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傳說│重漾│蛋糕叉子AU】Fatal Attraction【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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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流Cake-versi


  「你想殺了我嗎?」
  「不⋯⋯」褚冥漾微顫的雙唇發出低泣,「一點也不。」
  「我知道,你不會。」青年伸手點了點被咬出血痕的嘴唇,停止他對自己的自殘。
  「相信我。」他在褚冥漾耳邊低語,然後慎重地承諾:「沒事的,我會滿足你。」


01.

  褚冥漾索然無味地用叉子將眼前精緻的小蛋糕切成幾塊,卻沒有一絲想要品嚐的心情。
  幾個月前,他還很瘋這家店的招牌甜點,甚至為此排了無數次長長的隊伍,也有等到手機沒電,差點被家人當失蹤報警過。

  然而,不管賣相多麼精緻,甜香多麼濃郁,如今這蛋糕在他眼裡也顯得平淡無奇。
  確切來說,他已經嚐不出任何味道了。

  半個月前,褚冥漾莫名失去了味覺,褚冥玥說是那次發燒燒壞了腦子,留下了後遺症。
  觸物傷情的鬱悶,讓他忍不住多戳了幾下眼前鬆軟的甜點。

  「不吃嗎?」青年瞥了一眼被戳得慘不忍睹的糕點,思索著少年如此反常的原因,「吃膩了?」

  「喀噠」一聲,褚冥漾握著叉子的手停住了。蛋糕被戳得七零八落,幾乎四分五裂,他看著自己弄出的傑作,只覺得倒盡了胃口。
  感受到青年探詢的目光,褚冥漾在不想吃和掩飾之間僵持了一會,最終妥協,挖了一口蛋糕送入口中,「沒有。」

  鮮奶油的香氣停留在鼻尖,記憶中的甜膩味道在吞下去的瞬間消失無蹤,舌頭僅剩下進食的功能,嚐不出任何味道,他只能麻木地翻攪著口中柔軟的蛋糕,然後嚥下。
  雖然身體的飢餓感稍稍緩解了,但心中的不滿卻越來越強烈。

  青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少年拙劣的演技在他眼裡顯而易見。
  褚冥漾抬起頭,正巧瞥見青年神情微變,知道自己瞞不住,只好換上一個更保守的說法:「我只是沒什麼胃口。」

  「你最近吃得太少了。」青年本以為褚冥漾只是心情不好,沒有食慾,但看來情況沒那麼簡單。
  「你想太多了,我剛好不餓而已。」褚冥漾緩緩吞下口中的食物,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波動。

  對方不信任的眼神讓他有些煩躁。這傢伙確實不是那種能隨便敷衍過去的人,他果然太天真了,居然以為幾句話就能蒙混過關。
  褚冥漾抿了抿唇,淡淡地說:「如果我說我得了厭食症,你相信嗎?」

  他的游移視線在對方那雙似乎洞悉一切的藍眸前無所遁形,褚冥漾明白所有的掙扎只是白費力氣,終究無奈地放棄了抵抗。
  看著一時萎靡下來的少年,青年感到好氣又好笑。

  「多久了?」青年不給褚冥漾裝傻的機會,直截了當地點破:「味覺失調。」
  少年咬著叉子,含糊地回答:「半個月。」

  褚冥漾對半個月前那場大病的印象已經模糊,只依稀記得身體的極度不適,幾乎吞沒了他的意識。當他清醒的時候,他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醒來後的第一餐是他姊姊專程帶來給他的白粥,一開始嚐不出味道,褚冥漾只以為是大病初癒沒什麼食慾,或者是白粥的味道實在太淡了。
  直到過幾天,醫生在他情況穩定下來後,解禁了對他的飲食限制,他才發現自己的味覺是真的不對勁。

  不論吃什麼口味、不管餓或不餓,他都感受不到一絲酸甜苦辣。
  他心急地回去找了當初的主治醫生,年長的醫師沒遇過他這種案例,束手無策之下,只能叮囑他,就算沒有心情吃也要按時吃飯。

  從那之後,即使身體會感受到飢餓,他卻因為心理的不滿足,一直沒有胃口。但他的好友們對此早已看不下去,隔三差五地逼他吃東西。褚冥漾默默瞧了眼對面沉思中的青年,現在會逼他吃飯的可能又多了一個。

  沒有理會褚冥漾哀怨的眼神,青年繼續問道:「醫生怎麼說?」
  「他說這是不可逆的後遺症。」少年語氣聽起來輕快隨意,但他微微低垂的黑眸中,那一絲掩不住的憂鬱,仍被青年敏銳地捕捉到了。
  「所以你就絕食?」
  褚冥漾不耐煩地瞥他一眼,「也沒有到絕食好嗎?我剛剛不就吃完了。」
  青年一語道破:「如果我沒逼你吃,你會吃?」
  不留情面的揭穿噎得少年無話可說。

  那雙蒙上一層深沉思慮的藍眸,在眨眼間變得清明。注意到他突然流露出的慎重目光,褚冥漾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果不其然,他聽到青年以強硬的口吻說道:「現在開始,我會監督你。」

  「我抗議!」少年拍桌怒喝,「重柳,你這是罔顧人權!」
  「那你就表現得讓人放心些。」青年淡然地回應,望向褚冥漾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笨蛋。

  想起從小到大,他添給對方的無數麻煩,褚冥漾自知理虧,頹然地坐回椅子上,「我改還不行嗎?」
  青年認真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你一直都讓我放心不下。」
  褚冥漾不服氣地瞪了青年一眼,隨後又像是不願與難以溝通的人計較似的,移開了視線。


02.

  他和重柳的初遇不是什麼令他愉快的回憶。
  但對方見義勇為、擋在他身前的背影,深深刻印在他的記憶裡,無法抹滅。

  記憶中,比他年長的大男孩將他拉起來的身影,和眼前拉著他的人影重疊在一起。似曾相識的畫面承載十多年的情感,每當他陷入麻煩,都是這個人拉著他走出來的。
  一想到自己剛才任性的表現,愧疚和羞恥頓時湧上心頭,一股燥熱攀上了臉頰。
  褚冥玥說得對,他真的被重柳慣壞了。

  「在想什麼?」青年注意到身後少年的恍神,輕輕晃了下他纖細的手。
  對上那道溫和的視線,褚冥漾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回答道:「在想你把我養廢了怎麼辦。」
  青年回過頭,拍了拍少年胡思亂想的腦袋,「不要亂想,你還太小了。」
  褚冥漾揉了揉拍疼的頭頂,心裡嘀咕著:「你也沒大我幾歲啊。」

  「晚餐想吃什麼?」
  「我⋯⋯」褚冥漾正要說「不餓」,卻被重柳那道銳利的目光打斷。
  「沒有不餓這個選項。」
  「⋯⋯」
  然後他就被青年拉去超市買菜了。


  褚冥漾被青年拖著逛過生鮮蔬果區,沒有選擇的餘地。他興致缺缺地瞄了幾眼,倒也不是他挑食,只是現在任何食物都激不起他的食慾。
  重柳也不打算詢問褚冥漾的意見,自顧自地挑選著自己想要的食材。

  「那個⋯⋯」看著籃子裡越來越多的蔬菜,褚冥漾不禁想提醒一下,以一份晚餐的量而言,這會不會有點太多了。
  青年頭也沒回,繼續拿起一包青菜查看,「怎麼了?」
  「你不會買得太多了嗎?」
  然而他的一番好意,卻得到了青年不容置喙的一句:「你現在飲食不正常,需要補充更多的營養。」

