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實習工作是沿著溪流去調查苑裡溪的支流以及附近的土地利用,我選擇的這組負責調查溪流的分岔處、附近的廟宇,並要找到隱藏在鎮中心的支流,因為這次的交通工具是單車,因此整趟結束我也明白田調不只需要熱情而已,還要有熱抗性跟良好的體力才行~
出發前,學長幫我們整理了苑裡溪主流與支流的地圖,我們也花了一些時間在觀察地圖與了解跟苑裡溪有關的廟宇或文化,包括截彎取直或是水橋公......這些名詞我都沒有聽過,對我來說行前的開會也是一種學習。
過去的我對於地圖上出現的藍色水路並未留意,也不曾想過水文會跟宗教文化有關連,水對於人生存而言不可或缺,對植物而言也是同樣的,過去的傳統聚落分布往往會跟水有關係,這次的田調讓我更了解到水對一個聚落甚至一個文明的影響有多大。
從掀海風出發,我們先到圖書館借Ubike,從市中心騎到國立苑裡高中附近,從國苑旁的育英街騎到苑裡溪沿岸,再右轉後我們看見了今天的大魔王:「超級大上坡」,這個上坡的斜度與高度都十分具有挑戰性,尤其在接近後段的路程更是讓我站起來透過身體的力量帶動單車才得以騎上去,當然也有夥伴直接用牽的放棄了哈哈~不過也是騎完這段坡後,感覺自己對今天的田調更期待了,能跟一群人一起很青春的騎著單車真好。
騎上去後往下看,苑裡溪只有中間一小條,看起來很難以親近,因為被水泥給填滿旁邊的部分,方方正正的溪流規劃應該也是後來的截彎取直工程造成的,而拍下照片後,我發現河流的左岸較多新建案與工程開發,右邊則以傳統的稻田與磚瓦房為主,在查閱台灣歷史地圖後,發現國苑與灣麗親子公園所在地是過去河流的右岸,截彎取直後這塊新生的河埔地新建了國立苑裡高中,並且成為都市計劃的住宅區,然而因為截彎取直使河流的侵蝕力上升,這塊地區的河床狀態也受到居民關注。
這段河道曾出現在大考題目中,有人認為這樣的做法是與大自然爭地,也有居民提出過往當地淹水的狀況。如果有機會的話,之後想去調查當地居民對舊河道的記憶,在截彎取直後,整個河道的狀態看起來很整齊,格局也方方正正的,似乎缺少了一點自然感,右上角也出現新建的大樓,截彎取直擴大了苑裡都市化的地區,而苑裡溪也成為了新舊文化的分割線,切出了兩個不同的世界,一邊是鋼架與水泥,另一邊則是稻田與瓦房,對比強烈。
苑裡溪整治後,新生河埔地被用於新建住宅及學校與稻田形成對比
沿著溪旁邊的小路往下,有一間在榕樹下拜著福字春聯的小廟,與當地居民合資重建的土地公廟,從廟的後方往前看去,是一整片的稻田,屋頂上的三個神像面向這些田,就像是在關心著收成的狀況一樣,在出發前,我們也先了解了一些當地與溪流有關的宗教信仰,以前我覺得宗教就是一些人為了安心用的,經過這次了解後,我才知道這些傳統信仰不僅是人民心靈的依歸,也是反映過去生活情景的最佳寫照,透過這些多元的信仰文化,更能從中一窺先民開墾、居住的歷史場景。
從記錄廟宇修建出資者的石板可以看出,當地鄭姓居民數量很多,再繼續前進後,我們遇到了一個開著小貨車的大哥,大哥以為我們是國苑學生來做作業,為我們提供了許多資訊,這也是田調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部分,我們還沒主動開口詢問,就有大哥願意停下為我們講解當地的歷史文化。透過大哥的敘述,可以得知當地是鄭氏家族從廣東來台後聚集的地方,大部分可見的稻田都屬於鄭氏家族。而再往西北方走,當地居民過去曾設窯製磚瓦,因此得名瓦磘,較可惜的是過去的窯已被拆除,只剩下擁有功能性的廁所。
