜就讀世田谷區小學二年級,兒子小禮就讀世田谷區立保育園年長組(※ 保育園跟幼稚園不同)。
泰子與姊姊入江杏感情非常要好,即使各自步入婚姻,房子也買在一起,並經常舉辦家族聚會,上圖是當時事發後的照片,左邊是泰子母親與姊姊的房子,右邊則是泰子與丈夫的房子,兩個房子雖然緊鄰在一起,不過並沒有相通。
由於一樓改造為丈夫的工作室,因此便在母親的房子一樓成立自家補習班,平時兩家人和樂融融地生活,就這樣持續了10年,一直到2000年……
2000年12月31日,入江一家一如往常地迎接美好的早晨。
泰子的姊姊入江杏回憶說道:帰国したばかりの夫が、和食が食べたいと言うので、鮭を焼いたのを覚えています。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剛回國的丈夫說想要吃和食,所以我烤了鮭魚。
因為那年的春天,為了讓兒子上日本的私立中學,所以結束了8年的英國生活,我和兒子一起回來日本,在國外出差的老公也一起回來了。
案發的前一天下午,宮澤一家還到千歲烏山車站前的超市買年貨,有人看到泰子牽著小禮快樂地走在路上,那是最後一次的目擊情報。那一晚,我們兩家人還團圓一起吃了晚飯。
2018年12月30日,在千歳烏山車站發案情相關傳單的宮澤節子(宮澤幹男之母)
到了隔天早上,卻沒見到總是很早起的小禮跟妮娜,我想是因為除夕的關係還在賴床吧,所以並沒有很在意。
一直到了10點50分左右,母親覺得很奇怪,因為她跟泰子原本預計要一起做御節料理(おせち料理:日本過年時準備的年菜),所以母親決定親自到隔壁去叫泰子起床。
過沒多久,母親帶著驚恐跟顫抖的聲音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說道:隣が、泰子たちが、殺されちゃってるみたい──
我們聽到非常震驚,全家人都趕過去一探究竟。
我們半信半疑地走進去,在玄關就看到那匪夷所思的情景,我訝然說不出話來。無論是衣服還是書籍全都被弄翻,家中所有物品全都散亂一地。
就在我想更進一步查看時,丈夫大喝了一聲:見るな!触るな!戻るんだ!
從那一天起,就是惡夢的開始──
泰子的姊姊一直都很自責,因泰子的丈夫曾說為了兩家輕鬆自在的生活,想加裝隔音設備,姊姊當時並不以為意,她表示如果當時有跟他說「不需要那麼見外」而拒絕的話,那麼那一天就會聽到幹男跟兇手扭打的聲音了。另外,姊姊曾在案發前三年就提議搬家(因應公園擴建),但泰子因為環境美好而想再住一陣子,姊姊很後悔當時沒有堅持搬家。
關於宮澤一家被殺的詳細內容,姊姊入江杏是從警方那裡得知的。因為母親是第一個發現的人,她獨自一個人在宮澤家中來回查看並發現了四個人的遺體。
警方研判兇手犯案時間為30日晚間11點至31日清晨,現場還留有兇手的指紋、衣服、血液等,由於物證相當多,因此警方甚至很有信心地說逮捕只是時間的問題。
沒想到這一查就是近20年,直到現在仍毫無進展。
案發當天晚上,兒子小禮正在二樓房間一個上下舖的下鋪就寢,女兒妮娜平時則是睡在上鋪,由於當天妮娜感冒因此和媽媽一起在閣樓睡覺。
案發現場的一樓主要是作為工作間使用,電腦桌的後方書架上放有6萬日圓現金,但並沒有被拿走,而電腦中留有兇手瀏覽網頁的紀錄。
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間發現了男主人宮澤幹男,其頭部被砍多刀,頭骨甚至還留有刀具碎片,而上半身一直到臀部、大腿也被銳利的刀具砍了無數次,倒在血泊中。