  大哥你變了!
  褚冥漾一臉痛心。以前你都不讓我買這麼多,現在我不買了,你就像個暴發戶一樣狂買。

  重柳挑完菜後,轉頭就見少年露出糾結又有些受傷的表情,無奈地伸手敲了敲他的額頭,「回神,結帳了。」
  褚冥漾吃痛地揉着額頭,微微噘嘴,不太情願地說:「哦。」


  幫忙提著菜的褚冥漾默默跟在重柳身後,穿過一條又一條街道,視線隨意地掃過周圍的商店,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們的路線似乎和自己預想的有些出入。回過神來,他趕緊問:「等等,我們不是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重柳淡然地打斷:「我說過,我會監督你。」

  青年偏過頭來看向愣住的少年,不顧對方的意願,平淡地說:「以後,你跟我住。」他指了指褚冥漾的背包,隨口補了一句:「你姊姊同意了。」
  褚冥漾茫然的黑眸驀地睜大,立刻翻了翻背包,拿出手機,果然發現未讀訊息中有一則來自褚冥玥。

  『行李已經幫你整理好送過去了,別老是給人添麻煩。』

  褚冥玥這不由分說的話徹底堵死了他所有的逃避藉口。沒想到退路竟被自家人親手封死,褚冥漾在心裡哀嘆著生活不易,縱使再怎麼不情願,最後也只能選擇認命。他收起手機,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青年手裡那一大袋菜上,心中多了幾分疑惑。
  他抬起頭,黑瞳中透出幾分探究,問道:「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對方那雙湛藍的眼眸依舊平靜,毫無波動,看不出任何端倪。重柳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褚冥漾見狀,便聳了聳肩,放棄了這個無意義的追問,說道:「走吧,我想先看一下我的行李。」


  褚冥漾踏入熟悉的房間時,心裡有些複雜。重柳的住處對他而言並不陌生,畢竟自從相識後,兩人之間不知上演了多少次「英雄救美」的戲碼——儘管有時褚冥漾並不覺得自己需要「被救」。但每當他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時,重柳總是冷靜又自然地出現,默默地扛下「照顧」他的責任,彷彿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就連一開始對重柳還算客氣的白鈴慈,也漸漸地習慣把褚冥漾託付給重柳照顧。這種安排對他們來說似乎成了默契。

  重柳提著菜走進廚房準備晚餐,而褚冥漾則循著記憶走到客房。房間一如既往地乾淨,帶著點冷清的單調,他瞥了眼角落那些被整齊堆放的行李,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接受了要住上幾個月的現實。

  響亮的敲門聲打斷了褚冥漾整理衣物的動作,他回過頭,就看到重柳站在門邊,提醒道:「該吃飯了。」
  或許是之前自己絕食的印象過於深刻,重柳不給他半點反應的時間,乾脆利落地將他拉到餐桌前。

  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豐盛菜餚,分量超出他能承受的程度,褚冥漾只感到一陣壓力,一點也不想動筷子,心裡盤算著有沒有跟重柳討價還價的可能。
  然而,青年顯然已經洞察了他的心思,修長的手指毫不客氣地將幾樣菜夾進他碗裡,直到堆得滿滿的才停下,不容置疑地說:「把這些吃完。」
  本來就沒什麼胃口,又害怕重柳再給他夾菜,褚冥漾吃得格外緩慢,硬是把原本幾分鐘能解決的飯拖了十幾分鐘才勉強吃完。

  重柳盯著少年慢吞吞的動作,眉頭微微蹙起。他對於褚冥漾的病情了解不多,但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少年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
  等褚冥漾嚥下最後一口菜後,重柳終於開口問:「什麼時候回診?」

  褚冥漾收拾碗筷的動作頓了頓,壓下心底湧起的煩躁,故作鎮定地回應:「下禮拜。」
  他注意到重柳的藍眸中閃過一絲堅定的神色,於是立刻補充道:「我自己去,你不用跟來。」

  少年頑強抗拒的態度,像極了一隻豎起利刺的刺蝟,拒絕他繼續探問。重柳輕嘆一聲,看來他有些操之過急了。


03.

  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褚冥漾心情低落地等著叫號。
  從出院時的診斷結果來看,他早就知道這不可逆的後遺症沒辦法恢復,當然也不指望那個只會講心靈雞湯的醫生能治好他。
  褚冥漾不明白這次回診的必要性,他只當是褚冥玥和重柳都不放心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要他來健康檢查的。

  門把轉開的聲音突兀地響起,他聽到護理師喊了他的名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褚冥漾這才起身跟著護理師走進診療室。不過料想之中的身影沒有出現,他望著眼前陌生的醫生愣了一會兒。

  翻著資料的男人瞄了一眼站在門邊、滿臉困惑的少年,看到他呆呆的模樣,便了然地笑了笑,「你之前的那位主治醫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就把你轉到我這來了。」
  他抬手指向身旁的椅子,問道:「不坐下嗎?褚同學。」

  褚冥漾像是從夢中驚醒般,立刻走上前,在新主治醫生的面前坐下。隨著距離拉近,他這才看清了對方胸前名牌上的名字——安地爾.阿希斯。

  「失去味覺後,有聞到什麼特別的香味嗎?」安地爾語氣意味深長地補充:「會讓你產生強烈食慾的那種。」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褚冥漾微微一愣,不解地歪頭回想後遺症帶給他的影響,最後搖頭答道:「沒有。」
  安地爾的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神色,「看來你還沒遇到。」他語帶深意地說:「或者說,你沒有察覺到。」

  「什麼意思?」褚冥漾神色一凜,皺著眉問道。
  安地爾將手邊的資料推到他面前,嘴角揚起一抹輕佻的笑意,完全不像一名正經的醫生,「意思就是——你根本沒有什麼味覺失調症,更不是什么厭食症。」

  「你是分化成Fork啊,褚冥漾。」

  褚冥漾的腦中被灌入大量超出認知範圍的知識,讓他原本就消化不良的大腦更加混亂,看診前的微微不適感加劇成了一股真實的暈眩感。


  被那個不正經的醫生送出診療室後,褚冥漾整個人渾渾噩噩的,甚至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安然回家的。
  那種腦袋彷彿要炸開的感覺,讓他迫切地想找人來訴說心中的混亂。翻找通訊軟體裡的好友名單,猶豫再三後,他最終點開了那位總是無所不知的萬事通好友。

  『千冬歲,你聽過Fork&Cake嗎?』

  訊息剛發送出去,褚冥漾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用詞恐怕會讓千冬歲誤解。但他一時又想不出更好的解釋,只能在螢幕鍵盤上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反覆斟酌。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對話框旁「已讀」的標記亮起,緊接著,屏幕下方立刻跳出千冬歲的回應。

  『有,社會上只有極少數人會變異成那兩類人。』
  過沒多久,對方又傳了一句:『和你的後遺症有關係嗎?』

  正準備回覆的手指停了下來。千冬歲那過分敏銳的直覺,總是能輕易地抓住問題的核心。
  褚冥漾還在思索著該怎麼解釋今天回診時的情況,就見螢幕亮起來電通知。電話剛接通,千冬歲急促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漾漾,你分化成Fork了,對嗎?』

  褚冥漾呼吸一滯,他咽了口水,「⋯⋯對。」
  幾秒的沉默讓他不安得如坐針氈,他緊張地等著千冬歲的回話。

  『理論上,沒有味覺和物理上的飢餓感是不衝突的,就算沒有味覺,Fork也是能像變異之前一樣正常進食的。』千冬歲沉吟了半晌,『漾漾,你遇到Cake了嗎?』
  「還沒。」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也沒有把握,尤其在聽到安地爾那些令他不安的話後。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稍微放鬆了一些,但語調中依然帶著些許緊繃,『我想也是,漾漾最近胃口都不太好,喵喵都擔心你是不是得厭食症了。』

