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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進來的?」
「妳幹什麼?!」
「有沒有受傷?」
「妳躲在車子裡?好不好玩?」
四個人四種問句,小女孩一個都沒回答,只是抓著馬格斯跟女皇的衣服,緊夾在兩人之間:「你殺死罵特,他故事裡面說了,是你殺了他!」眼淚不斷地流。
「故事,什麼故事?」瑪格斯最喜歡聽故事。
從前從前,有一個皇帝只喜歡紅花、不喜歡白花,所以把所有紅花占為己有,白花全部都燒掉。
一個小丑偷偷救下了一朵白花,帶著白花到處旅行,用自己的白花跟其他地方的白花「玩親親」。
所以其他地方又長出了白花。
皇帝很生氣,對四方領土的國王說:抓住小丑,搶回白花。
終於,在一個靠山又靠海的王國,國王抓住了小丑,皇帝特地跑去問小丑「為什麼要偷白花」。
小丑說,沒有了白色,紅色就沒有用,偷走白色也是為了喜歡紅色的皇帝好(1*)。
皇帝不相信,皇帝覺得小丑偷走白色、到處傳遞白色,是為了要跟皇帝的紅色抗衡。
所以皇帝逼小丑吃下那一朵白色,那一朵「最開始的白色」。
然後小丑就死了,但白色還沒有死,白色變成一個豆子,在小丑的肚子裡,等另一個小丑。
不對,不是等另一個小丑,是等會飛的拖鞋帶種子給另一個小丑…。
故事說到這裡小女孩遲疑搔頭,看來後面是忘記了。但眾人並不是笨蛋,故事裡的小丑明顯就是被判死刑的弄臣麥特。眾人目光齊直看向皇帝,直問意圖明顯,讓他忍不住手按劍柄。
「那個只是民間的傳說!我沒有殺他,那時候我還沒…。」皇帝突然閉嘴,表情尷尬。「那時候我還沒拿到種子。」
「但麥特還是你殺的,你下的行刑令。」瑪格斯插嘴。
「我沒有殺人。殺掉麥特的是那顆種子沒錯,但種子是…」皇帝斜眼瞥了小女孩一眼。
(種子是小女孩給的)瑪格斯猛然想起小女孩在行刑前放入麥特口中的種子。
「既然人不是他殺的,何故通緝這位商人?」
「東西在他身上。」皇帝眼神飄向瑪格斯,幾乎是掩耳在女皇耳旁說:「那個能預知未來,示現宇宙秩序的東西。」
什麼東西?瑪格斯眼珠子一轉,馬上知道皇帝在說什麼:「妥拉,是我的妥拉?」
妥拉是22張彩色的畫卡,上面的圖案有的是人、有的是風景,有的不是人也不是動物,長得還很可怕。
每張畫卡都有自己的名字。
預知之神的神殿壁畫並沒有說妥拉的作用是什麼,只有一個神秘的預言:「逐一找到妥拉在人間的象徵,宇宙秩序就會到來」。而預言之後的壁畫,畫的是無邊無際的荒蕪沙漠。
所有的沙子都流著血。
這的確幾年氣候異常、四方王國都有異象,收成不好百姓就偷拐搶騙。老人沒人照顧,死人無人掩埋,以至於瘟疫四起,到處都有不知名的傳染病。大家都渴望回到女皇還在位時,四季如序,大地一片豐饒的日子。
(皇帝如果有能力讓大家恢復往日榮景,妥拉就給他也沒關係。)瑪格斯心想,(反正那東西我也是順手…借來的,但女皇與皇帝決裂至此,他直覺皇帝沒那麼「好心」。)
皇帝從紅袍中掏出一個布包,沒錯,瑪格斯認出那是他的布包,上頭繡著黑白兩條蛇,各頭尾交錯、吞噬著彼此的尾巴。
「你確定這東西不是哪裡偷來的?」皇帝下巴微抬,眼神睥睨。
「就跟你的皇位一樣,不算是偷來的。」
「偷就偷,哪有什麼算不算?」
「用一點『計謀』算偷嗎?」
皇帝被一陣回嘴說不出話來,倒是教皇毫不在意兩人恩怨,只是直問:「這是真的妥拉嗎?」
「不知道,我還沒試過。」皇帝回話:「我看假的居多,王公貴族的家都搜過,東西怎麼可能在一個窮商人身上?」
「怎麼知道真假?」教皇看著皇帝,皇帝看著瑪格斯,問號就這樣傳了過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卡片上畫的事情,一定會發生。」瑪格斯回答得坦然。
教皇聽了答案,快速審視每張牌,突然,手停了下來:「我來試試看。」
他拿出了特定一張,將剩下的牌塞進皇后手裡,在密室中央的金牛雕塑旁站定,換了根三圈權杖,一手捏著牌向下比著「二」的手勢,輕輕念出卡牌的名字:Hierophant。
雖然在地下密室,但天花板射入圓洞的光線開始移動,穿過玫瑰花的彩繪玻璃照在教皇身上,與教皇胸口的五芒星相互輝映。
密室的四角快速震動抖下了灰塵,此時瑪格斯才注意到角上各掛著巨大的面具雕刻:人、鷹、牛、獅,全都隨著光線反射金光。
之後,教皇身前的地面開始軟化如泥沼、逆時旋轉,一邊旋轉,一個手持月亮的女子投影竟從漩渦中升起,水藍在一片金光中特別明顯。
手持月亮的女子似乎在說話,但沒人聽得清楚。
「然後呢?」皇帝靠近一步,語帶威嚇。
「我怎麼知道然後呢?你那麼想要,你會不知道?」瑪格斯一手緊抓著小女孩護在她身前,嘴裡氣勢不滅:「皇帝當到什麼都不知道,還找百姓出氣?」
「你!」
眼看皇帝一把怒火升起,女皇眼明手快,一手拉住瑪格斯衣領、另一手將妥拉塞進他懷裡。
「快,進去!」
「什麼?」
「進去!」教皇也將他的牌插入牌堆,接著與女皇兩人聯手一推。
瑪格斯腳下一空不忘緊抓著那小女孩,又再次墜入了漩渦的泥沼之中。
1*在塔羅牌中,【紅花】是玫瑰(或薔薇),象徵生命與情慾的能量。而【白花】是百合,象徵死亡與單純的能量。因此故事中,即是說明生命與死亡並非兩相對立、而是相互循環的能量。沒有死亡,生命也將無所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