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家都遭遇過的事,即便不正常,也可以被假裝正常。
身為學生,我從不正常的校園環境中,迫使自己假裝正常。
沒有人意識到不正常,連我也沒有。
在求學階段,我曾遭受了一場看似不嚴重,實則對我身心都造成傷害的霸凌。
班級內的小團體翻臉又和好,在師長眼中是每天都會發生,屬於學生間的小打小鬧。
我曾向師長反應過自己在班級中的狀況,老師詢問了相關人等後,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式的相處著,我也以為在老師的勸戒下終於能夠正常度日,卻沒想到,老師沒有看見、無法阻擋的那部分,才是滿滿的謾罵與惡意的恥笑。
在上課時,聽見了什麼關鍵字詞,隨即就會有幾人發出嘲笑或者大聲複誦,默契地眉來眼去,隨後我才意識到,那是自己名字的諧音,或者是他們幫我取的綽號,甚至為了觀察我的反應,一同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剎那間,多道朝我投射而來的目光像是入血管之內被推入一根根細小卻難以忽視的針,比實際的傷害更讓人恐懼,更讓人不斷猜想自己在他們眼中的模樣究竟是何等醜陋不堪,以致希望能用眼神或者行為去傷害一個人。
我開始害怕提名、害怕分組、害怕會讓自己暴露在他們視野中的一切,我縮小,再縮小,希望自己能被忽略,不要被提起,就不會聽見那些竊竊私語。 也開始懷疑自我價值,懷疑所有看我的人都不懷好意,就連聽見家人的談笑聲,也認為是在討論對我的不滿。
在當時還未有太多對於外在樣貌的注重,天生體毛較於一般女生多的我,本不在意身上毛髮的數量,但卻在同學「意外觀察」之下,有了猩猩、猿人的綽號。
自此之後我開始不停尋找脫毛、除毛的用品,試圖將自卑的每一吋毛髮都刮除乾淨,一年四季都只穿著長褲,缺席所有需要露出腿部的活動,直至成年出社會後依舊是心中難以跨越的坎,無論何時何地都只穿著長褲。
家人告訴我,人總會遇到喜歡自己跟不喜歡自己的人,這很正常。
我告訴自己,其他人也被這樣對待過,這真的很正常。
我假裝沒有怨恨,假裝沒有受傷,假裝到後來像是真的不在乎一樣,大家又都和好了,所以我也一直假裝這些事很正常。
這樣的不正常在求學階段時就有,直到如今已成年步入社會,假裝正常的我,仍然在假裝正常。
不正常的事,只要多數人都遭遇過,那就能夠假裝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情況下,只要大多數看似正常,就可以被假裝成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