  『關於你的狀況,我和喵喵會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緩和的方法。』千冬歲語重心長地叮嚀道:『漾漾你不用刻意壓抑生理上的食慾,該吃飯的時候還是要吃。』
  傾訴了困擾自己半天的心事後,褚冥漾的心情已經放鬆了許多。他又和千冬歲聊了好一會兒,才結束通話。

  過度用腦引起的飢餓感在精神鬆懈下來後逐漸浮現。和千冬歲商量過後,褚冥漾對進食的抗拒也減少了些,便決定去找些東西填飽肚子。
  腳才剛踏入飯廳,一股清甜的香味撲鼻而來。褚冥漾探頭一看,發現重柳正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弄什麼。

  他好奇地湊上前問:「你泡了蜂蜜水?」
  重柳疑惑地轉身望著他,明亮的藍眸染上幾分笑意,「餓昏頭了?」

  順著姿勢的轉變,青年壓著指尖止血的動作,和面紙上沾染的血跡,同時映入他的眼中,褚冥漾不禁一愣。
  他仔細一聞,發現那根本不是蜂蜜的味道。

  一陣讓他頭皮發麻的惡寒湧入四肢百骸,更令他心寒的是,那股本能的渴求正逐漸醞釀,悄悄攀上他的意識。
  『Fork只要聞到Cake的血液、淚水或汗水,就會產生食慾。』安地爾輕浮的語調宛如惡魔的低語,在他的腦海裡盤旋不去。

  褚冥漾臉色瞬間慘白,這變化引起了重柳的疑惑。「你怎麼了?」青年伸手想探探他的額溫,卻不料褚冥漾像受驚的小動物般猛地往後退去,警戒地避開了。
  他畏縮地退了幾步,嘴唇微微發白,勉強擠出含糊的話語:「我⋯⋯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給青年追問的機會,褚冥漾匆匆三步併作兩步地逃回房間。他迅速解鎖手機,撥通了電話。恐慌如潮水般湧來,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說話的聲音都不穩,「千冬歲,我遇到了。」


  留在原地的青年凝視著被拒絕的手,沉思了片刻,隨即掏出手機,對著螢幕上的聯絡人按下了撥號鍵。
  「是我,冥漾的情況不對勁。」
  不一會兒,女人嚴厲的質疑傳來,『你做了什麼?』
  「他剛回診回來,剛好看到我在處理傷口。」重柳不解地擰眉,「他以前沒那麼大的反應。」

  從他記事起,皮膚時不時就會乾裂出血,這種不礙事的小傷,他從不當一回事。但褚冥漾不一樣,他還記得男孩第一次發現他手指血流不停時,嚇得以為是被自己的衰運連累,好聲好氣地說明這是老毛病,又老實地包紮給男孩看,才把人安撫下來,處理傷口的習慣也是在那之後才養成的。
  但不論何時,褚冥漾從沒有像今天一樣逃離自己,這個認知令重柳難以接受。

  隨後,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是我的問題,我應該跟你說明清楚的。』

  『漾漾不是生病,而是分化成Fork了。』


04.

  褚冥漾留下一張「和同學有約」的紙條,趁著客廳沒人時,悄悄地溜出了家門。

  「還好嗎?」把人接上車後,千冬歲擔心地問縮在座位上的好友。
  褚冥漾難受地哼了聲,「不太好,但還可以忍受。」

  「那個Cake是你那位竹馬嗎?」明明是疑問句,聽在他耳裡卻像是陳述句。
  褚冥漾的嘴角勉強牽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苦澀地承認道:「嗯,是他。」
  「從你跟我說還沒遇上,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小時,而且你這幾天都跟他住一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千冬歲揉了揉太陽穴,「假我都幫你請好了,這陣子就先別出門。」
  「但飯還是要吃。」精明的少年不放心地又叮囑一次。
  「⋯⋯我知道啦。」

  司機的提醒聲將兩個少年的注意力拉回現實。
  車子停下後,千冬歲拉著剛下車的褚冥漾,帶他走進已為他準備好的住處。

  「我有事先準備一些東西,如果你覺得不夠再網購就好。」帶著褚冥漾一一介紹房間設備後,千冬歲把鑰匙交給他,「我先回去了,明天會和喵喵還有萊恩來看你的。」
  雙手接過那一串鑰匙,褚冥漾感激地點頭答謝。

  目送千冬歲離開後,在這大房間裡轉了幾圈,隨手翻開零食櫃,結果裡面塞滿了餅乾、零食、泡麵,滿得讓他眼皮直跳。褚冥漾心想,他到底是有多怕自己餓死啊?

  如此一應俱全的房間,感覺住上多久都不是問題。隨手拆了一包泡麵解決晚餐的褚冥漾心想。

  然而這個想法沒有維持多久。


  恍惚間,一陣熟悉的清香飄入鼻尖。
  清淡到幾乎無味的香氣中,卻隱約帶著一絲勾起他食慾的甜味,讓褚冥漾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念頭剛萌生,他便感覺到口中多了一個柔軟的物體。
  清甜的味道瞬間變得濃郁,下意識的渴望驅使他輕輕捲動舌尖,細細品嘗這不知從何而來的甜品。

  就在牙齒咬下的時候,他感受到一股詭異的違和感。
  他『睜開』了眼,清楚地看到了從口中掉落的物體。

  那是一根沾滿血的指頭。

  視野和意識忽然變得異常清晰,血腥的暗紅色猶如洪流般湧入眼中。褚冥漾像被操縱的提線人偶,心裡強烈排斥,卻怎麼也移不開視線。目光沿著那半截手指上的血絲緩緩移動,最終停在那個血跡斑斑的身影上。
  披垂的髮絲遮住那人的半張臉,看不清面容卻無礙於他認出青年的身份。

  在記憶中,那頭銀髮總是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如今卻被血液染得暗沉,失去了光澤,凌亂地垂落在臉旁。而那雙曾溫柔注視著他的藍眼睛,此刻也緊緊閉上。悚然的畫面猝不及防地撞入眼簾,絕望如漩渦般將他淹沒。他想要尖叫,聲音卻哽在喉嚨,怎麼也發不出來。他只能呆滯地凝視著,等待這場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惡夢消散。

  從殘破的袖口中,露出那隻失去半截食指的手背,這觸目驚心的景象瞬間壓垮了褚冥漾岌岌可危的理智。他失控地哭喊,崩潰地抓著頭,像一隻被困在牢籠中的野獸,無法掙脫,只能不停地嘶吼、掙扎。

  然後,他醒了過來。


  潔白的天花板將那些驚悚的畫面取而代之,回歸現實的感覺令他安心不少,但夢裡真實又駭人的『飢餓』仍讓他餘悸猶存。
  生理的飢餓緊接而來,蠶食著他的意識,褚冥漾卻一點想要吃東西的心思都沒有。殘留在眼角尚未乾涸的淚水,溢出眼眶流淌下來。

  他在害怕進食。


  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不要把眼前的食物跟夢境裡的內容聯想在一起,忍著心理的不適感,迅速地把早餐吞完。
  今天不只有千冬歲來看他,褚冥漾不想讓好友們看到他糟糕透頂的樣子,更不想讓他們再擔無謂的心。