在二樓樓梯口發現了泰子與妮娜,兩人同樣被砍了數刀,並倒在血泊中,傷的最重的是泰子,特別是臉部還被刀具挖了好幾刀,血肉模糊,從現場看來,泰子在當時似乎正努力保護著女兒妮娜。
在二樓房間內找到兒子小禮,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外傷,死因是被人用力勒死導致窒息而亡。
在2樓的浴室浴缸內發現許多被丟棄的文件。
在二樓浴室發現窗戶並沒有關,且紗窗被人破壞了,於是警方起初認為兇手很可能是利用住宅旁的公園圍籬為踏板,一路爬上二樓浴室的窗戶進來。
從這個路徑來看,警方判斷兇手從二樓浴室進入後為避免驚動他人,於是先徒手勒死了小禮,再拿出預備的廚刀(有遺留在現場)到一樓殺害了幹男,接著來到閣樓,對母女一陣亂砍,但後來他發現刀具已經磨損,沒辦法造成嚴重的殺傷力,於是兇手下樓到廚房開始找菜刀,泰子趁這機會帶著女兒準備下樓逃走,但兇手很快便撲了上來,用菜刀亂刀砍死。
不過很快這樣的推論就被推翻了,理由是爬上圍籬再踩熱水器,還要鑽入尺寸很小的窗戶,想要不發出一點聲響順利潛入幾乎不可能。因此二樓浴室被認為這是逃走時的路線,而非潛入時的路徑。而之所以判斷窗戶是逃走路線是因為正門有上鎖,然而鑰匙卻全留在屋內,因此被認為不可能是從正門離開。
警方也曾推論兇手是直接從大門溜進來,但後來也發現這點很難成立,首先是這家人的有很強的居家安全意識,在門口的郵筒上以及車庫前都有設置探照燈感應器,只要有人經過就會發亮,而當天姊姊跟母親都表示沒有看到它亮起。
根據入江家的說詞,宮澤家他們連宅配來了都要先看過臉才開門,而且大門的上方及把手處還安裝MIWA製的門鎖,這在尋常家裡是不可能會出現的。
這樣的防備,兇手還能從大門溜進來而不被發現,要不就是沒上鎖,要不就是宮澤家主動開門放人進來。
當然我們也可以大膽猜測兇手根本不是夜晚潛入,前面說到這家人在案發當日下午曾全家人一起到車站前超市買年貨,假設兇手是趁這時候潛入屋內並躲藏好,直到夜深人靜才出來動手,那麼就能解釋上述兩個疑問,一是他確實不是從門進來,所以沒有探照燈亮的問題,二是他真的是從窗戶爬進來,由於沒人在家所以發出聲音也不會被發現。
物證
警方在現場發現大量物證,主要是兇手的服裝,有帽子、手套、圍巾、運動衣、夾克、腰包等。
服裝特徵
- 帽子:灰色。1999年~2000年11月銷售。
- 夾克:UNIQLO製,尺寸為L,2000年10月開始銷售。
- 運動衣:袖子為淺紫色,身體部位為淺灰色,尺寸為L,2000年8月~12月於14個都道府縣共計41家店銷售130件。
- 腰包:韓國製,1995年9月~1999年1月銷售,背帶長83公分。
- 手套:EDWIN製,1998年~2000年銷售。
- 鞋子:韓國製,史萊辛格(Slazenger)的運動鞋。1998年10月~2000年11月於韓國製造,韓國鞋碼為28,日本鞋碼為27.5。
- 手帕:無印良品,1995年~2000年銷售。
- 香水:法國製,DRAKKAR NOIR。1982年左右開始於日本銷售。
兇手一共使用了兩把刀,一把是兇手自帶的關孫六廚刀,其刀尖處已斷裂,與幹男頭部的刀具碎片相吻合,因此可判斷是砍殺幹男時使用的刀具。另一把則是宮澤家的菜刀,用於刺殺宮澤母女。
兇手停留時間
警方之所以認為兇手待到了早上10點,是因為根據電腦留下的紀錄,在早上10點左右仍有人使用這台電腦連線上網。
