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一些事情,那是在小學的時候,因為父母在外工作,我不得不一個人回家,從小學到家的路程短短7分鐘,媽媽總是不斷叮嚀、教導要小心壞人,要小心,我那時不懂,在母親的言語中描繪出的壞人形象是男性。
我還想起其他的事情,高中時穿著灰色制服裙的我從捷運站出來時,被一名頭髮灰白,穿著淺卡其色外套的老人吹口哨的事情,從那以後我很少從那個捷運站下車。
還有其他的事情,那段期間為了準備考試,我在K書中心讀書到晚上9:30,回家時,天很黑,我有時會拿著媽媽給我的防狼噴霧,我從國中開始就一直有這種噴霧,它一直在我書包外層夾層中,一個人時,我在家練習過幾次,怎麼樣能把噴霧從書包中快速拿出來。
也有這樣的事情,深夜獨自走在路上時,我會比平時走的更快,腦海總是浮現後面有一個男人跟蹤我,他可能會把我托向某條不會有人經過的暗巷,我會往後看,確認身後的人是誰,到家後,我會將門鎖鎖上多道,因為這樣讓我感到安心。
另外也有這種事,朋友們總是說我的臉很臭,走路走的又快,這是在我生長的街區所養成的習慣,因為遇過幾次陌生男人的搭話,那些話語讓我感到煩躁,我習慣隨時保持警戒心,走的又快又急,顯得無法靠近。
如今的我,想起往事,有時會感到憤怒,因為現在的我比起當年被媽媽耳提面命小心壞人的我長大了許多,我知道這些事情全都值得讓我憤怒,且感到不公平。
作為一個女性出生於世上,讓我得面對這些事情,讓我得認識自己的無力,自己的恐懼,自己的多疑。
當有人說我是女性主義者,我想我是,我逐漸也承認我是,當speaking out 做為一種反擊,一種行動時,女性才逐漸認識自己的另一種樣貌,自信的、無懼的、勇敢的、誠實的,這些在日常騷擾中被隱藏、被低估的樣子。
Me too,我也是,我知道,我懂你,我們找到了彼此,我和你站在一起。
這些話語所傳遞的情感已經超越了表面文字的意涵,它展現了話語者的力量,那來自她自身經過一番掙扎後,從傷痕中站起,反抗、結盟、行動的過程。我不會叫她們受害者,因為這些站出來,讓綑綁犯罪者身上鎖鏈的的力道能更加緊密的女性,她們是充滿著能動力,且活生生的,且有感情的,有名有姓的。
擺脫社會世俗看法的受害者,她們已經給自己建立了新的名號「反抗者」,我想我會如此叫她們,並且期許我也能成為一名反抗者。
我們活著的世界,權力、性、暴力總是被掛勾在一起,反抗將成為日常,也成為生命持續變動的表現,而反抗將透過多種相異的形式被展演,寫作、訴說、演出、訴訟、遊行,不管你用何種方式,請不要忘記,我和你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