  只可惜,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的偽裝,一眼就被米可蕥識破了。

  在醫院裡有幾年實習經驗的護理師,一眼就看出了藏在褚冥漾蒼白面容下的症狀。
  「營養失調、睡眠不足、貧血⋯⋯漾漾你最近真的有好好吃東西嗎?」少女皺著眉,滿臉擔憂地問道。
  「⋯⋯有啊。」他有些心虛地回應道。就算昨天只吃了泡麵,好歹前天還是被重柳盯著,乖乖吃了正餐。

  一直保持沉默的萊恩難得開口:「昨天歲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
  千冬歲也探究地看向他。

  三人一致的目光壓得褚冥漾壓力倍增,他垂下眼簾,深吸一口氣,將昨晚的夢境如實說出。
  抬眸時,他毫不意外地看見三人凝重的表情。

  「你現在的情況已經偏向極端了,正常的Fork不會像你這樣。」千冬歲板著臉,嚴肅地勸道:「你該去找那個Cake,否則只會一直惡化下去。」
  褚冥漾瞳孔微縮,錯愕地看著千冬歲。

  米可蕥接著勸道:「不是每個Fork都會像新聞報導的那樣,社會上也是有很多Fork和Cake和諧相處的,漾漾你也可以試著和那位Cake找到你們的相處方法。」
  就在萊恩也準備開口時,褚冥漾猛地激靈了一下,搖頭大喊:「不行!」

  無神的黑眸盛滿了無處宣洩的恐懼與悲涼,他重複了一遍:「不行⋯⋯只有那個人不可以⋯⋯」
  「我已經給他添了很多麻煩,不可以再⋯⋯麻煩他了。」

  「千冬歲,我想繼續在這裡住一陣子,可以嗎?」
  少年真摯的祈求眼神太讓人於心不忍,儘管他們都明白這麼做對褚冥漾沒有好處,他們依然難以拒絕。
  千冬歲妥協地嘆了口氣,「好吧,要送醫的話一定要說一聲。」
  褚冥漾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經過一個早上的折騰,他知道生理和心理的矛盾,遲早會演變到他負荷不了的狀態。
  在那之前,他還是想僥倖地試試看能拖延多少時間。


  「真沒想到你會來回診。」

  上回沒給他好印象的主治醫生挑了挑眉梢,笑容欠扁地調侃道:「你上次離開的樣子,像是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一樣。」
  「讓你失望了,真是抱歉。」褚冥漾面無表情地回嘴。

  「情況惡化了,對吧。」安地爾裝模作樣地攤了攤手,故作不解地感嘆:「我早說過,刻意壓制本能只會適得其反。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明明順從慾望、別想那麼多就能好一點,非要裝出一副草食動物的樣子,Fork可都是獵食者啊。」

  「給我輸液。」褚冥漾對這位毫無醫生風範的男人冷冷道。
  安地爾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可沒叫你絕食。」
  「我也沒打算絕食。」他又重申了一次,「幫我開營養輸液,我只是來拿這個的。」

  「哎呀,不聽勸的病人真讓人頭疼啊。」安地爾浮誇地擺出煩惱的表情,卻還是給他開了處方箋。「不過我還是提醒一句,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撐不了多久。」

  正要轉開門把離開時,褚冥漾腳步一頓,強忍住心中猛然湧起的情緒,淡淡地應道:「我知道。」


05.

  重柳從未感到如此不順心。

  在褚冥漾失蹤後,他和褚冥玥四處尋找少年的蹤跡。然而,無論是褚冥漾常去的地方,還是他喜歡待的角落,都找遍了,卻依然毫無消息,彷彿人間蒸發了一樣。
  無數種不祥的預想接連湧上心頭——他是不是被綁架了?是不是遭遇不測?還是遇到了Cake?各種可能的困境不斷浮現,而他卻束手無策,一個也解決不了,心中的煩躁快要讓他失控。


  當褚冥漾的知心好友們來找他時,重柳依然掩不住心中的急躁,聲音透著一絲不耐:「什麼事?」

  「我知道你在找漾漾,我可以告訴你他的位置。」黑髮少年推了推眼鏡,直視著他,「但希望你能替我們勸勸他。」
  站在一旁的少女神情更加焦急,「拜託你,再這樣下去,漾漾的身體真的撐不住了。」
  另一邊存在感較低的少年也低聲附和:「拜託你。」

  散落的線索在重柳腦海中慢慢拼湊,逐漸形成一條清晰的脈絡,引導他從紛亂的猜測中找到了方向。思路逐漸明朗時,更多疑問浮上心頭,但他明白,此刻更為緊迫的是褚冥漾的情況,而不是在這些問題上糾結。
  花了幾秒鐘平復心中的起伏,重柳鄭重地回應:「好。」


  「你知道漾漾分化成Fork了對吧?」把人帶上車後,千冬歲直接切入正題,「漾漾那天回診回來後打電話給我,那時他還說沒遇到Cake,但過沒多久,他又打來說他遇到了。」
  黑髮少年用一種『你懂我意思吧』的眼神看向重柳,「漾漾遇到的Cake就是你。」

  對於這樣的指認,重柳沒有感到訝異。
  從那天褚冥漾的反常,和褚冥玥後來的解釋,他早就推敲出了結論。

  「漾漾一直抗拒著這點,我們和他談過了,但他堅持不想找你,說什麼不想再給你添麻煩。」米可蕥又接著說:「漾漾最近還去領了營養輸液,如果他的身體再不吃東西,真的會壞掉的。」

  「我們也有查過很多能讓Fork跟Cake和睦相處的辦法,就是希望你能跟漾漾⋯⋯」
  「這點,我和褚冥玥討論過,你們不用擔心。」

  「我們到了。」千冬歲出聲提醒,他轉頭向重柳補充道:「這是雪野家旗下的房產,沒有人居住,暫時借給漾漾的。」

  「漾漾就拜託你了。」關上車窗前,千冬歲把備用鑰匙遞給車外的青年。
  重柳頷首接過鑰匙。


  一定是他餓昏頭出現幻覺了。
  當視野裡出現熟悉的銀色身影,褚冥漾漫不經心地想著。

  下一秒,太過真實的香氣瀰漫到他鼻尖,心中的警鈴一響,他立刻清醒。
  褚冥漾就這麼和站在房間門口的重柳四目相對,僵持了幾秒,氣氛頓時凝滯。

  「你⋯⋯」他想問你怎麼會在這、是誰告訴你的、你是不是全部都知道了⋯⋯隨之而來的恐慌侵蝕他的理智,那怎麼樣也揮之不去的殘酷夢魘,再度閃過腦海。
  「別過來!」他蜷縮著身子,大吼著,像一隻驚恐中背毛炸立、尾巴緊繃的貓。

  儘管如此,重柳也沒停下腳步,他走上前去,把還想躲進棉被裡的褚冥漾挖進懷裡。

  「你想殺了我嗎?」
  青年輕聲問道,清冷的眼眸緊緊盯著懷中縮成一團的少年。
  「不⋯⋯」褚冥漾微顫的雙唇發出低泣,牙關緊咬,哽咽的聲音中透著無助與絕望。然而,他的話語卻充滿不容忽視的堅定與頑強,「一點也不。」
  「我知道,你不會。」無奈地看著脆弱不堪的少年,青年伸手點了點被咬出血痕的嘴唇,停止他對自己的自殘。