不過這個推論在2014年12月11日也被推翻了,警方表示當時調查時滑鼠是在椅子上,因此推估是泰子的母親在早上10點時發現遺體,一陣慌亂之下不小心碰到滑鼠,由於該電腦是被設置為只要啟動就自動連線,5分鐘沒有動靜就進入休眠(離線),因此當滑鼠被碰到掉落在椅子上時,這時候就啟動連線模式了,且該連線紀錄也僅維持5分鐘,因此幾乎可以斷定非兇手連線。
約早上10點電腦啟動後,連線紀錄僅有預設的公司首頁,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搜尋紀錄
綜合以上,推估兇手在行兇後大約數小時內便離開了。
飲食
現場調查中發現兇手行兇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逗留期間還吃了冰淇淋、喝了麥茶、玩了電腦,甚至還悠哉地上了大號。
冰箱內還有啤酒但兇手並沒有拿,反倒是拿了麥茶來喝,並取出了四盒冰淇淋,這四盒冰淇淋已被掏空,警方認為是被兇手吃掉了,但是卻找不到吃冰淇淋的湯匙。
關於這點,我想正常人應該不會吃掉四盒冰淇淋,從兇手使用衛生棉來止血這點來看,應該是受了不小的傷導致大量出血,正常情況會想到去冰箱找東西冰敷,之所以不是用冰塊可能是冷凍庫沒有冰塊,或是冰塊沒辦法直接敷需要找冰袋之類的來裝,但時間緊急,看到有冰淇淋就直接全拿出來作為冰敷使用。
冰敷止血之後冰淇淋也融化成半液態,反正都拿出來了也就順道喝了幾口吧,因此才會不需要用湯匙,而冰淇淋很可能是導致兇手拉肚子的原因,許多人都不解誰會在犯案現場上大號,我想應該只有突然拉肚子所導致的吧。
指紋與血液
現場採集到多處指紋痕跡,不過指紋是留過案底的人才會被採集,而兇手在此之前並無任何前科,因此在指紋數據庫中完全找不到,接著警方又將指紋提供給INTERPOL(國際刑警組織),但兇手在國外也沒有任何不良紀錄,因此最終仍調查無果。
而現場調查中發現兇手當時手部也受了傷,甚至在浴室的浴缸上找到兇手用衛生棉止血的證物,根據血液化驗分析結果,血型為A型,而宮澤一家並沒有人有A型的血型,而DNA顯示兇手的父親是亞洲人,母親是歐洲人,因此兇手並不見得一定是日本人,警方認為其機率為1/13是日本人,1/10是中國人,1/5是韓國人。另外,從血液中得知兇手為男性,並無使用精神藥物、感冒藥或是毒品,甚至他還是個連菸都不抽的男子。
除了DNA上顯示有高機率為韓國人之外,還有一項物證直接引導警方懷疑兇手為韓國人,那便是兇手的球鞋,尺寸為27.5(日本鞋碼),該球鞋在日本只有銷售到26,而27.5只有在韓國生產與銷售。
不過即使有這麼多物證以及血液、指紋,至今為止警方仍然沒有破案,由於這起事件就發生在盛大的千禧年前夕,家家戶戶正準備過這個世紀大年時卻發生這樣駭人事件,一度也造成了全國性恐慌,讓迎接新年蒙上了一層陰影,加上事發已過了近20年卻毫無所獲,因此警方每年都會到被害人住宅鞠躬獻花,發誓一定會找到兇手。
疑點
動機
由於全家只有小兒子沒有任何刀傷,男主人雖然傷勢嚴重,但傷最重的是母女兩人,尤其是母親泰子的臉部幾乎無法辨識,因此有人懷疑可能是兇手對泰子或這對母女帶有強烈恨意,以至於下手如此慘重。
不過是什麼樣的結怨需要這樣殘殺?不僅是母親泰子,連女兒都相當慘不忍睹,有可能與孩子結怨?如果對女兒只是連帶的恨意的話,為何卻不會對兒子做同樣的事?
