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江澤,我有陰陽眼,是個上班族。雖然這不造成我的困擾,但令我困擾的是最近出現的那個鬼,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他長得實在是很像我的祖宗,我都叫他祖宗,反正他不反感,就這樣子稱呼他到了現在。
「祖宗啊,你可以不要靠我這麼近嗎?」對,我是同性戀,就連對鬼也不例外,你們可能會覺得奇怪,但事實就是這樣,對著鬼也能勃起。
「江澤啊⋯⋯江澤,有什麼關係嘛,反正⋯⋯我們都是男人!對嘛,都是男人。」
聽到這裡,就很想翻白眼,我的祖宗啊,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裡來,又會去哪裡,但我們至少也相處了五年以上有了,怎麼還不知道我的性向呢?還是⋯⋯他是故意的?想到這裡,耳根不自覺紅了起來。
「江澤,害羞嘍!」祖宗在我的耳朵旁又是講話又是吹氣的,實在是讓人忍不住。
「夠了!祖宗,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煽動我?」
就這樣經過我這麼一吼,祖宗就消失了,徹徹底底地消失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會發生甚麼大事。
每當夜晚來臨,江澤對於一點點的聲響總是異常敏感,就怕是他突然又出現了一樣,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還是說祂。
好不容易解決完公司的業務,才整理好桌面,下一秒竟然就昏了過去,「江澤⋯⋯江澤。」睡夢中彷彿聽見了祖宗的聲音,大概是想太多了吧,在夢中甚麼都有可能。
「祖宗⋯⋯。」
「江澤、林組長,醒醒、醒醒!」褚華見江澤沒有要清醒的跡象,便一把抱起了江澤。「組長,你真是給自己太多壓力了。」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醒來後的江澤又是腰痛,又是頭痛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明明上一秒還在辦公室整理桌面,怎麼現在卻從床上醒來。
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一臉我是誰、我在那裡的樣子,早就醒來的褚華在一旁,看著江澤可愛的模樣,「呵,組長,醒啦?」
「恩,醒了。」嗯?是誰?「祖⋯⋯,你是誰?為什麼跟我睡在一起?」
「明明昏過去不省人事的是組長你吧,怎麼會反而問我為什麼跟你睡在一起呢?」褚華伸出手,拍了拍江澤的頭,「不鬧你了,組長,是下班前看見你倒在地上,怎麼都叫不醒,才把你搬回來的,放心,甚麼事都沒有。」
「還有誰是祖宗啊?組長,你是不是睡昏頭了,還是壓力太大?」對於江澤的話似乎有點好奇。
「沒什麼⋯⋯大概是你聽錯了。」對於祖宗的事,不太想多說什麼,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到鬼。
掀開棉被的瞬間,「靠,好冷!」看了下一絲不掛的自己,「那個,我的衣服呢?」昏過去之後就斷片了,連自己為什麼一絲不掛也沒頭緒。「褚華,我的衣服呢?」
「組長,別找了。今天是假日啊,留下來吧。」褚華面帶笑容說道,「難得⋯⋯我們⋯⋯。」
「我們該分開一點。」江澤忍住想要逃走的衝動,「我有交往的對象了。」是謊話,儘管機會渺茫,有那麼點希望成真,「我們應該維持著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是啊,上司跟下屬就不該在一起,這個不堪的回憶就讓時間淡去吧,辦公室戀情去死吧。
好不容易休假了,卻在前一天昏倒,被下屬撿屍⋯⋯撿回家照顧,真是丟臉死了。
「媽,你有出門嗎?」上大學自己搬出來住之後,就沒回去了,也是從那之後開始能看得見鬼了。
「沒有啦,洗花生甚麼素哦?」
「沒有啦,剛好有假,明天我會回去住幾天。」
「蛤,這樣哦,沒有素就好啦,你自己小心一點嘿。」
「恩,好,再見。」
「再見。」
不知道老家有沒有資料可以查,也不知道老媽對以前的事情有沒有印象,先回家一趟再看看吧,總是要找出原因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對於過去的記憶也不是那麼清楚了,也許這趟回家的路會覺得特別漫長吧。
「媽,你如果有出門,再把鑰匙放在老地方,我自己再開門進去就好。」
「賀啦!賀啦!」
電話中老媽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一樣,也說不上哪裡奇怪。
在客運上總是在思考著,若是往後的人生因此有了什麼改變,改怎麼辦、該怎麼面對。
從出生到現在,什麼大風大浪沒遇過,就是第一次鍾情於鬼,祖宗,也許祂有真正的名字吧⋯⋯,但誰知道呢?
到家時天色已晚,路途的景色也稍有變化,不再是自己印象最深處的那個模樣。
「媽,回來了。」開門後,卻不見老媽的蹤影,「不知道又跑去哪裡串門子,都這個時間了。」
不變的是房間,還是那個房間。
咻——
「什麼東西!」明顯的感覺到有什麼掠過,但沒能看清楚。
咻——
「是誰?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雖然鬼是見多了,不清不楚的東西是特別可怕,尤其家裡還沒開燈。
「江澤⋯⋯。」
「誰!」這次的聲音是從後方傳來的,回過頭後,猝不及防的親上的對方的嘴,是什麼感覺呢?不對!現在不是體會這個的時候。
與其說是親上了嘴,不如說是嘴唇相碰的那個瞬間有了酥麻的感覺,就像是觸電通過那般,這個感覺不會常有,但江澤似乎是愛上了。
下一秒想再親上去的時候,「江澤,你⋯⋯還好嗎?」
冷靜之後,才發現習慣了黑暗的雙眼,看見的祂就像一般人一樣,有有雙手雙腳,只是透明了點,還微微發光。
「祖宗,是祢?」
「是我,我也是范明,還記得嗎?」
范明,並不是什麼祖宗,只是江澤自己覺得像才這麼稱呼的。
那時在充滿人情的的村里,對於同性戀、男人愛男人這種異於常人的關係,還不是那麼開放、那麼讓人接受,范明跟江澤在一天的上學途中出了車禍,范明發現的那一瞬間即時的推開了江澤。
表面上的關係他們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誰知道呢⋯⋯。
范明生前喜歡著江澤,江澤愛上了死後的范明,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命運總是捉弄人不是嗎。
這是一段被他們隱藏著的關係,誰都沒有說破,但也是時候了。
「江澤,也許這次我真的要離開了,沒有鬼會再捉弄你了,好好照顧自己。」
「范明,我⋯⋯。」我愛你啊,愛總是難以說出口,誰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別說了,我都知道。」
突然靠近的范明,讓江澤愣在原地,「我都知道你心裡有我,江澤,你愛上我了。」
就算彼此心意相通,人鬼殊途,這段情總會在某個時候畫下句點。
解決了什麼般,江澤體力透支的昏倒在地上。
「保重。」我會等你,這是范明最後說的話。
在那之後江澤換了工作,也搬了家,為了就是能減少自己對他的想念。
三個十年、四個十年過去。
「你終於來了。」
「嗯,我來了,這次我們再也不分開。」
逼——
病床上的江澤,是在睡夢中離開的,無病無痛臉上帶著微微的笑。
人鬼情未了,在最後的最後,他們有了好的結局,也是另一個開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