而另一個很特別的經驗是我在路邊看到的一個蓄水池,如果是平常,我應該不會想太多就路過,而田調當天,其實就有學長姊提出這個蓄水池作用的疑問,也讓大家開始思考這樣的設計是否與風水或灌溉有關,後來透過後續活動學員提供資訊,這是為了讓家後有山、家前有水這樣的風水考量而設置,不得不說處處都透露著先人的經驗與生活習慣,田野調查就是將自己調整成一個充滿好奇、不斷思考的狀態,才能從這些看似平凡的設置、環境中發現不同。
而尋找水路的過程並沒有想像的簡單順利,就好比下圖的這條水路就被許多植物給遮擋住,如果不是學姊很細心的話,很可能就錯過這個了部分的支流了,這也讓我聯想到過去人們在發現這些水路的過程,沒有google map,只能靠一點點的紀錄、拼湊出完整的水文地圖,想到這就覺得以前的人很辛苦也很厲害,能用自己的雙腳與雙眼來繪製出這塊土地的樣貌。
騎了很長一段,我們終於找到河流分岔處的這個地點,中間我們經過了傳說中的苑裡國中,當地夥伴告訴我這是苑裡鎮唯二的國中,而這個國中設立在四周幾乎都是田的地點,也離市中心很遠,其實蠻特別的。在分岔處,從馬路設計就可以看出這裡是匯集兩段支流的地點,中間的土地被做為農地使用,附近沒有太多的住宅,大多還是維持一大片稻田的樣子。
而分岔處另一邊的土地,是被當作墓地使用,雖然草長太快已經看不太出是一大片的墓地,但還是有一座榮陽鄭氏祖墓在這,這大概也是為了風水,建在山上就能背後是山、面前是水了,這些墓地反映了當地民眾對風水的堅持呢!
接下來我們經過了石橋媽,這是我在Dcard上的靈異版上看到的故事,傳說當地過去有座石橋,因為曾有無名屍體漂流,這個地方就經常傳來女生啜泣聲,後來居民為了安頓亡靈,就建了這座廟,不過網路上這部分記載較少,之後有空感覺可以再去當地問問看知道的人,我也蠻好奇信眾的族群大概是哪些?
最後我們回到小鎮中心,尋找城市中的水路,隨著時代變遷,以往是水圳或水路的地方,為了建屋子或道路,往往變得難以發現,像是途中我們在看的這段,就是找不到接下來連接的地點了,其實從這些過程,可以了解當地的狀況與經濟發展,越靠近市區,就有越多地下化的水道,而我們也有遇到垃圾堵塞的水溝、充滿民生廢水的水道,白色泡沫浮在水上,過去用於灌溉農田用的水道,漸漸改變型態為民生廢水的排棄點,從這次田調,我們也看見了這個小鎮的環境變化與社會變遷。
另一個很特別經驗是GOOGLE地圖中,有一條隱藏在城市中的水路是流進縣立苑裡高中,但我們找了很久,我甚至為了找到翻牆進去看看,但都一直沒看見,後來活動遇到當地人才知道,當時興建學校時,這條水道就被填住了,GOOGLE上的資訊算是有點錯誤的,不過倒是可以去查查水文地圖,裡面就能看見較準確的水道位置。
這是我第一次參與這種田野調查的活動,也很喜歡這次的活動,不只是更認識現在的苑裡,還有過去的苑裡,而過程中雖然有時候會覺得很熱又很累,但不斷的新發現也讓我好好地完成這次任務,田野調查讓我明白的不僅是水如何流,更是先民如何運用水資源、地形來創造出有利於農業的水圳,像上面的左右流進一條的這個水溝,我從來沒在其他地方看過,但當地農民運用地形與水特性的原理,設計出這樣的水道,讓農田得到更好的灌溉,這樣的生活智慧值得我學習,一般人們會觀察水的流向、附近的地形來決定居住在哪,但農業不同,農民會主動去引來水,為水製造出一條道路,這其實正是我希望從田野調查中看到的。
無論是截彎取直又或者是雙向流入的水,這些都是現在的我可能無法靠自己力量完成的,但透過學習過去經驗,調查當地歷史與地理,讓我能直接運用這些我得到的知識,其實是我這次田調後希望自己學到的。
很開心能跟大家一起騎著腳踏車穿梭在街道中尋找水的蹤跡,也期待自己能在未來將這樣生動、充滿韻味的苑裡在我筆下重現給讀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