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經過一連串的轉站從西門捷運站出站後轉乘公車,坐上公車看還有沒有座位,全車人也不算多,但有座位的地方也都坐滿了,只剩一個空位,那是後面的雙人座位,只剩一個。因為通勤的時間比較長,我通常都會找座位坐,有看到座位就像看到救星一般,走近要坐這個座位時順便望了一下旁邊的先生,戴著工地帽,穿著工地制服,厚重的外套上都是塵灰,我坐到他的旁邊,如平常通勤一樣,通常我會選擇內座,也就是靠著窗的位置,如果內座有人,坐在外面的位置不是看手機就是看電子書,我拿出電子書,繼續看著。沒過幾站,這位工地先生準備下車了。首先他先把充滿灰塵的大背包先放到座位前面的空間處,然後起身回頭看一下他的座位用手撥了撥座墊,緩緩走到走道上,快到站,後面一位穿著光鮮亮麗的小姐也準備下車,在他後面,刻意保持一大段距離。因為車子在移動,我沒繼續看電子書,自然的望向車內,到站時,聽到很悠遊卡機很大聲的叫著:「餘額不足」原來是這位工地先生刷卡時機器發出的聲音,接著是後面穿著時尚的小姐嗶卡,悠遊卡發出:「全票下車」。當時公車的人也不多,悠遊卡機的聲音顯得特別的大聲,當下在我心裡的想法是這台機器也太大聲了吧,這樣會不會讓人很尷尬?
他們下車了。
腦海裡浮現之前到竹圍漁港的記憶,竹圍漁港有一大片的海水浴場,那時是黃昏了,到竹圍漁港走走看看海,吹吹海風,走到了海水浴場把鞋脫掉赤腳踩著沙被海浪追著跑,海浪拍打在小腿上冰冰涼涼的,海水與皮膚碰觸的節奏是一種特別的撫摸,與海短暫接觸的時間裡,是遠離都市釋放壓力的解脫。
走到清洗的地方準備洗腳沖沙,這裡是靠近兒童遊樂設施的沖洗設施,我跟人群一起排隊著。我把目光移到隔壁清洗池的位置,旁邊小水池排在第一順位的是一位先生,依身上的髒髒舊舊的穿著和一頭篷雜的頭髮讓他看起來不像遊客倒比較像是遊民朋友,第二順位是一對母女,母親帶著小女孩排隊要洗手沖腳。輪到第一順位先生時,這位先生往旁邊讓開了,他用手向母女們示意表示讓她們先去清洗,這位母親則一臉驚訝的說:「不用不用,你先就好。」第一順位先生繼續示意請她們先去洗,這位母親向第一順位先生說了好幾次謝謝就帶著小女孩往前清洗,第一順位先生就站著她們後面繼續排隊。
公車上的工地先生讓我想到了竹圍漁港的第一順位先生。後來回到家以後,才又明白工地先生為什麼要先把他的大背包移到前方後再走出座位。
原來是,他考慮到了坐在他旁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