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旅程道路上,我繼續前行,誰知恍然間停下已過大半。環視周遭,景物變得熟悉親切,多了隨行的同伴,雖偶遇波瀾,心卻不再懸也不再慌。說不上甚麼行家,但至少已不是五個月前那一問三不知的黃毛丫頭。
一月六日,法國「主顯節」,是基督教為紀念東方三王到耶穌誕生馬槽朝聖的那一天。最重要的這可是一年一度吃國王派的日子呀!一口咬下,鬆脆的千層酥外皮搭配上滿是杏仁奶油香的甜軟內餡,就像是奶奶的手做點心,看似樸實無華卻有著讓人感到幸福之味,而說起其畫龍點睛之處無非是包在裡面的小瓷偶。主顯節前後親友聚在一起享用國王派,當日吃到派裡小瓷偶的幸運兒能戴上隨之附贈的紙板皇冠成為國王並受到大家祝福,至於國王的特權和其他玩法各家不同。因為它的趣味性和和誘人滋味,整個一月份都經常有人舉辦國王派派對,在麵包坊、超市、餐廳也都能輕易買到。
一月二十三日,十六年前的大年初二,本該是回娘家的日子我卻從我母親腹中蹦了出來。儘管自己是頭一次在異地過生日,興致及溫馨之情卻絲毫不減。有台灣朋友一字一句的給我用法文唱了生日快樂歌;相反地,法國的朋友們在卡片內硬生生地一筆一畫著「我愛你」「祝你生日快樂」,那些歪歪扭扭下面還有一長串肺腑人心的大文章(當然不是中文)。天很冷,心卻是暖的。當晚轟爸更帶我到尼斯歌劇院看了三個多小時的莫札特歌劇,星期天轟媽又帶我至此聽了震撼我心的交響樂。建於1885年的尼斯歌劇院位於舊城區,為國家歷史古蹟。從外觀來看,白色的華麗建築以尼斯特有的藍天白雲椰子樹作為背景,簡直像是億萬富翁的度假豪宅。內部卻別有一番風情,就如同在歐洲皇室電影所看到的歌劇院,是紅色金色相襯配上稍有斑駁的壁畫,是歷史的富麗堂皇。
一月二十五日,10082公里外的那個地方。大街小巷張燈結綵,空氣中瀰漫著鞭炮的煙硝味,孩子們穿著新棉襖四處亂竄,處處笑語歡騰。今年大概也不例外,叔叔又爬上高椅黏上了新的大紅春聯;而今年的我,卻不在那和大家一塊幫忙撕舊春聯。尼斯街邊總能看到為取悅觀光客的”新春快樂”字樣及各種是花是龍又是紅的圖騰,每次看到這些就想到新年限定我家阿嬤親手給炸的甜年糕。或許是不甘只能乾眼瞪著手機畫面那側的一桌年菜,我決定自己不能讓春節白白就過了。這日我邀了朋友們到家裡來,當天起了個大早就在廚房內瞎折騰,烤了古早味蛋糕、煮了紅茶、十分寶貝地拿出遠在新加坡阿純阿姨寄來的青豆酥及黃梨糕、讓學校的中國姊姊趕緊來和我一起先準備餃子皮和餡、再加上最後轟媽去亞洲超市買的些小點心。說起我家真傳的菜餚的確許多,卻從沒真正做過餃子,大家全是第一次包餃子過程中鬧出不少笑話,包出了堆四不像的。所幸最後還是捧場地吃個精光,豎起拇指大讚「好吃!」,我人雖不在台灣這春節也是過得熱熱鬧鬧的。
法國反退休年金罷工至今已為期兩個多月,帶來的麻煩不僅是交通大癱瘓,各行各業都罷工甚至連老師也不例外。不用上學聽似是件可遇不可求的幸運之事,但親眼目睹罷工現場著實驚心動魄。那是數百人及數十輛車在大馬路上,濃煙滾滾加上不知名的紅火和貫耳如雷的炮竹聲,人們手臂揮舞高聲呼喊著。作為一個以”大革命”建立起來的國家,”罷工”已是法國根深柢固的一種文化,據他們的說法也是一種追求個性的解放。對我而言從起先的新鮮不解,到今日也已視為一家常便飯不足為奇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