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的笑靨,正巧迎上他低下頭的笑眼,故事就這麼靜悄悄的開始了。
秋末冬初,和當年一樣的季節,當時臺南還毒辣辣的炙熱著,此刻的臺中就像桌上那杯涼掉的拿鐵。昨天路過一棟純白色、大約有二十層樓高的大樓,腦海突然響起某個愛喝拿鐵的人說過的話:
「那條路上有一棟純白色、二十層樓高的大樓,我常常去那附近。」
他總是向我抱怨工作的辛苦,從我同情的眼神中尋找安慰,我們的價值觀有天壤之別的差距,我說服自己用開放的心態,去聆聽不同世界的人的想法,幾次他說出傷人的話,我只是側過身,快速抹去眼角的濕潤,再回過頭,露出他稱讚過很可愛的微笑。
我喜歡他:我喜歡他記得我所有的喜好,記得我說過的每句話,記得關於我的所有事情;我喜歡他看見我割傷手時,嘴裡碎念著我的粗心大意,卻手忙腳亂的替我擦藥包紮;我喜歡他,單純只是他的存在,就讓我踏實。
我一天又一天的沉淪,他一句又一句的藉口,故事就這麼突然的變調了。
那年冬天過後的初春,百花齊放、奼紫嫣紅、大地復甦,只有我的期盼,凋零。
他突然減少見面的次數,即使我主動傳訊息,他也無動於衷。我開始慌亂,焦急的擔心是不是做錯事情,但他出現時,卻仍是一派輕鬆,好似什麼都沒有改變,看著他曾讓我感到踏實的笑容,我卻悵然若失,而我的恐懼顯得多餘且愚蠢,他若無其事的態度,更讓我的在乎變得笨拙,像是個白忙一場的小丑。
花朵會因為季節變換而凋謝,但我和他之間的一切,卻在他自以為是的隱瞞下,不明不白地漸漸變調。我開始懷疑過去的美好,全都是我自作多情,可是我還能感受到那時坐在他機車後座,七上八下的喜悅;還能看見他偷偷看向我羞澀的眼神;甚至好像還能聽見他說過的那些讓我心動的話。現在,全部都變成一個個巴掌,紮實的打在我的臉上。
叭—
後方汽車的喇叭聲尖銳地戳破我的耳膜,我趕緊騎過那棟大樓。
拿起桌上涼掉的拿鐵,小心翼翼地在手中晃了晃,因為一口也沒喝,所以晃動太大力,拿鐵就會溢出來。
我本來,就是只喝美式的人。
後來,我離開臺南,搬來臺中,在高鐵駛離臺南的那刻,我和他的故事,就這麼落寞的結束了。