  他從沒見過這麼傻的Fork。
  社會上的Fork大多能壓抑住自己的『飢餓』,但過分壓抑到患上厭食症,還不知制止地自虐的,全世界大概也只有褚冥漾這麼一個。

  「相信我。」他在褚冥漾耳邊低語,然後慎重地承諾:「沒事的,我會滿足你。」

  曖昧的暗示刺激了少年緊繃的意識,淚水在他的黑眸中打轉,眼神微微一顫,不可置信地對上青年的視線。但在那冷靜而透徹的藍眸裡,他找不出一絲欺瞞。
  察覺到重柳是認真的,褚冥漾也不管自己餓得根本沒什麼力氣,手腳併用地胡亂掙扎,想要逃出青年危險又誘人的懷抱。

  青年輕而易舉地壓制住還不死心的少年,「現在,你該吃飯了。」


  預料中的血腥場面沒有上演,褚冥漾被重柳按在椅子上,滿臉困惑地看著遲遲不把碗遞給他的青年,忍不住發話:「那個⋯⋯我可以自己吃。」
  就在褚冥漾以為重柳要伸手把碗給他的時候,青年的舉止讓他看傻了眼。

  他舀了一匙粥含進口中,然後在褚冥漾驚呼出聲時,勾起少年的下巴,貼上那張毫無防備的唇,猶如餵哺雛鳥般,將白粥送入對方口中。
  少年來不及反應,瞪大了雙眼,整個人僵住,手足無措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Cake的香氣撲鼻而來,溢滿了他的口鼻。本來淡然無味的米粒,浸染那人的唾液後,添了一層甜味。在青年的唇舌帶領下,褚冥漾慢慢地把粥嚥了下去。
  「你、你、你⋯⋯」被放開的褚冥漾還沒辦法從太過刺激的經歷中緩過來,紅著臉磕磕巴巴地說著,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那一長串宛如跑馬燈掠過的內心話。

  「你對血液有過激反應,而且你也沒有好好吃飯。」青年一臉風輕雲淡地說:「這是我和褚冥玥想到的最好辦法。」
  褚冥漾噎得說不出話。

  「不只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們都很擔心你。」
  聽起來毫無波瀾的語調裡,他卻感受到了隱含其中的認真與憂慮。回想他最近的行為,確實沒有一點能讓人放心的地方。
  受到氛圍感染,一絲愧疚油然而生,褚冥漾低著頭咕噥:「對不起。」

  「剛剛那樣還可以嗎?」
  「蛤?」
  「味道。」重柳指了指碗裡的粥。

  用嘴餵食讓他太過震驚了,根本就沒有餘力顧及粥的味道,他幾乎是無意識地把粥吞進喉嚨。褚冥漾簡短地回想了一下,印象中似乎有隱約嚐到一點甜味,「好像有一點甜。」
  「那再一口?」見少年還能接受的模樣,知道方法可行後,青年又挖了一匙起來。
  「欸、等等⋯⋯唔!」


06.

  他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這麼滿足過了。
  也許是從失去味覺的那一刻起,或是在那天驚覺,連蛋糕也無法撫慰他的心之後。
  被喜歡的味道包圍,再一次嚐到久違的甜味,儘管這種方式讓他羞得無地自容,褚冥漾還是因為這些細微的改變,漸漸開始接受現在的自己了。

  蜂蜜的甘甜和青年自帶的獨特清甜,混合在一起填滿了他的口腔,他一口一口地吞著重柳餵給他的蜂蜜水。
  「還要嗎?」重柳拿著馬克杯問道。
  褚冥漾舔了舔沾滿嘴唇的蜂蜜,「嗯,再一口。」

  他們後來也嘗試了其他食物,從青菜、肉類、水果,到他最喜歡的甜點。
  他看著那個不嗜甜的青年,為了獎勵他,買了許多以前不肯讓他吃的甜食,一口口地餵他,褚冥漾心底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

  當然,重柳也不是毫無節制地給予。

  「沒了嗎?」褚冥漾眼巴巴地看著收拾起杯子的青年。
  「你今天攝取的糖分已經過量了。」
  「欸——」

  面對少年那不自覺流露出的小狗般渴望的眼神,重柳輕嘆一口氣。
  青年托起褚冥漾的臉頰,俯身吻上那還帶著一絲蜂蜜甜味的嘴唇。

  和平常的餵食不一樣,不再只是單純把食物或液體送過去,青年吻得很深入,他感覺到口腔裡的每一處都被Cake的味道覆蓋。令他食髓知味的津液,沿著溫熱的舌頭流入口中,褚冥漾在喘息之間一點一點嚥下。

  「先這樣忍一忍。」重柳點了點少年的額頭,「你忘了我們今天要回去?」
  被吻得滿足又暈乎乎的少年倏地清醒過來,「對吼!」


  收回出借的鑰匙後,千冬歲仔細打量著褚冥漾。不久前還蒼白的面容已經恢復了些紅潤,因厭食症而消瘦的身體也在重柳的調養下健康了不少。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起來不錯,現在應該比較能吃得下東西了吧?」
  褚冥漾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點頭。

  「你該慶幸今天喵喵有事沒來,不然你肯定要被念一整天。」見好友神情變幻不定,千冬歲識趣地打消了繼續逗弄的念頭,揮了揮手道:「快回去吧,說不定能少受點罪。」
  褚冥漾支支吾吾地發出幾聲含糊的音節,最終在千冬歲柔和的目光注視下,轉身離去。


  即使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當他看到久違的大門時,褚冥漾仍不免感到緊張。他幾乎能預見,門一打開的瞬間,迎接他的將是白鈴慈中氣十足的怒罵,以及褚冥玥讓人背脊發涼的惡魔微笑。褚冥漾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伸手去碰門把,卻沒料到門從另一邊打開了。

  「站在門口磨蹭那麼久幹什麼?」褚冥玥皮笑肉不笑地盯著冷汗直流的弟弟,「不敢回家了是不是?」
  「沒⋯⋯沒有。」褚冥漾畏畏縮縮地搖頭。

  被親媽一邊說教一邊搓圓捏扁一番後,褚冥漾苦著臉,按揉被揪疼的耳朵,心裡默默抱怨:哪有這樣對大病初癒的兒子下重手的媽媽啊?
  「看你還敢不敢鬧失蹤離家出走。」褚冥玥毫不同情地對著他說。

  少年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她有點煩悶,「想說什麼就直接說。」
  「妳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從褚冥漾不知掩飾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褚冥玥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對,那時候不告訴你只是不想讓你過得難受。」她諷刺一笑,「不過現在看來也沒好到哪裡去。」
  「所以妳也知道重柳他是⋯⋯」
  「那時候不知道,但後來你出事之後就猜到了。」

  「那妳還⋯⋯」
  「漾漾。」她開口打斷弟弟吞吞吐吐的話,「只要能讓你好過一點,不管用哪種方式,我們都不介意。」

  褚冥漾從那雙比自己更為銳利深邃的眼睛中,讀出了深藏的關愛,一時竟噤聲不語。
  「幹嘛擺出那種表情。」褚冥玥忍俊不禁地伸手捏了捏他憨憨的臉頰,「現在這樣挺好的不是嗎?」
  逃不出姊姊的魔抓,他小聲嘟囔道:「是沒錯啦。」

  「這個給你吧。」她心情極好地放過了褚冥漾後,送給他一個包裝精緻的紙盒。
  少年見到眼熟的商標,驚訝地望著褚冥玥,自從他味覺失調之後,她再也沒有買蛋糕給他過了。

  「慶祝你康復。」褚冥玥想到了什麼似的,一臉壞笑地揶揄:「可別在這裡吃啊。」
  褚冥漾立刻意會過來,紅著臉反駁:「才不會咧!」


  吵吵鬧鬧地離開了老家,經過一天舟車勞頓,褚冥漾一回到家,看到沙發便忍不住撲了上去。
  知道少年剛恢復的身體還經不起折騰,重柳也任由他像條死魚般癱倒在沙發上,自己則開始收拾那些被褚冥漾隨意丟在一旁的行李。