唯一的解釋是兇手只是殺紅了眼。
試想前面已經殺了兩個人,這時全身的神經可說是高度敏感狀態,而這對母女第一時間卻下手失敗(因刀鈍又跑去找菜刀),出來看到她們正在逃跑,肯定會撲上前猛砍吧。
至於為何殺人,從翻箱倒櫃的樣子、浴室浴缸一堆文件、以及需要將全家人殺絕這點來看,兇手很可能是為了某個機密文件,這同時也說明為何犯案後還要上網收發郵件,因為電腦中也有該機密檔案,需要一同帶出,事後將相關檔案銷毀,紙本文件則是被帶走了,而兇手對於網路資訊也有相當程度的知識,這也說明為何他能有把握不被警察追查到。根據警方說詞,僅能得知他有做收發郵件這個動作,卻不知道他寄給了誰,寄了什麼。
至於為何對母女兩人下這麼重的手,則只是單純的腎上腺素激發:
兇手首先先對兒子下手,為了避免騷動直接徒手掐死,但或多或少發出了一點聲音,兇手在殺了第一個人之後多少會開始緊張,即使外表冷靜沉著內心也不可能無動於衷,男主人此時上樓查看,正好碰上準備下樓的兇手,兩人直接樓梯上開打,由於兇手已經有些緊張,因此搏鬥中自己也受了傷,就當男主人倒地後兇手便猛刺了幾刀,以確保對方徹底死亡,接著兇手便來到閣樓將兩人砍了好幾回,但後來發現刀不夠利於是又下了樓。
女兒正值感冒,因此旁邊就有家用急救箱,泰子先是幫女兒簡易止血,之後帶著女兒下樓打算逃跑,在二樓往一樓的方向被兇手逮到,兇手發現兩人不但沒死還打算逃跑又顯得更焦躁緊張,因為他一開始就打算殲滅全家,絕對不能失手,一怒一下猛砍猛刺,即使兩人已無任何動靜,也還是停不下來......
潛入、逃跑路線
警方認為兇手是從窗外逃走,卻否認從窗外進來(會發出聲響引起家裡的人注意),也否認從門口進來(門外的探照燈會亮會引起注意),但這棟建築除了浴室窗戶(外面有熱水器可以踩)跟大門之外就沒有其他能出入的地方了。
那麼兇手可能是趁這家人出去買年貨時就溜進來的,但那樣必須躲藏到將近6個小時, 因此最有可能的是,兇手一開始就是認識的人,是宮澤家開門讓他進來的。
這能說明為什麼兇手從窗外爬進來浴室卻沒有留下泥巴的痕跡,而室內拖卻有兇手的汗液,那正是因為兇手進門時換上了室內拖。
另外也能說明為何兇手要脫衣(衣物遺留在二樓客廳,其中運動衣還被整齊摺好),兇手可能是在跟宮澤談完事情後在客廳休息,等兒子回房就寢、泰子跟女兒上閣樓休息、幹男下樓時,準備開始犯案。
為何不等到全家人都睡再犯案,是因為幹男也是跟泰子、妮娜一起睡閣樓,如果要一次對付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青壯年男子),得手機率實在太渺茫,因此這時候是絕佳下手時機。
兇手先到兒子房間,原本可能是要用刀一刀割斷喉嚨,既省事也不會有求救聲,但進房後發現兒子還醒著,用刀可能會出現掙扎聲音,那就會引起樓下的幹男注意,因此選擇直接用掐死的方式來解決。
但可能還是發出了一點聲音引起了幹男注意,或是幹男純粹這時候剛好要上樓,而此時兇手剛解決完兒子,他拿出腰包內的廚刀,打算下樓將最難處理的幹男解決掉,沒想到就在樓梯碰上了彼此,一陣慌亂後兇手自己也受了傷但總算成功解決,最後就只剩下閣樓那對母女了......
在處理掉所有人之後,他先止血並拿出冰淇淋冰敷,止血後因剛剛一陣扭打加上受傷,他需要補充一點食物,於是將冰淇淋喝掉並吃了點其他東西,再喝了麥茶,接著開始翻箱倒櫃找尋他要的機密文件,其他不重要的文件則是全丟到了浴缸,順道誤導警方辦案。
這些過程讓他在家中來來回回好幾次,每次經過屍體時,如果剛好對到臉難免會覺得怪怪的,於是拿了許多衣服遮住大家的臉(案發後警方到場時,原先所有人的臉都是被一堆衣物遮住,上述的照片是移除衣物後的景象)。
找到了機密文件之後,便到一樓的電腦找檔案,並將檔案寄了出去,接著清除電腦所有log資料,這時他突然鬧肚子,於是跑去廁所,上完後就離開了。
離開很可能是從窗外逃離。
如果是從正門離開,那只能說明──兇手也有一把備用鑰匙……
結語
無論如何,兇手幾乎可以說是找不到了,即使警方描述的體型就是兇手實際的樣子,但過了二十年搞不好都胖了肥了垮了,現在要根據體型找人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而兇手血型獨特,但二十年來完全沒有任何相關的醫院通報,除非這個人二十年來都沒看過醫生,否則很大的可能是他早已出國,不在日本了。
相關情報
當時的新聞備份影片
排除兇手逗留到10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