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連假時本來想著去美術館走走,但是騎到半路又變更心意想著還是先去文學館走走好了,逛臺文館是從高中就開始培養起的習慣,不曉得要做什麼事又想出門走走的時候,就會去臺文館看看。
臺文館的展覽一向都滿有可看性(對我這個文學人來說),時間和體力允許的話,我通常都是一次逛完全部的展區。但常設展時間較長,有時候間隔比較短就去臺文館就會PASS。
個人非常喜歡這一個特展,從標題、視覺設計、展覽導引到內容介紹都相當出色,尤其喜歡呈現文本的方式,不管是用布面方框呈現或者紙面或其他載體,都能夠吸引住觀賞者的目光,引人閱讀。
首先關於標題〈可讀‧性〉,用字與模糊化的呈現方式,將在過去那些保守傳統的時代中,性與女性、同性等不可明言、不可言說、不被看見的狀態呈現出來了,那時候她/他們只能在渺茫曖昧的黑霧中摸索猜測,並且在逐漸明朗的現在讓文字清晰化,那些被汙名的過去,終於准許被寫出來,終於可讀(allow to read)。
另一層意義,在那樣的保守環境中,「性」所包含的一切都是隱晦的,被壓抑的,好比「女書」的不可讀,那些過去不被理解的,漸漸有人說有人懂了,不能宣之於口的曖昧,終於能夠說得讓眾人明白,「性」從暗黑到陽光下,終於是readable。
展中展〈清明夢〉──紙,性別,衣服
衣服作為一種遮蔽身軀的工具,可以象徵性別、性慾符號,包含了年齡、社會位階、職業等等。若與展覽中所提及的概念結合,一件衣服等於是一個社會性別事件。
林投姐的黑衣,施叔青的《行過洛津》寫穿上女裝的男性,永誌不忘的玫瑰少年,莫那能的雛妓。每一件都彰顯了臺灣人是如何經歷過種種的血淚事件,如 何抗爭,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百花齊放的自由。
看著衣服上展翅欲飛的蝴蝶,看見的彷彿是沒能長大的孩子曾做過的夢。
從女鬼到女權,從變態到同婚
從內容來說,主題脈絡清晰,將性別文學的階段性發展做出區分,除了現場有年表外,每個階段的引導文字和代表性作品也能夠清楚明確的摘要該階段的重要性與里程碑,內容分量適中,節錄片段也能夠引起共鳴,引導性足夠,不會讓觀賞者囫圇吞棗,「可讀性」很高。
雖然展覽中某些文學作品的片段重複性相當高,但我倒是不覺得多餘,更加彰顯了這些文本在性別文學上重要的意義。整個展覽看下來,至少你會記得這些作品。
展覽從女鬼傳說談起,逐漸帶入愈來愈多的性別文學、女性作家等等,可看出在社會現代化的過程中,先探出頭的是這個社會被壓抑的另一半──女性。因此可以先看見的是女性的發聲,再到爭取權利的過程,繼而悄悄用觸角試探的是關於性向的議題,相對在社會中處於小眾的族群,最後是近年來有更多人開始關注的metoo議題,性暴力受害者的發聲。
隨著發展順序逐步看見性別在社會發展的過程中,如何開出花來,如何絞盡腦汁用各種方法發出聲音,灑下多少的血淚讓世人看見。
年表與作品能夠在此被看見,前人付出的努力終不是展中文字三言兩語就能得來的,也提醒了觀展者,前人是如何掙扎著完成這些作品,沒有什麼權利得來是容易的,沒有什麼努力是白費的,只要鼓起勇氣持續發聲,不管用什麼方式,總有一天會被看見,甚至改變世界。
在最後面提供了莫比烏斯環給觀展者。
結語也許老套,但個人有被打動。
我們知道,性別意識開放的生活世界,才能坦然穿著最自在的衣服,面對自己的性別,獨一無二。
文學,為臺灣社會打開性別感受的開關,從自己的房間、開啟的衣櫃、旗幟飄揚的街頭,我們臺灣的今天,男女幾乎平起平坐、選出臺灣第一位女總統、訂定接納同婚的法律,無疑已是全球性別意識的前段班。
因為我們持續書寫、不停對話,所以勇敢穿越烏雲、淋著雨滴,才能在彩虹之下曬著太陽。
珍惜書寫的感受,相信文學的力量。性,不只可讀,更加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