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在前面,其實在後面;以為在裡面,其實在外面。
指的不就是鏡子反射的現象嗎?
「所以答案是……」會反光的垃圾……嗎?塔低頭瞧著周遭一地廢棄物,抬頭又瞥見牆上沾黏著鋁箔紙,無言以對。
死神頷首:「沒錯,最可怕的力量,出自最平凡的東西。這可真是警世啊。」
從前只聽過鏡面會反光,想不到連魔力也能反射啊,而且只是普通金屬表面就能做到,真是長知識了。塔默默想著。
「呃,什麼力量增幅的我已經懂了。可是我們不是感受不到魔力波動嗎?沒法術的話就不會造成災難吧?」
聽到這段話,正要轉身的死神停下動作,嘴角大弧度揚起:
「你確定沒有嗎?」
說著,他朝塔的位置走近,眼看兩人的距離僅剩半條手臂寬,但死神沒有停下,依舊向前走。
「哎哎哎長官你幹嘛?等一下!」塔心中警鈴大作,不自覺地倒退幾步。他倆好兄弟認識多年,這變態小鬍子終於打算對自己出手了嗎?不行、絕對不行!至少這裡不行!他開始認真思考用「守護神」系統反打對方一波的可行性。
碰。塔的背撞到硬物,他貼在牆邊,退無可退。
直到他們即將鼻尖碰鼻尖之際,死神向前伸出沒拿摺扇的那隻手,「咚」地壓在他耳旁的牆壁表面。
莫非,是傳說中的……壁咚?
吱——呀!
是什麼東西打開的聲音。
「看起來像是嵌在牆上的碎石頭,想不到居然是開關呢!真巧妙,虧那傢伙想得到。」
「咦……嗄?」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不過只是按個機關,有必要做這麼引人遐想的動作嗎?驚魂未定的塔立刻從長官面前跳開,並用最快速度遠離牆邊,同時心中暗自感嘆:從前只當他是怪人一個,想不到成立組織後真是越來越脫離正常範疇了。
對於老友猛然跳開的反應,死神只是揚起一邊眉毛,慢慢把按住牆面凸起的手抽回——在塔方才貼著背的牆壁旁,出現了一個不規則形狀的洞口,門扇輪廓巧妙地隱藏在污痕與裂隙之間。門的另一頭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暗得好像會發光。
「塔,現在把頭燈關掉,太強的光會使我們喪失敏銳的感知。」
「好。」這次塔不敢再多猶豫,照著死神的話關掉了頭燈。
死神退到一旁,將摺扇藏入唐裝的衣袖,這次換成塔走前頭。他們就這樣踏進暗影主宰的空間,手無寸鐵。
雖然視覺在絕對的闃黑中無法發揮作用,但長年驅魔練就的感知能力代替兩人的雙眼,將周遭空間印在腦海中。待身體習慣以後,兩人繼續摸索前進。死神則開始解釋狀況:「前面那幾批人一無所獲,除了缺乏敏銳的觀察力之外,也是因為他們沒有弄髒手的覺悟——他們太依賴眼睛,以為東瞧西瞧就能找出線索,殊不知有些細節要摸過才知道。」
「喔,是喔。如果是我也不想摸這裡的牆壁,噁……」真虧你摸得下去呀,小鬍子。塔不禁暗自佩服起來。
「呵呵,就是知道你們都不會摸我才來摸的。」即使沒人能看到表情,死神依舊笑得燦爛,「跟我想的一樣。不過,要是接下來的事都在預料中的話,那你可得好好保護我才行呢。」
塔提出疑問:「接下來要幹嘛,長官?啊,你說那個會引發災難的『小法術』在這裡面吧——難不成這裡還躲著魔法師?」他伸長脖子在黑暗中左顧右盼,目前周遭沒有可疑波動,意圖施法的人似乎不在這裡。
死神僅是伸手按住老友的肩膀,輕聲說道:「不用找了,這裡沒有別人。那股力量非常非常微弱,比任何魔法師能釋放的最小能量還弱,人類感官再敏銳,也感應不到它的正確位置。」
「那怎麼辦?暫時不管不會怎樣吧?還是我們趕快先去找那片碎玻璃?」塔蹙起眉,回頭徵詢死神的意見。
「呵呵呵……塔呀、塔呀,這兩件事並不衝突,目標都是同一個啊。」死神悠悠呢喃著,懶洋洋的嗓音黏膩在黑暗中。明明已經收起扇子,他卻彷彿是邊搖摺扇邊說這段話。塔挨在他前頭,只覺耳後一陣癢,背部莫名跟著沁出冷汗。
「所以,死神長官的意思是,委託人要找的玻璃碎片就是法術的源頭?」領頭的平頭男子吞了吞口水。
「嗯,這就是答案。真不愧是我老友,聰穎過人。」唐裝男子立刻讚賞,並作勢拍了兩下手,像在說「好棒棒」,「你的判斷也沒錯,法術本身並不構成威脅;畢竟相較之下,它的產物可要棘手多了。呵呵呵……」
「它的產物?」些許顫慄襲上心頭。
「也不能怪它啦,畢竟這裡已經密封很長一段時間,力量不斷累積又無處宣洩,搞出什麼都不奇怪呀。」
「嗄?」
才吐出一字發語詞,塔立刻發覺周遭氣氛改變。緊繃的感覺、壓抑的躁動和死亡的氣息,伴隨著強烈腐臭、發酵的酸餿味及漫天巨響,雜亂無章地自四面八方湧現。
吱吱、吱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