  白鈴慈擔心他們住外面吃得隨便,特別煮了很多家常菜,給他們打包帶回去。
  晚餐幾乎可說是不用準備,只要加熱一下就可以了。

  把飯菜全部擺上桌後,重柳把睡死的少年挖了起來。
  Cake的香氣喚醒褚冥漾的食慾,他不由自主地蹭了蹭青年的手臂,迷迷糊糊地問道:「晚餐好了?」
  青年輕聲應道,並把人從沙發拉起。

  宛如等待餵食的雛鳥,褚冥漾伸著脖子張開嘴,濃烈的香氣在口鼻間飄蕩。嘴唇相貼後,咀嚼得軟爛的食物,順著青年的舌尖推往他的口中。Cake的味道滿足了他的味蕾,褚冥漾沉醉地瞇起眼睛,吞下食物後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彼此貼合的雙唇,把沾有津液的地方都舔乾淨。

  他們吃東西總是花很久的時間,即使已經充分細嚼過,重柳還是會擔心他噎到。每次把食物餵過去之後,就會收回舌頭,等褚冥漾慢慢地嚥下,才繼續餵下一口。
  「那個⋯⋯」他拉了拉重柳的衣袖,「還有蛋糕。」
  「好。」拿他沒辦法的青年轉身走向冰箱,拿出了少年期待已久的糕點。

  褚冥漾覺得任何食物都比不上蛋糕這種飯後甜點。
  雖然之前在嘗試的時候,也有吃過不少種點心,但這一次帶給他的飽足感非比尋常。懷念已久的香味,加上鮮奶油的綿密口感與Cake的清甜,把那天食之無味、鬱悶的心情徹底洗刷乾淨。

  一種近乎幸福的滿足感充斥著他的心頭。綿長的吻還持續著,用力吸取對方的氣息都還不夠似的,異常的渴求幾乎要燒掉他的意識,褚冥漾熱得快要意識不清了。
  理智在向大腦發出警訊,不曾有過的強烈飢渴一波波地反撲上來,以往早該知足的他,此刻卻抑制不來。

  這已經不是生理的飢餓了。發現自己正逐步陷入一種陌生的境地,一股不安在他胸口逐漸醞釀、膨脹,刺激著他的淚腺,逼出淚水。

  不差半秒,重柳隨即放開了他,抬手抹去掛在眼角欲墜的淚珠,柔聲問道:「怎麼了?」
  打著哭嗝的少年一手緊攥著衣領,哽咽道:「我感覺好奇怪。」濕潤的黑眸中閃爍著濃濃的惶惑和難耐,他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眼前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重柳將褚冥漾的生理反應盡收眼底,並與他和褚冥玥一同研究出的知識對照後,一個結論隨即浮現。青年覆上褚冥漾無助的手,「多數Fork會把食慾轉化成性慾,這很正常。」
  宛若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一般,褚冥漾羞窘得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像之前一樣,習慣就好。」青年沉穩的聲線聽起來是那麼的令人安心,一如當初教他適應餵食的時候。


07.

  感覺起來就像每次餵食後,汲取唾液的吻,青年每一個舉動都帶著顧及他感受的溫柔,他的注意力也漸漸轉移到了纏綿的深吻之中,不再對未知感到惶恐。
  「還好嗎?」換氣之間,重柳貼在少年耳邊低問。

  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際,激起一陣麻癢,褚冥漾無意識地顫了一下,輕聲回應:「還好。」
  「繼續?」
  少年趴伏在青年身上,靠在對方肩膀上的腦袋輕輕點了點。

  青年的動作依然輕柔,卻比餵食的時候多了幾分親暱,寬厚的手掌托著褚冥漾的後腦勺,帶動下一波長吻。環繞在少年腰側的手,沿著腰部曲線摩挲,一股癢意撓得他笑出了聲,沒忍住躲開青年的吻。

  緊張被悄然緩解,重柳的手也暫時停下撫摸,緩過氣的褚冥漾不解地抬眼,視線交匯的瞬間不禁一愣。
  不如青年表面的平靜,那雙比平時更加幽暗的眼眸裡,潛藏著深沉而難以言喻的情愫。

  他忽然感到釋懷。那些關於麻煩的顧慮實在是多餘的矯情,畢竟他們是陪伴彼此長大的,沒有人能比他們更了解對方。

  恍如回到他們初遇的那個午後,他問著那位陌生的大男孩,為什麼要救他。等了半天卻得不到回覆,想要放棄時,褚冥漾才聽到對方也不太確定的答案——意識到的時候,身體已經先做出了反應。
  或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名為放不下的情感日復一日地滋長,悄然萌發出他們都未曾察覺的愛意。

  想要擁吻他的衝動洶湧地闖入腦海,於是褚冥漾也這麼做了,抱著青年的肩,將唇瓣貼上那個還在等著自己的人。

  褚冥漾不再壓抑本能,順從欲求,他張開唇伸出舌頭,碰觸青年的唇舌,然後彼此捲動、交纏。隨著勾纏的舌頭轉動方向,唇瓣也在變換角度時摩擦。他們的鼻尖在接吻中碰撞廝磨,吸入與呼出的熱氣都泛著膩人的甜蜜。

  摟在腰際停滯不動的手開始隔著衣服遊走,介於舒服和麻癢之間的感覺時不時讓他分神,但很快就被Cake遍佈整個味蕾的致命吸引力拉回,繼續沉溺在黏糊交纏的甜吻中。

  Cake越發濃郁的香味煽動他還不饜足的慾望,想被撫摸、想被疼愛的念頭在腦海捲起波瀾,身體深處正渴望吞噬著什麼。

  明明全身都被Cake的氣味籠罩,但在心理與生理上,卻遲遲得不到應有的滿足感。褚冥漾按耐不住焦急,在青年懷裡磨蹭。
  不知不覺,腿間的私處起了反應,但他卻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胡亂地扭動時,一陣刺激爽得他渾身顫慄,微弱的呻吟壓抑不住,從唇縫中泄露而出。

  少年羞恥又緊張,甚至不敢亂動,撲閃著濕漉漉的雙眸,緊緊注視著重柳。
  「難受嗎?」青年停下親吻問道。
  慾望燒得他腦子一團混亂,思考都緩慢了片刻,褚冥漾遲疑地搖搖頭。

  「那這樣呢?」那雙在背脊輕撫的手往下滑到褲頭的位置,隔著布料對著那鼓脹出一小包的東西輕輕揉捏。
  僅僅是輕微的摩擦都有點受不了,褚冥漾自然承受不住這種撩撥,急促的喘息立刻溢出喉間。

  瞧少年舒服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重柳更進一步地解開拉鍊,褲子連同裡面的內褲都一起褪去後,握住已經流出一點液體的性器,一上一下地擼動。
  觸電似的衝擊感襲向他每一根神經,腦袋好像麻痺了一樣,思緒一片空白,褚冥漾不由自主地挺起腰,主動迎合青年的撫弄。

  莖身被溫熱的手掌包裹摩擦,龜頭在指腹的按揉下,吐出更多黏膩的液體。褚冥漾忍不住夾緊雙腿,想要那隻在他股間揉弄的手停下,卻又希望青年再多摸幾下。求饒和享受的想法撕扯他紛亂的意識,但最後他半句哀求都說不出口,抽泣著達到巔峰。

  高潮帶給他的不只是慾望被短暫排解的舒暢,還有好不容易喚回的一點清醒。
  他恍恍惚惚聽到青年問了一句:「舒服嗎?」
  如果這猛烈得不可名狀的感覺能稱作舒服,那他想一定就是了。褚冥漾眨著迷茫的眼,坦率回道:「⋯⋯舒服。」

  「還要繼續嗎?」

  伴隨重柳的問話聲,高潮餘韻退去後,之前那種渴求吞食什麼的躁動再度浮現。
  褚冥漾舔了舔嘴唇,像極了餵食後索吻的樣子,「還要。」


08.

