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家附近有一間歐風家飾小店,隔壁樓上開了一家泰國料理餐廳,我們總是坐在窗邊的位子,爸媽每次必點檸檬魚,在那個泰國菜尚未風行的年代,我們時常光顧、愛上那酸酸鹹鹹的滋味。
當時是否點過打拋豬或月亮蝦餅已經不記得了,那家餐廳可能也沒存在太久,因為後來所有泰國菜的記憶都被瓦城佔據。
我的兒時回憶由一間間開了又倒的餐廳組成,餐廳名字都不記得了,但看著爸媽點菜、一起認真光顧喜歡的餐廳因為很怕它倒,這些外食的回憶都很美好。也因此意識到一間餐廳的存活與否,和美味並非劃上等號。
結婚前,最喜歡跟著爸媽吃好料,也會拍照記錄美食,甚至在品嚐的同時在腦海計畫著如何用文字記下那些滋味。但畢竟沒那麼認真,味覺記憶會消逝,能與家人共享用餐時刻,那樣的感受留存下來就足夠。
有了孩子後,整潔舒適的環境成了挑選餐廳的首要條件,桌面要夠大,能有多的椅子放包包,能用肥皂洗手、可以安心使用的乾淨廁所,因此成了日系餐廳如大戶屋之類的常客。老公出差、不想煮飯的日子裡,不用煩惱,直奔大戶屋就對了。去年開始兒子甚至已能自己吃完一份兒童餐,我終於不用再分食了,等他食量變更大之後,可無限續飯續湯的大戶屋應該會成為我們生活不可少的好夥伴吧!
儘管不時會想要試試一些看起來很厲害、fancy 的餐廳,但這幾年意識到「用餐時的自在程度」的重要性已經遠大於嚐鮮的渴望了。推開門走進一間餐廳的瞬間,就能感覺到自己是否能在此放鬆的享用食物,或是會不自主的有點做作、無法放鬆的不聊天不講話⋯⋯
多年前爸媽請阿嬤去四號公園附近的石山用餐,石山應該算是懷石風家庭日本料理餐廳,我們全家都非常喜歡,好吃實在、菜單定期更換、又不浮誇,有事沒事都會光顧一下;而阿嬤認為新都里那樣的環境與講究才能稱得上是一流的日本料理。曾經我也和阿嬤一樣,但現在我覺得外食的気持ち對我來說最重要,我只想要舒舒服服的,好好的吃一頓飯,不只填飽胃,也讓心好好被食物與輕鬆的氣氛療癒。
很多年前,師大夜市某個轉角的烤香腸攤,在冬夜裡爐上滋滋作響冒著燻煙,那是我吃過最美味的香腸,其他都是次級品。我好像,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烤香腸了。
嗆辣的生蒜頭、滿地的蒜皮,還有總是要喊個幾聲西巴拉的大人們,小時候無論到哪個景點,似乎總是會遇到這樣的風景;還有從不缺席的民主香腸攤們,印象中只要遇到香腸攤,十次有九次爸媽會說「Jill 最愛吃的」,幾乎每次都會買幾支來大家享受一下。小小年紀我們早已學會一定要身體前傾,才不會被噴出的油汁噴到衣服,或是滴到鞋子上。
孩子三四歲時,我們開始讓他品嚐夜市的美味,豬血糕、臭豆腐、烤玉米、烤香腸… 這些是必須烙印在台灣孩子腦海裡血液中的味道啊!萬里和嘉義的名店烤玉米確實好吃且各有風味,炳叔也是,但我還是最懷念約會時期師大夜市的烤玉米。現在我看到烤香腸攤不再流口水,但只要遇到烤玉米攤,我們就會忍不住買來試試。
育兒中的各位一定都知道玉米之於小孩的魅力,自從孩子堅持自己吃一根後,我們一次要買三支,烤玉米算是高價位的攤位美食,三百多塊就這樣吃掉了。
無論是餐廳或夜市,那些氣味與滋味,在腦中堆疊出美味的定義,是家鄉、是認同、是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