  不同於剛剛射精就能緩解的情慾,這一波慾念可說是深不可測的貪婪。褚冥漾焦躁不安地扭動身體。

  「這是Fork的本能,也是最直接的慾望。」似乎是在接續剛剛提過的——把食慾轉化性慾這件事,重柳的語氣很冷靜,彷彿是在解說。

  「試著接受它,然後習慣它。」青年一邊撫慰褚冥漾顫慄的身體,一邊指引他。
  剛把少年擼射的手,順著萎軟的柱身,向下滑到會陰揉摸。儘管下半身已經被精液弄得濕答答的,重柳卻還是嫌不夠濕潤似的,翻找出抽屜裡的潤滑液,將它沾滿手指後,塗抹在褚冥漾的私處。

  一股冰涼的感覺瞬間激起他全身的雞皮疙瘩。當褚冥漾回過神來,青年的手指已經由會陰滑進了臀縫間的甬道入口。被侵入的刺痛隨即傳來,他反射性地倒抽一口氣。
  褚冥漾本能地縮著屁股,想阻擋青年的進入,卻又想起了重柳說過要試著習慣,聽話地放鬆了身體。

  在少年嘴角落下獎勵的親吻,重柳又在那乾澀的入口處塗上更多柔滑液。拇指繞著穴口皺褶輕揉,在裡面擴張的手指也不停尋找能讓少年舒服的地方。

  擰著眉忍受不適的少年突然驚喘一聲,泛淚的黑眸忽地睜大,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一陣陌生又可怕的快感一閃而過,卻在在腦海中烙下深刻且鮮明的印記。
  這麼劇烈的反應當然沒逃過青年的觀察,重柳又圍繞著那處打轉戳弄一會兒。

  「啊!⋯⋯不、停一下⋯⋯啊——!」前列腺被刺激的快感太過尖銳,遠遠超出他心理所能承受的界線。褚冥漾昂起頭大叫,聲音在空氣中拉長,帶著一絲難掩的顫抖。身體不聽使喚地弓起,連腳趾也蜷緊了。他的呼吸急促,視線變得模糊,仿佛陷入一片混沌,突如其來的刺激壓迫著他的感官,讓他失神。
  青年安慰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他想說他很努力適應了,但這個實在是太刺激了,讓他的精神瀕臨不堪負荷的邊緣。每當手指碰到前列腺,他的身體就會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快感,反射性地繃緊,微微抽搐。

  褚冥漾感覺到甬道裡的手指好像又多了幾根,而且正緩慢地拓寬侵犯的深度。比射精還要舒服的歡愉感,從不斷被擠壓的敏感腺體一路沿著尾椎,蔓延到神經末梢,應該還處在不應期的器官,因猛烈而來的射精衝動,又興奮得挺立起來。
  快感像浪潮一樣一波波堆疊,翻湧他支離破碎的意識,瀕臨高潮的訊息不停從他的大腦發出,頂端的尿道口接連地流出透明的液體,讓他產生一種快要失禁的錯覺。

  憋得難受的陰莖仍未等到射精的解放感,一種突破臨界的感覺急驟地閃過腦海。股間因大量分泌出的前列腺液濕得一塌糊塗,少年青澀的身體還不知道正常的性愛,就先體會到預高潮暴力的快感。
  褚冥漾淚流不止,不伴隨射精的高潮,讓他無法從情慾的萬丈深淵中解脫,爽得他銷魂忘我的快樂與舒服好像永遠不會消停,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他快被前列腺高潮綿延不斷的快感逼到崩潰,就算只有短暫的幾秒也好,褚冥漾現在一心只想獲得釋放,他泣不成聲地請求:「重柳⋯⋯我想要⋯⋯」
  然後他得到了青年輕柔的吻,有點像答應又像是悶哼的聲音,消融在他們親密磨蹭的唇齒間,隨後他感覺到性器被人握在手中,以一股令人舒適的力道撫慰著。

  注意力全集中在前面的少年顯然忘了,後穴裡的手指一點也沒有停下刺激前列腺的動作。脆弱的敏感點被前後夾擊,爆炸般的快感狂暴地席捲他的知覺,褚冥漾全身顫得不停,尖叫和求饒被青年的吻堵住,喉間逸出含糊的「嗯嗯嗚嗚」聲音。
  直到性器頂端被搓揉得又酥又麻,憋不住的射精感強烈湧現,馬眼一陣收縮噴出白濁。褚冥漾像失去骨架的布偶般,整個人軟軟地倒在青年懷裡。

  「還沒結束嗎?」少年累得不想管Fork的進食到底進行到哪裡,什麼時候才算真正的結束。
  「還沒。」青年的指尖在甬道裡暗示性地滑繞一圈,「這裡還沒吃到。」
  褚冥漾的意識早已渙散,思考完全停滯。他不明白重柳的暗指,懵懂地問:「吃到什麼?」

  青年隨即抽出的手指彷彿是在預告答案揭曉,一片刻的空虛感也沒讓褚冥漾感受到,比手指還要粗大的硬物,趁人不備地闖入了濕熱溫暖的穴道內。
  說不上疼痛,但內壁被巨物撐開的腫脹感,仍讓他不適應地倒吸了口氣,明明腦子早已一團混亂,卻還記得重柳說過要習慣,努力放鬆緊繃的身體,也讓自己不那麼難受。

  蕈狀的頭部緩緩頂開窄小的腸壁,淺處的敏感腺體首當其衝受到壓迫,那是無法和手指擴張比擬的快感,少年尖叫著承受一波波乾高潮的侵襲。
  Cake生理分泌出的鹹腥液體隨著性器的深入,一路塗抹在嬌嫩的肉壁上,不同尋常的進食方式帶給他無與倫比的飽脹感。整根沒入的時候,褚冥漾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被填滿的腹部,莫名地浮出一種遐想,他好像把他的Cake吃進肚子裡了。

  「⋯⋯唔,好脹。」甬道深處被頂得酥麻難耐,一絲微弱的癢意,沿著敏感的感觸神經攀爬上來,他無意識地收縮了下穴口的肌肉,把那根埋在裡面的東西纏得更深了,褚冥漾嗚咽出聲,求助地望著重柳。

  「還難受嗎?」
  少年搖了搖頭。


09.

  如同接收到允許的信號一般,重柳把無力癱軟的少年抱好,扣住他柔韌的腰肢上下晃動。

  好脹、好滿、好爽。簡單粗暴的感想,在那張意亂情迷的臉上展露無遺,流落不止的淚水,一遍遍在褚冥漾通紅的臉頰覆蓋痕跡,和汗水還有無暇嚥下的口水交混,沿著臉龐滑落,順著頸部流入鬆散的衣服裡。不見平時的單純,少年此時渾身散發著誘人採擷的煽情。

  他並不是一直都像褚冥漾以為的那樣冷靜。就比如初遇那天,他義無返顧地把瘦小的男孩護在身後,不任他隨意受到欺凌的衝動,每當視線落入那雙靈活生動的黑眸中,不知名的鼓動就會在心底泛起漣漪。

  選擇這麼做,也不過就是那壓抑不住的私心在作祟。能幫助褚冥漾的方法本來就不只有這一種,但他還是親手把他從小看大的少年,拖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裡。
  他想要褚冥漾習慣他,一如他是這麼習慣褚冥漾這個令他放不下的存在。

  青年加重力道挺進柔軟的深處,脆弱的敏感處像是一個能讓少年欲仙欲死的隱密開關,大力擠壓頂撞就能感受到,環在手裡的腰身狠狠一震,甜膩的呻吟從那張顫抖的嘴唇傾瀉而出。
  他聽見了褚冥漾尋求救贖般哭喊他的名字,被依賴、被信賴的愉快浸染了他的心,於是他回饋給少年更多的快樂。

  對Fork來說,Cake就是毒藥一般的快樂泉源,是無法抵擋的誘惑。褚冥漾從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麼深刻地體會到。
  肚子滿滿的都是Cake的東西,高潮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照理來說他應該早就『吃撐』受不了,但他的身體卻還在迎合青年的撞擊,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要了,還是還想要。

  下一波巔峰就快來臨,但性器還處在不應期,到達不了高潮,快感堆疊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地方,只差一點就能解脫。
  『想要』的欲念終究勝過了『不要』,想釋放卻又射不出來的急躁淹沒了他的意識,他不得不哀求著重柳。

  在激烈的貪歡中,變得低沉沙啞的聲音這麼說著:「用後面。」青年沒有伸手去觸碰少年可憐兮兮的地方,反倒是加快了頂弄的頻率。
  褚冥漾搖晃著頭,他一點也不想再一次乾高潮,那種源源不絕,幾乎停不下來的快樂簡直就是在折磨他,但他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扶著腰的手無聲無息地滑到胸前,冷不防地對興奮充血的乳頭反覆揉捏。酥酥麻麻的快感流竄開來,褚冥漾發出短促的輕喘,全身不停顫抖,連後穴也紊亂地縮緊。
  褚冥漾想要推開他,抖個不停的手指抓住了青年作亂的手,卻一點力氣也施不出來。

  乳頭已經被揉到紅腫卻仍不被放過,修剪整齊的指甲更過分地滑過中間的凹痕,又在乳暈周圍摩挲。兩邊的乳尖被輪番揉弄,性感帶就這麼被肆意開發,褚冥漾抽抽咽咽地忍受著,爽得讓他失神的乾高潮再次來臨。

  快被操到合不攏的肉穴劇烈地抽搐收縮,緊緊吸住裡面那根欺負他的巨物。是不是只有吃到他的精液才算結束呢?褚冥漾分神地想著。
  似乎在回應自己毫無根據的猜想,穴口收縮得越來越頻繁,賣力纏繞對方不停衝撞進來的性器。深處的渴望越演越烈,他循著本能,擁抱住能滿足他的Cake,哭著說:「射給我。」

  露骨的言語從那個稚嫩的少年口中說出,強烈的反差變成了一種令人興奮的刺激,青年的呼吸頓時不穩,他艱難地撞開越纏越緊的甬道,用猛烈的抽插回應少年的熱情。射精前,他吻住了褚冥漾哭到發顫的嘴唇。
  濃密的愛意透過交合,直白地傳達給對方。他享受他的疼愛,他沉醉他的依賴。在交纏得密不可分的深吻中,他們一起迎來高潮。

  褚冥漾感覺到一股精液噴在他體內,身體的空虛被徹底填滿,被愛著、被佔有著的滿足感倏然如煙火般閃過他的腦海。前所未有的幸福感連綿不斷地滋生,把他整個人包覆進去,幾乎要將他滅頂。
  插在裡面的陰莖雖然不再抽動,但依然頂著前列腺,一種爽到讓他恍惚以為要壞掉的感覺,令他備受煎熬。褚冥漾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別頂了、不行了。

  精神狀態頻頻逼近極限,等到慾望完全平息後,褚冥漾連眨動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就這麼失去意識。
  青年在那哭腫的雙眼上落下憐惜的吻,「好好睡吧。」


10.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
  跳過了成為情人必定經過的告白階段,他們做著戀人般親密的行為。

  褚冥漾從一陣飢餓中醒來。
  一睜開眼就看到青年那張帥得讓他臉紅心跳的臉,即使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褚冥漾的心臟還是無法抑制地開始亂跳。

  Cake的香氣沒入鼻腔,褚冥漾不由自主地又湊近一點,在重柳的懷裡蹭了蹭,吸取他身上的香味。
  但光聞味道是止不了飢餓的。他伸舌舔了舔青年的嘴唇,想把人弄醒,然而舔吻了半天,也不見重柳清醒,這讓褚冥漾有點鬱悶。

  在青年潛移默化的調教下,褚冥漾已經能更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欲望了,以前還會感到害羞的事,現在都能大膽地做了。
  褚冥漾翻開棉被,調整姿勢,俯身趴在青年的下半身前,伸手拉下他的褲子,包覆在內褲裡的性器立刻暴露出來。

  淡淡的男性糜香竄入鼻中,挑動他本能的欲望,不論是『食慾』還是性慾。只是想到被這根陰莖幹到不停高潮的快樂,口腔就分泌出更多唾液,連下體的穴口都收縮了幾下。褚冥漾迫不及待地張口含住那個還沒起反應的部位,像在品嘗甜點一樣地舔舐,舌頭沿著柱身滑動,把納入嘴裡的每個地方都舔過一遍,感受它在口腔裡,充血脹大然後勃起。
  他嚐到了一點精液,比汗水、唾液更讓他興奮的味道,褚冥漾受到激勵後,更忘我地吃著青年的東西,舔掉頂端湧出的液體,舌尖來回戳刺馬眼,當精液流出的時候大力吸吮。

  挺立的性器頂到了他的咽喉,褚冥漾抖著喉嚨發出幾聲輕哼,細微的顫動似乎刺激到了龜頭,幾滴精液流進喉嚨,他情不自禁將陰莖吞得更深了。
  整個口腔都塞滿了青年粗長的柱體,他甚至能透過口腔黏膜,感受到上頭青筋的脈動,它一跳一跳地吸引褚冥漾的注意。於是他順從了突然冒出的衝動,舌尖貼著青筋的脈絡舔弄,直到快要噴發的跡象來臨,溫熱的液體帶著Cake濃郁的味道全部噴到咽喉上。

  吐出含在嘴裡的性器,他把青年射給他的精液全吞進肚子裡。飢餓感暫時緩解,但沒多久他又餓了,正要繼續舔弄對方的時候,他不經意地對上一道視線。

  不知何時醒來的重柳,神色自若地看著他,深邃的藍眼睛中流露出一絲意味深長,「還要嗎?」
  當他聽到青年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一陣酥麻與顫慄沿著他的背脊流竄,昨晚怎麼被灌滿精液、餵飽到受不了的記憶瞬間拋到腦後,褚冥漾咽了口水,聲音微弱地回應了一聲:「好。」然後吻上了青年的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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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重柳×褚冥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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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褚冥漾在幫醫療班採集藥草的時候,撿到了一個哨兵。 他本能地摸上腰間的刀,但在望入那雙明亮又清澈的黑眸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族裡一直以來信奉的一句話。他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少年感嘆道。 這就是時間的必然性。
Summary:褚冥漾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有未婚夫。 「那個婚約有問題?」 「問題可大了!」妖師怒拍床舖,「他們壓制我們的力量,封印我們的兵器,我們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褚冥漾越想越氣都快氣哭了,「冥玥說我們這邊的人都是被壓的那一個!男生跟男生不是很奇怪嗎?⋯⋯而且好像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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